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惊风骇浪

逃入海岛后，孙恩犹有数万众。他不甘失败，意图再举。初春来临，海水解冻。发动数万兵士，楼船数百艘，自海道登陆来犯。得知此消息后，刘裕认为海盐城离海最近，受敌先攻击的可能性最大，便向刘牢之请命前去备敌。牢之应允，刘裕带几百兵士火速前往。不想与贼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到达。刘裕立即进城加强防守。贼众挖堑筑垒并包围城池，由于夜色已晚，准备天明再攻城。

刘裕心想“贼恃人数众多，必定戒备不严。不如趁其不备，出城一战，杀敌一个措手不及，以挫其锐气。”当下就带几百勇士出城击贼。贼众果然惊惧慌乱，匆忙应战。刘裕持刀当先，众勇士亦不落后，如砍瓜切菜般，瞬时斩杀数百贼寇。然而贼势并没有退的意思，因为孙恩使数十人在后督战，有退者立斩。刘裕心想继续打下去，将有不利，还是见好就收吧，就带领士兵杀回城中。众贼正巴不得他们走呢，纷纷退避闪开条路来。刘裕身后有一贼将紧追不舍，心说贼中竟有如此不怕我之人，转身与其碰个正着。刀对枪，刘裕连挥五刀都被接住了，“功力还不错”，刘裕说着，随后卖个破绽，虚晃一刀，刀朝砍不到的地方落了下去，贼将以为时机到了，上前就是一枪。不料这一枪正中刘裕下怀，刘裕身子望斜后方一仰躲过枪，探出左手抓住，右手拧腕，刀走弧线，砍向了敌方的脖颈。一股鲜血涌出，贼将倒地。没人敢再追赶，刘裕等人顺利回城。

第二天，天色刚亮，孙恩就开始猛烈攻城，贼众蚁附而上。刘裕提刀沿城墙来回督防，杀落城墙一批又一批贼众。守城将士也伤亡不少。原来孙恩手下有两将最是骁勇。其一为弟弟孙义，另一个就是姚盛，昨晚被刘裕所斩杀者。失一勇将，孙恩恼怒非常，难怪他攻城那么急。

直战到夜晚，贼才停止攻击。刘裕紧皱眉头，觉得城中兵力太少，该如何破敌呢。不久后想出一计，趁夜把城墙上的旗帜都拔掉了，选出一些老人和残疾人登上城墙作为诱饵，把士兵和年壮之人都四处埋伏起来，大开城门。

早晨群贼望见此种情形有些疑惑，大声问道“刘裕呢？”城上人回答“兵少不敢继续城守，连夜跑了。”敌人果然毫不怀疑蜂拥而进。估量着守城军士所能消灭的数量不能再多了，刘裕下令落下闸门。闸门一落砸死了好几个。进城的人知中计，开始慌了，但已经晚了，四面理伏齐出，将进城之贼全部斩杀，无一漏网。

群贼心想此城急切间难以攻下，城内粮食财物也不多，便转移了目标，向沪渎进发。刘裕出城追敌，海盐城守令派儿子鲍嗣之率吴兵八百一同前行。鲍嗣之恃勇傲气，不听刘裕节度。逼近逃贼时遇到一山谷，两侧高耸入云，中间一路甚窄，只容四五人并行。嗣之看贼进入山谷，便要继续前行，刘裕一把拦住，说道“进入山谷之贼怕是诱饵。群山高耸，恐有埋伏。当年孙膑设伏杀庞涓于马陵道，此地颇似马陵。万不可轻易前进。”嗣之正追的欢，哪听的进去，不以为然说道“鸟贼鼠辈，已然胆裂，怎会设伏？”不听刘裕劝阻，带众进入山谷后，嗣之却忽然感到安静异常，旁侧山峰又有数只鸟惊起。心中暗觉不妙“不好，快撤！”但为时已晚，只听咕咚轰隆声不觉于耳，石头滚木从山上纷纷落下，将鲍嗣之后方得路堵了个结结实实。山谷出口处突然又出现一队贼兵，与两侧山上的伏兵一齐弯弓，飞箭滚木一时雨下。可怜谷内这几百士兵全部作了死鬼。

刘裕另从别路追贼，贼众见刘裕兵少，集结大部反身来攻。想想众寡悬殊，刘裕将自己的几百人分为七个小队，使六个小队分散到各处去做埋伏，只为使敌人起疑。自己独领一队当敌主力，且占且退，退至埋伏近处，高举旗帜，各处理伏同时举旗鸣鼓，鼓声震天，群贼不测虚实，不敢冒然进逼。刘裕此刻回身大呼击贼，贼势始退，这才得以顺利返回海盐城，而此时刘裕身边所剩也只有数十人了。

再说孙恩一众攻下沪渎后，又接连攻下几座城池，粮备充足，兵力扩充至十余万，准备直进建康。他向众贼说道“兄弟们，朝廷衰落，内无尽忠之臣，外有拔扈之藩镇。以我们现在的兵力，一股作气，定能直接捣毁司马小儿的老巢。天下就是我们的了。到时候会有无数的美女，取之不尽的珍宝，哈哈！！大家再也不用过以前的苦日子了，为我们的未来拼力一战吧!”当日杀猪宰羊，大飨兵士，人人吃个醉饱。

401年6月，孙恩发动十余万众浮海入江，准备一举攻克建康。楼船一千多艘劈波斩浪而来，向丹徒进发，这是最近的一条道。大众到达丹徒后，分兵登陆，准备水陆并攻。贼军楼船甲板甚为宽敞，可容数百人。船高的可达十多米，船上旌旗蔽天，长戟林立，铠甲耀日。时又值东南风，顺风而来，船上贼兵个个充满斗志，意气自得。晋国百姓军士望之无不生畏。丹徒紧临建康，此时贼军距京已不足百里路。消息入京后，举朝大骇。晋安帝司马德宗正在下棋，听后吓得手颤不能控子，棋子都抖落了。紧急下令内外戒严，百官都入内听从处分。分派各位将军备守石头、白石等近城要处，还派士兵在秦淮河口遍插栅栏断路。

刘牢之本打算在山阴邀击孙恩，不想孙恩船行如此之快，到达时贼已通过。想到刘裕距孙恩较近，便派一骑火速去传信“孙恩要犯京师，估计快要到丹徒了。你迅速进援。勿必要在他之前赶到。”

得信后，刘裕在海盐城内选出八百兵士即刻进发。昼夜兼行，三日夜疾行数百里到达后，立即进城助守。半个时辰未过，孙恩之众就已到达。丹徒守兵看到孙恩楼船大军遮天蔽日而来，前后左右不见边际，心中胆怯，本想弃城而逃，刘裕入城后他们才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