31.古怪人

陈若瞳像一个仓鼠，蹲在前台啃玉米。

咯吱咯吱，看看四周。

长长的纸条在桌上摆好，从左至右一长串的点和划。只要按照5个一组的顺序，对照密码子本，翻译成4个一组的数字。写完了只要敲敲地板，就会有一个划着轮椅的女孩过来取。陈若瞳先把密码子本的目录记住，翻译起来很快。

姐姐的工位在二楼，就是陈若瞳的脚底下。有时候陈若瞳躺在前台下面，贴着磨砂的地面可以听到楼下滴滴答答的电键声。

大致的明码电报听得很清楚。

啃完玉米。陈若瞳把靴子脱下来，出门多穿了一层袜子，中间**力不够，外面袜尖都跑到脚背去了。这可不是简单的活，吏员的靴子是统一做的，有些女孩穿上就脱不下来了。需要两个人帮忙。

她总觉得那个一颗星的姐姐是被家暴了，但是不敢直接去安慰她。那个姐姐做事情带着一股子狠劲，这种人家的私事轻易还是不要招惹。

清官难断家务事，外人插什么嘴。

南极洲的法律有规定：袭击官吏形同诽谤朝廷，这是要杀要剐的重罪。

曾经在藏书阁，陈若瞳看到过一本《刑部处突纪要》。里面记载了很多刑部遇到突发事件的对策。曾有一种刑罚叫割耳朵，割完了人就听不到声音了。刑部很早就废止了这种刑罚，因为即使听不到声音，人也会想办法和外界沟通。这种人反而更不好管。

空荡荡的中心轴安静的有些瘆人。

曾经熙熙攘攘的官府大衙门，如今只剩下零星几个秘书出现在各衙门。

兵部的武官拉兹米基杨，躲在暗处敲打键盘，只能听到他极有规律的操作快捷键。那里是华国人在南极洲的“话事人”-江晋明的老巢。也是整个中心轴最不同的一个衙门，从官袍到行礼都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户部的主要阵地都在2楼的仓库。他们掌管整个南极洲官府的收入和支出，这一点和工汇的经济计划部门有点冲突。但是经济计划需要户部的协助才能执行，比如拨地、拨矿。户部保存有一整套古老的核算机构，他们就是为了在电子设备受到摧毁的时候，肩负起国家的资源调动。

户部2楼的留守官员都跑到3楼来了。他们交流生育方面的事，他们对人口增长抱有乐观的情绪，认为“人多力量大，增加劳动力的同时会扩大生产”。

吏部有四大主事，分别管着考核、俸禄、档案、选派，被大小官员“亲切的”称呼为“酸”、“甜”、“苦”、“辣”四大长老。他们既是有权的官员，还充当吏部尚书的顾问，每次大朝会必须要去的。前台的是秘书娜塔莉亚大妈，站着织毛衣。

最空的是刑部，本来作班的人就少，他们不是在巡视地方，就是去巡视的路上。每到一处检查一下当地卷宗。看看纠纷交给群众处理后，是否按照了《大明律》，有没有徇私舞弊。如果有，再去追究当事人的责任。前台秘书穿着白色的护士服，好像是个倭人。

工部距离最远，被挡住了，那里是马林诺夫的地盘。

礼部遇到大朝会全都去忙活。外交部留守的官员是乌里扬诺夫，他常常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有教养的、具有学者风度的形象。

受过高等教育懂得很多，并擅长文学，喜欢音乐，写诗。依然保持着清晰思考，每天浏览400页的文件，看文学期刊和电视节目。

这个地中海的男人有一个中文名字“姜思凡”。他正在看报纸，可是发型丝毫不能阻拦他温文尔雅的形象，一套整洁的西服，修的干净整洁的面孔。领子十分的干净，没有一点污渍。

“你是新来的吧，叫什么名字啊？”厨师傅用围裙擦手。

晚上陈若瞳去给诸位官员打饭，食堂的厨子竟然只剩下一个。白色的厨师帽露出些杂乱的褐色头发，大厨身上不知道是怎么了，油一块灰一块的还站满了汗渍。

看着这个样子陈若瞳有些反感了，以往大厨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白衣。真是有点影响食欲，如果是以往她会去楼下“战士之家”，那里是放松精神的场所，经常有老同学会在哪里碰碰面。

看着手里的饭盒，还是认了吧。

“在下礼部陈若瞳，这厢有礼了。”陈若瞳赶紧。

厨师傅竟呼哧鼻子，冷冷的一声回应，丢下手里的抹布就走开了。

这里面的人怎么都跟着夏灼似的，那么高冷，他们可真的是冰原上的人。骨子里透着的都是寒冷。如果是个大妈也就忍了，这个打扮邋遢的家伙竟然也敢在这里不讲礼仪。

这里可是中心轴，一砖头就能砸死几个二品以上大官的地方。要是陈若瞳敢这样子，她的上司罗玲玲估计就暴跳如雷打人了。

“南极城很久没来人，真是新面孔。”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人，打着领带，他的身材真是高大。陈若瞳站在他身边就像小鸟依人。

”那边汉人规矩大，其实妕秧城早就开始新生活运动，不用这么行礼。认识一下，茨利耶夫。”目光和蔼、谦逊的男生是不会被女孩子拒绝的。

茨里耶夫主动伸出手抱拳。

陈若瞳回礼。

“你像个男孩子。”

“我？”陈若瞳下意识看自己的穿着，黑色大衣和皮靴。

“我说的不是衣服，而是内在的东西。”

“内在的？”

“对。一般比较强势的女孩子，却都喜欢诚实善良的男性。”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陈若瞳感觉脸在升温。

说话期间，陈若瞳把饭盒摆好。乌里扬诺夫是一个绿色军用罐子。鼻青脸肿的姐姐是方形的木盒，里面有瓷碗。剩下的是一些就用罐头瓶子做的饭盒。厨师抱出两口大锅，里面是熟透的土豆和肉。

乌里扬诺夫的那一份最好，厚片鱼、小海雀、海豹肝。陈若瞳只有玉米、肉丸。主食都一样是列巴面包，据说吃这个降火。

“哪里不舒服吗？”茨利耶夫看到陈若瞳不说话。

“还好啊。”陈若瞳把头发撩到耳朵后面

厨师用勺子给饭盒里淋上汤汁。

“看得出来。你对厨子的衣着打扮有些反感。”茨里耶夫沉着冷静的进行分析，“厨子的名字叫里约·胡尔德，他有一个女儿叫做弗兰西斯卡，全家人都在种秧城住。刚才他在处理棘手的事情，很明显油溅了他一身，但他还是来做饭来了。”

陈若瞳这才注意到厨子的手，果然是烫的一片又一片，正好是抓着锅沿的右手。

“他怎么可以？”

“就是这样，往往舍弃自己身体为他人做事，却不被他人理解。可是擅长张扬却没有什么建树的人，却更容易受到别人亲睐。”茨里耶夫语气十分轻松。

“太不公平了。”

“事实就是这样，你要试着提醒他吗？他还是会出言不逊。”

陈若瞳没有按照他说的做。

“里约你认识这个人吗？”

“NO!”

陈若瞳突然像是被触了电一样，

“你到底是谁？”

“我？一介凡人，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茨里耶夫，我们会再见的。”

“希望不要，我不喜欢你。”

“你会的，我记住了你的眼睛。”

陈若瞳理解不了这种神回复，她怀疑这个茨里耶夫是个神经病。转过头老老实实去打饭。不过她这次没有了刚才的轻蔑和反感。很恭敬地向厨师道了谢。

礼部前台，陈若瞳把乌里扬诺夫的那一盒饭取出来，这是一个十分精致的石头饭盒，雕刻成方形，棱角被处理的十分圆润。

“陈若瞳！”

你吓死我了。

陈若瞳拍着胸脯，又是那个一颗星的女孩。

依旧是鼻青脸肿的面孔，但是却多了一丝尊敬。女孩顿了顿，说出具计划

“这有一份，文件，要你立刻送到蓝宫。”

“文件？什么文件？”陈若瞳心头一紧。

“公文。”女孩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鼻尖，“海外派出人员发来的紧急情报要立刻送到外交部长手里。”

说完女孩就走了。

剩下陈若瞳一个人在心中凌乱。

陈若瞳赶忙从箱子里找出自己的礼服，照照镜子看了一下妆容。

“斯蒂芬·豪斯内卫前辈，请问如何去蓝宫。”

古板的奄兹人，告诉陈若瞳电梯下去到1楼的车库，有一个小门可以直通蓝宫。

传说中的地下通道？

这么快就接触到这些官府的“机密”

陈若瞳心中一阵窃喜。

小门推开，一阵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