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壮士劫营

王镇恶开始下一步作战。令檀道济与沈林子带军一万北渡黄河攻击蒲阪，自己统众三万余直趋潼关。檀道济与沈林子顺利攻下襄邑堡后进围蒲阪，另使沈渊子之子沈直带兵二千攻击匈奴堡。沈直来到匈奴堡后，姚成都领兵千余出城接战，成都乃姚氏猛将，常带数十骑冲锋陷阵，麾下健儿亦个个精悍非常。此番交战，姚成都领骑前冲，直杀到沈直跟前，两将交战不数合，沈直被姚成都一枪刺落马下。紧接着姚成都领骑兵左冲又突，如湍流急涌，沈直之兵瞬间崩溃，几至全军覆没，逃回者不到百人。

蒲阪镇守尹昭见敌来到，连夜修筑城墙，加强防御，城池坚固无比。檀道济与沈林子久未攻下，沈林子又听闻侄儿败没的消息，恨恨地说道“大哥沈渊子战死沙场，不想其子今日又为羌贼所害！”当下又恼又悲，欲要去攻击姚成都为侄儿报仇。檀道济劝阻道“将军万不可冲动啊。如今蒲阪未下，冒然去攻打姚成都，会使我们腹背受敌。依我之计，莫如暂释蒲阪，去与王镇恶将军合兵先攻潼关。潼关若下，尹昭、姚成都之辈早晚为我所擒。”沈林子怒气暂歇，听从了檀道济。

三月，檀道济、沈林子与王镇恶会军。秦主姚泓使姚绍总督军事，与姚鸾率步骑兵五万镇守潼关。见敌军前来，姚绍令姚鸾领兵出战。檀道济、沈林子身自冲锋，大败秦兵，斩杀数千人。姚鸾身中数箭狼狈逃回，姚绍急忙收兵退屯于定城，依险拒守。此次随姚鸾一起参战的尹雅被沈林子从马上直接挟了过来，再次被生擒。

沈林子使士卒将尹雅押到王镇恶帐前。王镇恶嘲笑道“这不是前些时候的逃跑将军吗？将军揣度下今番能否再逃？”尹雅平静的说道“王将军在武陵时也曾逃跑过吧？我甘拜下风！”揭了王镇恶的短，王镇恶恼羞成怒“放肆，给我推出去斩了。”尹雅面不改色“我不能为国灭敌，尽忠而死正乃心之所甘！”这时王镇恶反倒为尹雅忠义所感，不忍杀害了，喝令军卒退下，向尹雅问道“难得姚氏还有如此忠臣。我若饶将军性命，将军下步作何打算啊？”尹雅回道“两次败给将军，怎有脸面再与将军为敌。从此我将弃官归隐，再不过问国政。”听完这番回答后王镇恶就将其释放了。

姚鸾向姚绍建议道“王镇恶前军深入争利，粮运肯定难继。我们如果分军断其粮道，日久自然成擒。”姚绍很是赞同“此计不错，只是谁堪此任？”姚鸾道“末将愿往。”姚绍说道“我有些担心将军的伤势。”“都是些皮肉之伤，不足为虑。”姚绍喜道“好，那就有劳将军了。”使姚鸾领兵六千屯于大路以绝晋方粮运。

王镇恶召集诸将商议绝粮之事。沈林子说道“秦方此举无异于螳臂挡车。如果我大军来援，姚氏果能断我粮道否？现今我方军粮暂时短缺，我认为不宜于派大军去攻击姚鸾，以免姚绍乘机而动。我想姚鸾断粮之兵，定然戒备不严，我愿领数百锐卒潜师夜袭。”王镇恶赞道“将军勇气可嘉，需兵多少？”“不需太多，二百足矣，”沈林子目视檀道济，接着说道“此外，还希望檀将军能领骑兵百人前往策应。”王镇恶看了檀道济一眼，檀道济说道“某愿陪将军一同前往。”当下椎牛飨士，三百壮士每人赐一大块肉，一盏酒。沈林子说道“今日委屈诸位壮士了。待我们打败敌军后，再与诸君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夜入二更，沈林子领二百锐卒步行先往，檀道济带一百骑兵为后继。进至姚鸾营阵之外，沈林子与几名善射之士隐于暗处，搭箭瞄准数名巡营敌兵，一齐发射，尽中要害，全部倒下，都没在敌营中惊起多大动静。众兵士接着拔掉栅栏等障碍物，潜行入营。进帐就斫敌、放火，很多兵士在睡梦中就丢了性命。惊呼声越来越惨，火光愈演愈亮，这使得姚鸾之众慌忙起身，很多士兵未穿衣服、未拿兵器就慌乱奔走，仓促接战。

看到火起后，檀道济的百名骑兵迅速冲入，来回奔突，四处驰杀。姚鸾军众乱做一团。沈林子又令数卒将敌营之战马俱皆砍断了缰绳，朝马屁股上斫上数十下，战马吃痛四处乱奔，使得姚鸾军营乱上加乱。秦军一边不断的哀嚎，一边开始四散而逃。姚鸾见势已难控，刺杀几名晋兵后夺马而逃。沈林子挥刀乱斫，已杀红了眼，血溅全身，欲要将失侄之怒全部发泄到秦军身上，此刻看到姚鸾逃跑，赶忙夺马前追。

姚鸾与沈林子都跑得离军营很远了，姚鸾见沈林子没有随同兵士，心下不惧，掉转马头来战。沈林子由于追得急，没来得及带上长枪，持刀相战。苦于短不及长，渐处下风。姚鸾枪势越来越紧，沈林子舞刀似泼风般护住周身，却不料姚鸾趁机将枪下移，一枪刺中沈林子所乘马之颈。战马卧地，沈林子也跌落马下。姚鸾正自高兴，欲待再来一枪了结沈林子。哪知沈林子极为灵巧，带刀顺势在地上一个滚翻躲过了枪，再一个滚翻，挥刀斩断了姚鸾所乘马的一腿，马受痛跪地，沈林子趁机一刀断了姚鸾的头。沈林子回至敌营后，兵交声已稀。地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秦军逃命者寥寥无几。

劫营大胜，但王镇恶军队仍然为姚绍所阻，难以前进。粮食紧缺，军士们都生了退却之心。有部将向王镇恶进言“如此相持，粮尽军危，不若放弃辎重前去与太尉大军相会。”诸将多持赞同，沈林子观王镇恶面有许可之意，按剑怒言道“太尉志清六合。今洛阳已定，关中将平。奈何沮我军士气，弃垂成之功。况且大军尚远，贼众正盛，求还岂可得乎？即便得还，我等有何脸面去见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