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一）

这首先，从利益角度上看，佟家的生意几乎是开到了每一个大明卫所驿站，要是没有李成梁军事力量的庇佑，是不可能形成这么庞大规模的！

所以说李成梁荣休，佟家必然是辽东利益受损最大的商家，没有之一！

从这个角度上看，不应该有人怀疑到，推动李成梁下野的力量，居然会是佟氏！

第二个不应该，是影响那些御史言官们的手段极其巧妙，佟氏根本就没有直接行贿，而是通过学术交流赞助的方式，对唐朝从开元年间安禄山坐大再到后来的藩镇割据，进行重点研究，能编戏剧的编戏剧，不能编的就编段子。

然后更文雅一些的，就是对节度使制度做探讨研究，对比当前辽东总兵权力太大的危害性，想方设法地拔高，将“辽东总兵威胁论”艺术性地描绘出来。

这种方法，那是佟养贵单线负责的，不应该有人察觉这其中的联系！

再说第三个不应该，那就是现象和行为层面了。

李成梁荣休的消息之后，佟家也当即表现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表现出了对朝廷心灰意冷的意思，开始减缓扩张抛售资产，一副准备收缩过冬的样子。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损失，晋中、山东、京师多个商号趁机介入，与本地那些常年被佟家死死摁着起不了势的商号大户们联手，玩了命地扶持那些和李成梁家族有宿怨和利益冲突矛盾的官员们，尤其是辽东巡抚郝杰。

当然了，佟养贵自己心里清楚，这种产业转移都是暂时的，最终这些家伙都是羊，等到他们肥了的时候，努尔哈赤的觉罗家族也已经磨好了剪子和刀子。

这帮贪婪的羊群，他们不应该知道背后的陷阱和他们最终的命运！

第四个不应该，那就是内定的继任总兵人选杨绍勋，这可是李成梁的儿女亲家，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在一方面明面上极力力挺李成梁的同时，佟家可是不惜血本地砸银子，为杨绍勋进行造势，因为这个举动和太过明显的站队，佟家已经得罪了辽东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就从这种豁出命也要和李家绑定的架势上，按道理说，不管是谁都不可能猜到，掀翻李成梁搅乱辽东，幕后黑手居然是佟家！

这步赌上佟氏家族上百口子身家性命的大棋，就连佟彪都不知道！

除了实际操盘的佟养贵，同族同辈知道这个布局的，就只有佟养性佟养真了，长辈上房里面知道此事的，也是**都数的过来。

所以说，姓彭的这小子，他不可能有获得这个消息的任何途径！

不过佟养贵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他决定这两天就去找努尔哈赤好好商量商量，让他帮着分析分析，看这个姓彭的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二）

“大哥，让厨子弄了碗醒酒汤，你趁热喝！”

“唔，**，有心了！”

佟彪笑眯眯地说道：“大哥，这客套啥！”

“他们俩，还在楼下雅间？”

“是！好像也是在聊叶赫族走私的事情，声音太小，听不仔细！”

“别让人听墙根！”

“没听墙根，小二进去添水送菜啥的，有的没的听一耳朵！”

“唔。”佟养贵用汤匙搅动醒酒汤，轻轻吹着热气。

“大哥。”佟彪问道：“上半年辽东和土蛮那场仗的时候，我在**，我一直想问你，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嗯？什么意思？”佟养贵问道。

“就是，突然反转，太过诡异！”佟彪说道：“你看啊，最开始时候，**那边的传说，说是李成梁要借刀杀人整死姓彭的，这边呢，你也应该听说了吧！”

佟养贵冷笑一声，把醒酒汤放到茶几上，说道：“何止是**那边和民间，就连李府内外杨府内外，也都是这个说法啊！哼哼，老狐狸和小狐狸，把所有人都给耍了！”

“大哥，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呢？”佟彪分析道：“这一仗，其实小白脸啥都没干，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其实是李家那几个儿子打的！”

慢慢喝着醒酒汤的佟养贵没吱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你看哈，哥！我这么分析哈，原本以为能跟皇亲国戚攀上亲抱上老朱家的大粗腿，结果被当众羞辱，就这老李头都没造反都忍了，所以呀，大哥，我觉得努尔哈赤大哥说的对，李家的下场不可能是造反的安禄山，只能是冤死的高仙芝封常清。”

佟养贵继续慢条斯理喝汤，这次他连吭都没吭。

“那所以呢！外界传闻老头子想要整死小白脸，根本就是瞎猜的，因为老李头就是个怂人！而这次看上去想要置小白脸于死地的甩锅啊整人啊，其实一是为了欺骗土默特部落让他们轻敌，二是啊，从一开始，老李家就是要巴结小白脸，要把这个功劳送给小白脸！”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佟养贵像是被呛着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佟彪赶忙过去帮着佟养贵捶背。

生气地一把将佟彪推开，佟养贵咳嗽着，重重把还剩下小半碗的醒酒汤重重放在茶几上，狠狠地自己捶着胸口。

佟彪赶忙喊进来两个美女帮着又捶又揉，好一会佟养贵才顺上来这口气。

摆摆手让两个美女离开，看着佟彪关好房门走过来，佟养贵指着佟彪，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训斥道：“你自己说说，就特么这个见识，这个想法，你特么有没有半点长劲！让你过去**历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边都在干什么好事！咳咳，咳咳咳咳！”

“哎呦大哥，我这也就是，哎呦外面其实也有这种说法，大哥您看怎么把你气成这个样子您看看！”佟彪赶紧道歉。

佟养贵虽然生气，但却有苦说不出。

因为这种“送功劳”的谣言，就是他佟养贵豢养的幕僚们编造并传播的，目的是为了扰乱视听，破坏李成梁彭小文谁谁谁的人设形象。

没想到，忽悠到自己家这个傻兄弟了！

唉，这可怎么是好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