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紧急突围

土匪纷纷将手中的火把向围墙里面使劲扔去，只听得“嗖嗖嗖”的声响，空中一团团火光飞舞，一会儿，乡公所屋顶上的火苗起来了，呼呼往上蹿。

土匪见房屋着了火，兴奋得哇哇叫，大喊着“烧死八娃！”。

在陈耀武和樊赛花的指挥下，一些人又开始翻墙，一部分土匪在机枪和手榴弹的掩护下匍匐前进，到了围墙门口。

院子里浓烟滚滚，房顶上的火焰越来越大，掉下来的火星又引燃了夹壁墙。这种夹壁墙里面由竹子构成骨架，外面用黄泥和干草混合后粘在上面，上面再糊上石灰，一旦引燃后燃烧极快。

土匪又倒下了十多人，他们在陈耀武和樊赛花的严令下不敢退却，亡命往里冲。肖剑和冯岚指挥解放军战士和保安兵沉着应战，又击退了土匪几次进攻。

冯岚是第一次和土匪面对面战斗，她显得沉着冷静，第一波冲进来的一个土匪就是她开枪击中的。见她表现勇敢，肖剑赞赏地对她点了点头，冯岚也报以一笑。

陈耀武见遭到了顽强阻击，急红了眼。他命令两名土匪躬身靠在墙边，自己从一名国民党匪军中抓过一支卡宾枪，站上两人肩膀，刚在墙上一露头就狂叫着朝里面一阵猛射，当即有两名保安兵被击中身亡，一名解放军战士受了伤。

下面的土匪受了鼓舞，嚎叫着又往里冲，被里面飞出的一颗手榴弹炸得血肉横飞。

这时房屋上被引燃的木椽子带着火焰随同瓦片哗啦啦往下掉，阵地里已经火光一片。前院眼看着守不住，肖剑命令大家撤到后面去。

刚一撤离，土匪就一哄而入。

后院也无险可守，眼见土匪人多，肖剑下达了突围的命令。

围墙后面虽有土匪包围，由于壁厚墙高，土匪还暂时没有发动进攻，肖剑和冯岚决定集中火力从这里冲出去。

命令下达后，战士们突然打开后门，肖剑冲前面，蛮牛和国强一左一右，身后跟着其他人，大家一声呐喊往外冲。

一顿猛烈的枪弹打出去，猝不及然的土匪就倒了一片，包围圈当即被撕开一条口子。

“冲啊！”

后院外面的土匪被这种气势吓到，没想到突然冲出来一群不怕死的人，慌乱中急忙散开，逃跑中又被追着打倒了几个。战士们也不恋战，迅速收拢队伍冲了出去。

走了一段距离，队伍刚一停下来，肖剑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问身边的张国强，“冯岚怎么没跟上来？”

国强也没看到，又问其他战士，都说不清楚。

“糟了！”

肖剑忽觉得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这种感觉像一盆水从天而降，让他从头冷到了脚。

“快去找！”肖剑急得大吼，他一个返身就往回跑，战士们也随着他回去。

等他们赶回去时已经晚了，这群土匪在袭击得手、放火烧了乡公所剩下的房屋后，又迅速离开了，现场哪里还有人影？

肖剑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又急又恼，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颓然坐下。

火光在他脸上闪动跳跃着。

在一片旷野里，冯岚似乎正在疾步行走，她焦急万分。刚才自己的队伍还在身边，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她的眼皮直打架，四周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又出现了一阵嗡嗡声，这声音犹如一群马蜂将她缠住，她走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令人讨厌。

冯岚整个身子变得十分沉重，她又好像掉在了一个无边的黑窟窿里，连动一动都很费劲。耳边的嗡嗡声越来越大，空气沉闷，这种烦躁的声音和缺氧的感觉让她头痛欲裂。

冯岚记得刚才肖剑还在身边，此刻也不见人影。她急得大喊，“肖剑！”

这时一只大手握住了她，有一股温暖从那人手上传过来，又经过她的手掌到了手臂，一下传导到了全身，暖人心脾。

冯岚感觉到了，是肖剑握住了她的手。这只手如此有力，竟瞬间把力量传给了她，让她突然间全身一震，立即精神抖擞起来。

“冯岚同志，我们走！”

是肖剑的声音，冯岚听得很清楚。她迈开双腿，拉着这只手一阵猛跑。四周还是伸手不见人，他们好像是在一条深不见底的地下隧道里奔跑，跑着跑着，那隧道竟然旋转起来，并且旋转得越来越快。

这时隧道的四周响起了一阵阵瓮声瓮气又歇斯底里的狂笑声，狂笑声格外刺耳，久久不绝。

拉着冯岚的那只手一下子松开了，她忽地失去重心，感觉整个身子一轻，就在这个漫无边际、骇人空寂的空间中飘起来了。

冯岚拼命舞动四肢，惊骇得大叫，但是胸口上似乎被压着一块巨石，她喊叫不出来，手脚也像被一条无形的绳索捆住，沉重费劲、动弹不得。

冯岚的眼睛睁开了。

恍惚中，她看见遥远的天边有几颗星星在缓慢移动，星星的下面是一些影影绰绰的群山灰暗的轮廓。耳边传来了杂乱的喧哗声，夹杂着流里流气的荤话和一些粗俗的叫骂。她感觉身子在一种不规则的抖动中移动着，刚想移动一下身体，立即觉得全身像散了架似的，使不上一点劲，一阵钻心的疼痛使她不得不放弃了这种想法。

冯岚这时候已经明白，她被俘了！

此刻她正被土匪抬在担架上摇摇晃晃地前行着，土匪们抬着这个战利品，正往某个地方走去。

冯岚想骂一声，胸口和喉咙竟提不起一口气来；她想抓一把，那手却软绵得不听她使唤。往日正常的各个身体系统，这时好像全都失去了作用。情急之中，她又又昏迷过去。

天亮后，人们看见，永丰乡乡公所已经变成了一片灰烬。

明火已经熄灭，垮塌的房屋成了一堆堆瓦砾。有几处青烟正从瓦砾堆里慢腾腾地飘出来，围墙上的弹孔和地上的弹坑十分醒目。

乡公所附近的群众纷纷来到了这里，他们自觉地帮助干部们清扫战场。

所有的地方都清理完了，没有见到冯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