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魑祟惊魂

姚泓见势不支，乘车而逃。沈田子望见后，夺得一马，单身疾驰往追。姚泓看沈田子即将追上，急令姚难领随从的数十骑兵停下来阻挡沈田子。姚泓迅速下车，砍掉所乘车拴在马上的绳子，单身一人骑马逃回了长安。沈田子被姚难等所围，眼见不敌，幸赖部下及时追赶过来，解除了危险。姚难见势不妙，与数十骑兵四散而逃。晋军继续追杀败逃之秦兵，横尸数十里，秦兵被杀被俘者近万人。沈田子失了姚泓，很是愤惋。但此战大胜，还俘获了姚泓的乘舆，内心稍感宽慰。

追奔之际，沈林子带兵五千来到，望到鸟散之秦兵，大为惊叹。对沈田子说道“兄长今日以一千兵力破敌四万，此战足以千古。”沈田子长吁口气“这番终能让太尉与其他将帅刮目相看了！”原来刘裕在陕城考虑到沈田子兵力太少，万一遇战，恐其覆没，便令沈林子带军增援，沈林子到后秦军已败。之后兄弟俩合兵，一起向长安进军。

姚绍军队与王镇恶军队已相持了半年之久。东平公姚赞向姚绍进言道“刘裕大军已近，我们若继续在此，必然不敌。不如西退，与我主共守长安。”姚绍说道“我亦有此意。只是王镇恶盯得紧，就怕撤退难保万全。”姚赞说道“我倒是有一计。晋贼喜欢夜袭，上次他们就是以卑鄙的劫营手段害我大将。今番我们就出其不意，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听说吴俗信鬼，中元节将近。我们可于那天派兵士扮鬼袭击贼营，扰他一番。然后乘势退兵。”姚绍大喜道“若非爱弟，孰能想出此等妙计！”

七月十五夜，姚赞选出二百骑兵，尽皆化妆打扮一番。还从营中挑出一长相极似姚鸾的兵士共同前行。姚赞亲将，二百”鬼兵“人衔枚、马钳嘴，静悄悄靠近王镇恶军营。姚赞先使十余名兵士分散到各处，吹起羌笛。笛声幽咽，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在朦胧月色之下，凄凉动人。

晋军出征已一年之久，又值粮乏，不寐的兵士听到笛声，勾起了强烈的思乡之情。部分晋军为笛声所感，三三五五聚坐到一起，望着月色，互诉乡思之苦。有的晋军吹起短笛，与羌笛声和，更增悲凉，听者甚至有落泪低泣者。

姚赞又令军士作鬼哭“呜呜…啊…呼…”。凄厉的哭声伴随着悲凉的笛声，穿透夜空，使得晋军恐慌了起来。随着鬼哭声，“鬼兵”已经闯入营寨，个个浑身满脸是血，无头、断臂、断腿者比比皆是。更有一将，怒目圆睁，颈部碗大一个刀疤，正是“姚鸾”。传说中元节这天鬼门关打开，众鬼可归家享受祭品，晋军都深信不疑自己遇到了鬼，吓破了胆，惊喊道“鬼啊，有鬼…”，到处乱逃。姚赞与假姚鸾带兵四处冲杀，“姚鸾”所过处更是无人敢当，人见人畏，胆落而逃。被惊醒的晋军也越来越多，胆小者甚至未穿衣服就惊慌而逃，军营大乱。

王镇恶听闻鬼哭时，心下已开始起疑，急忙披甲上马。出帐才数十步，军营的乱声已经传来。王镇恶火速奔往乱处，挥槊敲打数名惊逃的兵士，大喝道“彼等装神弄鬼而已，快快拿起兵器来，不可自相惊乱！”乱势仍难制止，望见“姚鸾”，王镇恶心说只要灭了此人，军乱自然平定。于是拍马前战“姚鸾”，“姚鸾”岂是王镇恶对手，战不几合便被刺落马下，镇恶取了他的首级，持头巡示于军中“姚鸾之头已在此。世间根本就没有鬼，大家莫要被秦军所骗，迅速持兵自卫。”这时晋军心中的恐惧才渐渐平息，开始反攻“鬼兵”。姚赞见计谋被识破，心想见好就收吧，赶忙吹起了退军的号角，带军返回。而由于晋军尚未全部安定下来，王镇恶也没敢派人前追。这次夜袭，秦军只损失十余人，晋军被杀伤者却多达千人。

八月，刘裕大军到达潼关，王镇恶出迎。刘裕笑着说道“镇恶，军事多变，直到今日才与你相见。你不在洛阳等我，让我很是想念啊！听闻你前些日为鬼所扰，身体可还好吧？”刘裕一番话让王镇恶羞愧难当，恨不得寻个地缝扎进去。他跪在刘裕面前说道“有劳太尉关心，在下身体无恙。末将违背军令，罪该万死，甘愿受罚！”刘裕说道“待吾收复长安，再对诸将义一并进行赏罚吧！”

王镇恶急思立功，向刘裕请命道“望太尉能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我愿领六千水兵为前锋，直攻长安！”刘裕喜道“好。王将军有如此勇气，定能成事。刚刚沈田子那边传来捷报，大败姚泓的亲军，很是让人喜出望外!我之前真是看低了这个将才。目前沈田子也正往长安方向进发。镇恶，想立头功，还需尽快啊！”“遵命！”于是王镇恶就选出六千精锐，乘三百余艘艨艟小舰出发。

王镇恶已走，刘裕想先攻下蒲阪再西进，令朱超石与徐猗之前去攻夺。姚璞出城迎战，徐猗之领前军冲锋。姚璞诈败，徐猗之不知是计，狂追不已，独带十余骑深入，晋军也追击的失了行列。当徐猗之追及姚璞后，突见姚璞驻马，两处埋伏俱起，将其包围。徐猗之被姚成都弟弟姚和都刺死，取了头颅别在腰间。徐猗之随从骑兵亦全部呜呼哀哉了。姚璞与姚和都开始带军反攻晋军，散乱之晋军怎能抵挡，纷纷拼了命的后退逃跑。

朱超石领军在后，见徐猗之刚一交战敌军就败退，知其有诈，但已来不及阻止徐猗之，只好自己严整队伍加速前进去援助。可这时晋之前军已经被追的彻底乱了，闯入了朱超石的队伍，自相蹂践，朱超石之军亦因之而混乱。姚和都趁势纵骑驰突，朱超石大败，又被姚和都射中一箭，只得收集散兵溃卒逃回潼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