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再见赵慧娴

“你就是徐亚洲徐县长派来的？——肖股长？”傅纲常已经得到了报告，知道来人是肖剑，

肖剑将身上的驳壳枪背带往后拉了拉，“对，我就是肖剑！

“我就是傅纲常，”傅纲常说得很平静。

“肖剑！”

当这两个字从肖剑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赵慧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眼里霎时噙满了眼泪，她身体微微摇晃，不得不强制控制住奔涌而来的情感浪潮，勉强站立。

所幸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黄家豪低头在傅纲常耳语了几句，傅纲常点点头。

“我们见过面，肖股长，”傅纲常故作轻松地说，“今天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啦！欢迎欢迎！”

肖剑不理会他，直截了当地说，“这次我上山来，是带来了徐亚洲县长的亲笔信，要当面转交给你，”

“哦？徐县长亲自致信于我，想必有重要事宜，我倒是想请教啊，”

肖剑取出信函，一名匪兵立即跑过来接过去交给了傅纲常。

就在这时，肖剑突然怔了一下，他的眼睛定格在了傅纲常身后的那个人身上。

这个身着美式军服的国民党女军人，一下子将肖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赵慧娴！”

“没错，一定是她！一定是她！赵慧娴！”

肖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吃了一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这里遇见她？他在心里连问了几个为什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是赵慧娴就实实在在地站在他的对面！

肖剑在飞速思考，徐亚洲县长口中的情报员立即出现在他的脑海：“灰熊”！

他立即将眼前的赵慧娴联系在一起，“灰熊”？——“慧娴”？对！她就是在匪军里的我方情报员，不会有错，虽然上级并没有将“灰熊”的真实身份通报出来。

凭着他对赵慧娴的了解，不，岂止是了解？她就存在于他心里！那个打入在匪军内部的情报员“灰熊”，一定就是她！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

肖剑见傅纲常接过信，不动声色地说，“傅司令看仔细了，有什么话，我可以给徐县长带到，”

然而他的眼神没有离开赵慧娴，四目相对，他看到了她眼里的泪水，眼泪如此晶莹剔透。肖剑感觉泪水后面那双大眼睛更加靓丽了，许久不见了，它们仍然如此美丽动人！

迎着肖剑的目光，柳菲菲知道，肖剑已经认出她来了。这时候她才感到心跳得厉害，她的心房被敲得嘭嘭直响，仿佛有一只激动的小鹿正在蹦蹦跳跳，她正拼命地使它平复下去。在肖剑的目光里，她似乎一下就回到了过去，那些日子多么令人难忘啊!一晃许多年过去了，它们是如此短暂，又是如此漫长。

傅纲常打开了信件，这是由徐亚洲亲笔书写给他的，告诉他如今新中国已经建立，国民党已经彻底失败，务必认清形势，站在人民的一边，与反动派彻底决裂云云，还规劝他应立即释放冯岚，不能杀害我**干部等，信末，徐亚洲还特意交待，只要弃暗投明，将保证他的安全并作妥善安置。信末署名：巴江县人民政府县长徐亚洲。

傅纲常看完信，沉默了。

徐亚洲这封信措辞严厉，一点没有给他回旋的余地，这哪里是一封要求放人的信，简直就像是最后通牒。

傅纲常紧紧地盯着巴江县人民政府这几个字，眼前渐渐模糊起来，他忽然间百感交集。几十年的岁月以及经历的风风雨雨，在傅纲常的脑海里像电光火石般的很快闪过，他的手在不易察觉地抖动。

不过傅纲常没有表现出来，他故作镇定地抬起头，对肖剑说，“有劳肖股长了，傅某已经知道了徐县长的意思，有的事情，还是要再商议才能答复，”

“那好，我们等你的答复，不过时间不会太久，我也要奉劝你一句，迟则生变啊！”肖剑敲打了傅纲常一句。

傅纲常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这种情绪里，有感叹、有遗憾、有无奈，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感觉。他明白肖剑话里的意思，只是已经说不出多余的话，只得草草回答，“那就请你回去向徐县长回话，我会认真考虑他的建议的，”

肖剑的任务完成了，但这时的他心中在剧烈起伏。他的眼光已经离开了赵慧娴，然而眼前分明就是她的模样。他多么想此刻就走上前去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他相信对面的她也一定有这个冲动，他甚至想象到了那令人充满激动的一刻，是的，这一刻只在一伸手之间就可以实现，只近在咫尺啊！

然而肖剑却转过了身，他那结实硬朗的身躯停顿了一下，刚要迈步，

“慢！”

把傅纲常同黄家豪等人也震了一下，抬头一看，原来是柳菲菲。

肖剑站住了，他没有转回身来。

柳菲菲从傅纲常后面走出来，不紧不慢地说，“肖股长，好像我们见过面？”

傅纲常和黄家豪也有点诧异了，看着柳菲菲。

多么熟悉的声音，但明显已经褪去了稚气，显得成熟和老练，肖剑眼前浮现出了那个小姑娘的赵慧娴。

“这位小姐，我们见过面吗？”肖剑回答。

“小剑门一战，在对面山上指挥向我们发起进攻的，就是你吧？”

肖剑没有隐瞒，“那一仗我当然记得，”

“你们胜之不武啊！”柳菲菲说，

肖剑没有回答。

“肖股长，这笔账我会记住的，说不定到了某个时候，我会和你有个了结的，你说是么？”

肖剑完全明白赵慧娴这几句话的含义。赵慧娴忽然间令他敬佩，她已经成长为了一名真正的革命战士，然而在战斗在充满凶险的敌人内部，又让他感到无比担忧。

“傅司令，请你告诉这位小姐，要想有机会了结旧账，还要请她保重啊！”肖剑仍然不回头。

“这——”傅纲常看着柳菲菲。

“误会，误会，”黄家豪打着圆场，生怕破坏了现在的气氛，闹得不欢而散。

“那就好，告辞！”肖剑大踏步离去。

傅纲常一行也打道回府。刚到跑马坪寨外，崔龙和熊家辉已在此等候。

“司令这是——？”崔龙假装不知。

傅纲常这时哪有心情同他说话，应付着说，“刚刚外出处理一些军务，现在才回，”说完径直进去了。

崔龙的脸色沉下来，他恨恨地看着傅纲常的背影，暗暗咬紧了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