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日并天

话说桓玄之父桓温在前朝曾北伐有功，官封大司马，权倾人主。晚年为权欲冲昏脑，起了不臣之心。废帝新立，入辅朝政。病危时，又想要朝廷赐自己九锡。九锡那可是至高无上的特权啊，此行无异于要夺取帝位。赖在有谢安、王坦之等忠臣不惧强权，故意延缓他的请求直至桓温死去，这才没让桓温得逞。但桓温死时，使其子桓玄为嗣，继承自己做南郡公，处于长江上游，总督荆州军事。桓玄兄桓伟为江州刺史，镇守夏口。桓氏家族均处军事要位。

那桓玄颇好文学，喜结交名士，是一风流人物。贼父有贼子，桓玄亦久有不臣之心，自诩为人中龙凤，曾做《凤赋》“惟羽族之殊诞，独鸾皇而称杰，邈区宇以超栖，抚朝阳于丹穴，备六德以成辉，奋藻翰之郁烈，集昆峰而敛翼，翔青冥以遐越”。又以自己处于荆州重镇，在谢安等死后，不臣之心愈发明显。孙恩浮海入江时，他向皇帝上表想要入朝击贼。皇室成员司马元显为司马德宗族兄，怕他趁乱入京篡位，便与皇帝商议一番，拒绝了他的请求。但桓玄不听诏令，擅自集合军士，准备发兵时，贼乱已平，奸计未遂。

司马元显心想桓玄早晚定为朝廷之患，便向皇帝进言：“素闻桓玄久有不轨之心，如今桓氏家族占有长江三分之二，凭藉世资，若桓氏入主朝政后岂能有我们司马氏的容身之地？不如趁早将其消灭。依我之计，陛下可发一诏书令其入朝，如果不来，定是畏惧陛下不再让其镇守荆州，反意已明。我们就即刻发兵前往擒讨。”司马德宗自幼口吃，头脑也不太聪明。做皇帝以来一直没有主见，是以大权旁落，内乱不断。时德宗年刚弱冠，虽元显只长他两个月，但以元显有智谋远见，曾于讨灭叛臣王恭时立有大功，便依靠元显支撑皇室，结巴着说道“都…都…听…兄…兄长的”。

桓玄果真拒命。于是朝廷大治水军，征兵装舰，于402年正月大发兵讨玄。以镇北将军刘牢之为前锋，元显带领大军继进。桓玄得信后毫不畏惧“哼哼！元显小儿，竟也敢与我作对。我即刻顺江而下，此行定将清除君侧之恶，入朝辅政。”发檄文讨司马元显“元显凶暴之性，自幼加长，犯礼毁教，居丧无一日之哀，弦觞于殷忧之时，穷色于罔极之日，劫略王国宝妓妾，此基恶之始，骇愕视听者矣。万机之重，委之厮孽，国典朝政，纷纭淆乱，既专权重，多行险暴，略人子女，至人家宿，唐突妇妾。加之以苦发乐属，枉滥者众，驱逐徙拨，死叛殆尽。否极必亨，天盈其毒，不义不昵，势必崩丧，取乱侮亡，实在斯会。三军文武，愤踊即路。”

桓玄统领数万大军顺流而下，长江中上游民众素服桓氏威望，均望风降附。一路势如破竹，直进至姑孰城。又分兵攻下历阳城，大败司马休之，生擒司马休之兄司马尚之。这两人都是宗室成员。

朝廷没想到桓玄进军如此之快。当时先锋刘牢之带兵八千刚进至溧洲，行军时刘牢之把刘裕叫来做自己的参军。刘裕见贼势已逼，请求快速击贼。可是刘牢之迟迟犹豫不决。刘牢之本是靠桓温慧眼识英雄得到重用，多年跟随桓温征战，才立有大功，因此与桓玄自然也成了故交，经常一起谈论喝酒，感觉自己如同桓氏一员。桓温死后刘牢之投靠到谢安麾下，后来才调到的京师，因此心中对桓氏感情很深，不忍举兵相对。刘裕急道“将军此时岂是犹豫之时？是舍不得同袍之义吗？现在桓玄要造反，他可是国家之贼。”刘牢之说道“元显容不得外姓握有重权，朝廷内外，对我也是很忌惮。今日灭桓玄，怕他很快就要杀我。你总说三国英雄唯服曹孟德一人，那他挟持天子号令诸侯，算不算贼!”刘裕知再说无用，空自着急，长叹口气撤身而走。

此刻桓玄又派人送信给刘牢之，信中说道“今君战败则倾宗，战胜则覆族，如此将安归？不若翻然改图，保其富贵，全其勋业，则身与金石等固，名与天壤俱穷，孰与头足异处，身名俱灭，为天下笑哉？夫明者见于无形，愚夫安于所耽，二者成败，惟君图之”刘牢之读信后思虑再三，竟然带军向桓玄请降。桓玄见到刘牢之后言道“哈哈，刘将军别来无恙啊!我们有很多年都没有见面了。将军忠勇，我父亲没有看错人！”刘牢之奉承道“丞相乃天人，势倾天下，元显小儿不足为虑！”

司马元显备好兵，准备出发时突然得到刘牢之投降的消息，吓慌了胆，踌躇不前。不久又传来桓玄兵至新亭的消息，距离秦淮河只有数里路了。此时更是不知所措，军中也是慌乱异常。惊说道“这是神兵吗，速度如此之快？”自渡江以来东晋一直兵威不振，多次战争，强兵已归藩镇，京城之兵久不见阵仗，所依靠的最强精锐刘牢之所统帅的北府兵又已投降，因此毫无斗志。见此情势，无显也知难以一战。但大兵已近，也只得匆忙列好阵势准备应战。桓玄渡过秦淮河，拔剑高呼“放下兵器，降者不杀。今日之征，只罪元显一人，携从不论。”战阵未交，朝庭兵士就都纷纷溃散。元显与随从数骑逃跑，桓玄派部将毛泰迅速追赶。追及后毛泰刺杀两骑，元显的其余随从亦尽被毛泰所带兵士所杀。元显被毛泰从马上一把拉了下来，绑缚后送于桓玄。

桓玄带兵进逼台城，守卫尽皆逃散。即将进入皇帝行宫，晋帝司马德宗惊惧的浑身颤抖，知道已抵挡不住桓玄，心想不如讨好他一番，只要能够不废掉自己就行了，于是就赶快派人前去犒劳桓玄。

桓玄进京上朝，司马德宗匆忙下台迎接，桓玄不拜，只是一揖。德宗稍微迟疑了下，然后眉开目笑的说道“此行劳…劳苦丞…丞相了。”之后，就让桓玄督中外**事兼丞相，并赐黄钺。桓玄让桓伟督荆州，桓谦做尚书左仆射。桓生督江州，桓修督都徐州衮州。所有重镇都为桓氏所掌控，朝政全归桓玄。

桓玄对被擒的司马元显蔑视的说道“小子，你有何能，敢跟我作对。今天落个如此下场，心情如何啊？”元显骂不绝口“奸贼，你父亲做贼，你也做贼，一门贼臣，天若有知，一定会让你死得很惨。”谯王司马尚之也一直骂个不停，桓玄将他俩都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