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针锋相对

宁洪生接了副**胡全的电话，知道到受灾的群众都不愿过来，他起身离席表明要去看望群众，但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被村委会的几名干部堵在门口，这些干部一个个身才魁梧，膀大腰圆，一个个怒目横眉，气势汹汹，根本不像乡村干部，简直就像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一般。

胡村长得意地从桌上端起两个斟满酒的玉石酒，一摇三晃地走过来，对着宁洪生说：“宁**，真是爱民如子呀！来到我这里，还没等我说一句话，这就要走，你虽然是我的领导，但是这样做也有点儿不太没礼貌吧，你今个儿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喝一杯再走，不然恐怕这些兄弟不会放你走。”说完，将一个装满酒的玉石酒杯递过去。

这个阵势，其实是胡村长想刻意震慑一下这个看上去就像个白面书生的小乡**。

但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宁洪生丝毫没有恐惧、慌乱的表情，而是轻蔑地乜斜眼看着他，然后伸过手来接过那个玉石杯，拿在手中把玩片刻，微笑着说道：“这真是一枚雕琢精细的玉石杯，这里面的酒也足有三两吧！可是我不胜这么大的酒力，那么我只能把他敬天敬地了。”说完，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堵在门口的众人，把酒杯高高举起，手上猛一用力，顿时把酒杯被他捏得粉碎，满杯的酒喷溅在众人的脸上。然后他张开那只捏碎玉石酒杯的手又从餐桌上扯了一沓餐巾纸，旁若无人的擦了擦，最后将那擦完手的餐巾纸团潇洒地往地上一丢，然后用坚毅的目光扫视一下刘副乡长和秘书梁友，厉声喊了句：“走。”

这阵势！立即将全屋的人都震惊了，特别当他阔步向门口走去的时候，门口的几个彪形大汉都本能地向两边儿闪去，没人敢上前去拦阻。

刘副乡长和梁友秘书也跟了出来，此时别墅的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庭院里的路灯在山风中摇曳，将这石头城堡映衬得光怪陆离。

这时，吴副组长从餐厅里撵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那个村治保主任胡彬，吴副组长一边急匆匆的跑出来，一边喊道：“老同学，洪生，不要生气吗！既然你不想在这里用餐，那我就让他们用那马车送你过去，外面天黑了，这个路程步行也是很难走的，而且这里晚间山风大，气温低。”

宁洪生没有回头，而是一边朝前走，一边说道：“你回去吧，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要提醒你，你是纪委的一员，注意你的身份，不要给组织丢脸，你安排的马车就不用了，我们走回去，如果那挂马车将我们送回去，我担心会把那些受灾群众都吓跑了。”

吴副组长听了这话，原地站在那里，并且用手拦住了治保主任胡斌，他默默的看着宁洪生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神情沮丧的带着胡彬回去了。

宁洪生顺着来时的山路，带着刘副乡长和梁友往山下走去，此时山风骤起，山风夹杂着冰冷的寒气，一阵阵袭来，顺着他夹克衫的脖领贯入体内，令他打了一个寒颤，他赶忙将夹克衫的领子立起来，并且将拉链往上提到领口。

道路两旁的路灯是一串串的红灯笼，在晚风中神秘地摇曳着，宁洪生他们在石板路上的身影变得一会儿长，一会儿短。

也许是受到刚才餐厅里那个场面的惊吓，刘副乡长和秘书小梁都默默无语地在后面紧跟着，空旷的山间小路上除了风声就是皮鞋踩踏在石板路上噼里啪啦的踢踏声。

在暗夜中，宁洪生铁青着脸，他一边走，一边扫视、浏览着这刀背山上那神秘而又优雅的环境，他忍俊不住地对跟上来的刘副乡长说：“这里本来应该是一座美丽祥和的休闲度假胜地，现如今怎么就被村委会给霸占了？另外，这个村两委严重脱离了组织的领导，你看那村支书就是一个窝囊废，而那个胡村长多么嚣张，简直就像一群占山为王的土匪，有这些害群之马在这里盘踞，当地的百姓还能得好？”

我们刚才到村里去走访了，你们可以看到，村中是如何地荒芜、破败，这些村霸就连我都不放在眼里，甚至对我进行拉拢恐吓，那这村中的老百姓将要遭受他们怎样的压榨、欺凌；这里的百姓生活那么艰苦，而他们居然在这里搞起了高档会所，我不知道这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从老百姓的生活环境和居住环境来看，国家给予的大量扶贫资金都没有用到老百姓身上？我估计是被他们挪用被挥霍了，回去以后，我们要立即召开乡党委扩大会议，派得力的党员干部来这里，加强基层党建建设，派纪检清查这里扶贫项目和扶贫资金的走向，还这里老百姓一个公道，要让他们切身得到扶贫攻坚的红利，让他们在乡村振兴中真正得到幸福感、获得感。

刘副乡长靠近宁洪生，从他语气中能感觉到宁**心中的愤恨，他在旁谨慎地解释道：“宁**，你眼前看到的景象是前期来此搞旅游开发章老板遗留下来的，当时村委会感觉到闲置了也是浪费，于是就把村委会搬到了这里，同时也为了工作方便，所以把村委会的重要成员也都搬到了这里，至于说这个村里的贫困现状，这里也不能全怪村委会，这里的老百姓既刁蛮而且又懒惰，上边来的很多扶贫项目和扶贫资金也都下放到户了，可是，这些村民急功近利，有的拿扶贫资金还账了，有的将扶贫项目给糟蹋了，最后还怪乡里扶持不到位，到处**告状，这里要不是有胡村长那点匪气将他们震唬住，这里的刁民不知要闹到那里去你。宁**，有句话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你是刚来这里，对这里的民情还不太了解，一方水土一方人，对于不同环境下的老百姓也是要因地制宜的。至于派纪检下来调查扶贫资金使用情况和扶贫项目的事情，我看也没什么必要，这个事情我是分管农业的，其实咋回事我是清楚的。”

刘副乡长这些话令宁洪生很是意外，他它停下脚步，侧过头来，对刘副乡长说：“这里都咋回事儿？既然你都清楚，那你可不可以给我更细致的说一说。”

刘副乡长由于身体微胖，再加上走的有点急，他气喘吁吁地说：“宁**，是这样的，你走访时看到这村里的泥草房和危房比较多，实际上面已经给了泥草房和危房改造资金，按每户房屋的造价和维修的标准，我们制定了每户扶持资金标准，可等这些资金下放后，这些老百姓居然不去改造房屋，而是拿这些钱去还欠账或许供孩子上学使用了，结果我们钱花了，上面下来检查我们的时候还埋怨我们的政策还没有落实到位，这事让我们当时很尴尬。

还有，县城里一些精准扶贫单位，对于本村的一些贫困户提供了一些肉牛供他们养殖，结果没养多久，这些牛就都被养死了，给那些扶贫干部气得都不再来了。

还有在产业扶持方面，这里的水资源比较丰富，我们乡制定了旱田改水田方案，并为个别贫困户挖建了鱼池，供他们养鱼，结果这些人懒的水田荒芜了，蒿草比稻子长得都高；鱼塘里养的鱼这些村民也是急功近利，稍微够大的就买了，也不知道繁殖，结果每年年终鱼塘里都是空空的。

宁洪生对刘副乡长的讲解将信将疑，他不敢想象，哪个老百姓会懒惰和愚蠢到这种程度，也许刘副乡长是在有意抹黑这里的百姓，但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去说？甚至话语间似乎还在刻意袒护着村委会。

宁洪生越来越感觉到这个村子里的复杂性，他沉思片刻，继续问道：“那么你刚才提到这里的百姓经常**、上告，都告哪些内容，哪些人呢？乡纪检的下来调查了吗？”

刘副乡长苦着脸说：“告什么？无非是说我们的扶持资金到位不足，扶贫项目假大空，甚至说扶贫单位给他们送来的种牛是病牛，还说我们给他们发放的稻种是假稻种，还说我们挖的鱼塘不够深，鱼儿过不了冬，为他们购买的鱼种还不够村干部吃的，简直就是胡说八道，经纪检的核实和调查，都是些推诿责任的无稽之谈。”

宁洪生听了这话心中犯嘀咕，他刚到这个小山村，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乡风淳朴的世外桃源，怎么会是些不知好赖、蛮不讲理的刁民。

随着他们从山上一路走下来，宁洪生浑身发热，脑袋上也冒了汗，他将夹克衫的领子放下，把拉锁略微往下拉拉，眼见他们就回到了火灾现场。

在火灾现场，几栋活动板房已经搭建在土岗上，村民们用石头在露天搭建了锅灶，利用过火的柴禾正在烧饭。

借助柴火，宁洪生看到胡全副**正带领村名打扫并清理火灾过后凌乱的现场。

宁洪生紧走几步来到活动板房近前，他借助柴火仔细观瞧，果然，这些活动板房破旧不堪，安装的也是龇牙咧嘴，四下透风，好在此时已是初春季节，不是那么寒冷，村民用塑料布将窗口粘上了，门也用被褥遮挡上。

胡全副**看到宁**回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迎上前去，对洪生说：“宁**，你们怎么是走回的？村里没有派马车送你们吗？”

宁洪生冷着脸说：“他们的马车我坐不起，我们走回来的，怎么样？这里的群众情绪稳定吗？在这里住可以吗？生活必用品备的齐不齐？”

胡全副**听洪生的口气，知道对村里很不满意，赶紧回答道：“这里的村民情绪还算稳定，刚才村支书来了，说是要接他们到村委会那边去住，这些村民说什么也不去，他们说虽然这里的条件差了些，但是毕竟是他们的家。没有办法，我只好就这样安置了，生活必用品该买的都到齐了，现在村民们正在做饭，宁**，你去了这么一会，你们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