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再度消失

陈若瞳打开包，发现是一套护士服。白色纱巾、白色裤袜，还有一件正合身的粉色袍子，一套证件名字叫“阿布来”。

大食的老年人着装较为保守。即使狂欢节这样的日子，当地人也是穿严严实实的休闲装。街头看不见袒胸露背或穿短裙的妇女，也遇不到穿背心和短裤的男人。不过大食是一座星际化的国家，这里外国人、外星人、恐人、三体人到处都是。

城市和舆论对外地人是宽容的。

开罗作为西南荒最大的城市更是如此，城里的清洁工、服务员、空乘、高姐全都是华国人。陈若瞳的户口本来就是华国出生的“归正人”，因此她很快就融入了打工人的群体。虽然苦一点，住大通铺，没有空调，但是姐妹们还是挺照顾老乡的。今天陈若瞳专门请假，因为她去拐角的电线杆子“接命令”，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两条杠。

不错，是粉笔画的。

终于有行动了。

而且不是在例假的时候。

她已经连续在这里蹲了几个月的冷板凳。

对于渴望未来的人类来说，这是多么快乐的事。

得到指令，陈若瞳不敢耽搁，与自己的师傅——金杰会和。在一个昏暗的修理车间，收音机吱吱呀呀的说着大食方言，墙上挂着一些神像。角落堆满了各种汽车的钢构件。

“有82年的发动机吗？”

“只有76年的。”车下面传来一句大食方言。

“我不要自动挡，我要手动挡。”陈若瞳循声找去。

师傅从车底下钻出来。

陈若瞳赶紧递上一块抹布。

金杰擦了擦手上沾的机油。戴眼镜留着分头。一看就是个老实诚恳的华国人，他也确是这样一个人。同事们谈到他都是伸出两个大拇指，说做人金杰绝对是第一名。

跟着师傅，陈若瞳学到了，做事情前把东西都准备好。就比如护士服

两个人无话，在一大堆的狭窄巷子钻来钻去。这一大片都是楼层不高的居民楼，因为电力落后，恒星落下后，整个片区就陷入一片黑暗。唯一可以看清的是远处高楼的灯，像一个灯塔。

“你怎么空手来了？护士服带了吗？”陈若瞳把裤腿掀开，露出了腿上的白色长袜子。

师傅金杰脑门上的皱纹拧到了一起。转过头干瞪着眼睛，不说话。

“谁让你现在就穿上了？”

又惹师傅生气。陈若瞳只好把罩衣又套上。

金杰啥都不想说了。大概这就是成年人对孩子的无奈。蛮简单的交代了下任务：科托夫让他们去一家医院的太平间，有一个交通员躺在那里。

陈若瞳点点头。

“接出来干嘛呢？”

“我怎么跟你说的？不爱问的就别多问。”金杰是个纯正的华国人，作为华国同乡，金杰对陈若瞳又严厉，又照顾。他搞来了一辆救护车，装模作样改的挺像，停在外面负责接应。陈若瞳则到医院里面把人接出来。

“你先进去，我在里面跟你会合！”

门口测体温的人多了一位，通体裹着防护服，脚上白色的水靴，戴着呼吸面罩。不正常。陈若瞳摸着假证件心里犯怵，万一被识破了咋办。

陈若瞳索性变装。

金杰把车停在门口，寻思陈若瞳已经进去很久了。刚下车，一个华国人老板娘从眼前走过，这个女人咋这么眼熟。

“哎哎哎你过来，你过来。我跟医院说好了来收旧手推车。”华国人老板娘一口海蛎子味。

大夫一张口华国话，让老板娘从后门进去找楼上某某某。

“艾玛，你是华国银啊。”老板娘像是找到失散多年的爹，不当外人一样的跟大夫热乎起来。

大夫不愿意搭理她，催促她赶紧上去。护士带老板娘走到一个废弃的楼梯，这里堆满了缺胳膊少腿的手推车。等护士走了，老板娘钻进了一间更衣室，过一会儿陈若瞳就出来了。不错，她就是那个老板娘。化妆品还是从外卖店拿的。

另一边，金杰背着一个工具包，他不适合扮成大夫（脸不够白），还是老实的修理工身份适合他。进医院的一路，仔细的查看监控的位置。看时候差不多了，对着电门一阵鼓捣，成功把让供电系统瘫痪。医院的电力刚刚恢复，金杰已经和陈若瞳推着人钻进了救护车。

车在城里兜了两圈，去码头。

交通员将车停在两墙集装箱中间。

陈若瞳下车搬人，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就凑了过来，围着陈若瞳的裙摆以下，脚以上打转。

胖曾，是个本地人，黝黑的面孔留着一撮胡子。在当地做倒爷有些年头，江湖人称“神通广大胖增”，就连陈若瞳的卫生巾都是从他那进的。

唯独金杰很讨厌他。因为这个人懒。经常找理由不干活。科托夫只能将谁都不愿意干的活，安排给老实金杰。

“咱们老实人好欺负呗。”

两个人把救护车给处理了这才分手。

陈若瞳沿着码头走。

夜里天很晴。圆圆的一轮金月，是地球人的“天宫”宇宙空天站。经常可以看到一些小光点，一眨一眨的绕着金色的飞行，那是从遥远的太阳系飞来的星际战舰。

看着月亮

摘掉纱巾，把身上护士的装束一件件处理掉。一边走一边想，今晚这种干出力不讨好的事，肯定又是胖曾推掉的。有次自己坐胖增的车转移，一路上胖增满嘴都是家里怎么穷，揭不开锅了。

这不明摆着问自己要钱吗。

听着潮起潮落，陈若瞳把最后一双护士鞋，丢进水里。一大早，会**头工人，将这些垃圾收起来然后拉走。

哎呀。

突然后面伸出一只大手。

陈若瞳还没有叫出来，就被摁住。她的心一凉，这是自己要凉吗？她趁着那个人还没站稳，乘势在地上滚，试图依靠重力打乱刺客的步骤。

动作迟滞了敌人的时间。

“跑！”

金杰打着手电，陈若瞳感觉脖子上的压力减轻了。

在金杰的掩护下，陈若瞳只身逃跑了。检查一下身体，胳膊擦伤了好几处。换新的衣服沾满了码头的水泥灰，棉质的白裤袜没有被擦伤，但是也灰一块土一块的。

眼前就是科托夫的石砌小屋。

听到陈若瞳讲完故事，科托夫没有惊讶，也没有再多说话。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支小手枪，用手指了指冰箱，推开后露出一个小门。

陈若瞳刚走出来，背后的门关上。紧接着传来打斗的声音，动作熟练，几秒后一声枪响。一种恐惧感从心而生。

往前跑，巷子仿佛怎么也跑不到尽头。

陈若瞳心一横，站在门前等。

一个人裹着纱巾，身上十分干净，走路时靴子踩在沙子地面，仿佛碾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