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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兵实弹演习小说:青春无悔 作者:徐少林 更新时间:2021/10/14 21:19:03 我完全被一种幻觉控制了,窗外的往火炕灶门里加柴的那个被火光和月光镀了的她一下子就成了鸟笼前石櫈处的她。 我悄悄地穿上衣服,蹑手蹑脚地下来炕,轻轻地无声无息地拉开房门,又猫步来到她的身后,挡住了照在她身上的月光。不知是她听到了声音还是看到了月光下的身影,她缓缓地转过身来,仰起头目光盯在我身上。 “不好好睡觉,出来做啥?” 她的话像久违的朋友,像亲子热妹,像妈妈奶奶般的叮咛。 “烫。” “啥烫?” “炕。” “烧的柴多了?” “嗯。” “那我就不烧了,回去好好地睡吧。” 那一会儿我无限的激动,激动到什么程度?怎么形容呢?从语言上激动到不知说什么好,舌头发硬,嘴唇范僵,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处于一种失语状态,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可又进入了一种语无伦次的状态,吱吱唔唔,说啥了好像又啥也没说,脑子是空白的,没了思维。从动作上激动到浑身哆嗦,怪不怪?那种控制不住的哆嗦,筛糠似的,像是冻得浑身发冷,上下牙碰撞出“的的”的响声。 她缓缓地站起来,缓缓地举起手来向我敬礼,并轻声地告诉我:“解放军同志”她呼喊着我说:“我是上山下乡知青,是这个大队的赤脚医生,响应**毛**的号召来到这里,我是兰州人,17岁,本不够上山下乡年龄的,我偷了家中的户口,背着父母跑来的。解放军同志,见到你们我就像见到了亲人,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让我们交个朋友好吗?” “林青。”哆嗦着的我机械性的从硬舌头僵嘴唇里蹦出我的名字。 我知道我失态了,我知道我无理智了,当“林青”两个字说出后,仍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发呆。 她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握得很紧,那小小的胖手像把钢钳样有劲,钢钳般有劲的手握着我的手并抖动着往她的身边拉近,直到把我拉到和她几乎贴到一起的程度,她把她的脸向我的脸前贴近,借着明明的月光审视着我,那双明媚的大眼睛不住地眨动着,长长的睫毛在月光里抖动。她顺手摘去了口罩,露出真容,啊,天仙般的美呀。月亮银盘般的脸庞,像《卖花姑娘》里的卖花姑娘。她像哪个?如此面熟,一个名字突然间蹦到我的脑际“文少”,不是和我的文少像得很吗?不巧不成书,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太像了,她和文少几乎就是一对双胞胚,亲姊妹。 当我把她认为和文少很像亲姊妹时我一下子镇静下来,舌头不硬了,嘴唇不僵了,浑身不哆嗦了,我问她:“你叫啥名?” “许海洁” “言午许?大海的海?洁白的洁?” “对。” “好,这个名字好,太好了。” 三
部队住训在这儿,住训的项目是“真兵实弹团进攻”。 训练场在离我们宿营的地方30华里,锁龙山后面的郎巴郎都滩,天亮起床徒步赶往训练场,30华里路翻越一座海拔4500米的锁龙山,徒步行进不觉咋样,可翻越那座锁龙山让人累的腿抽筋,主要是喘不动气儿,高寒缺氧,爬一个山坡都要气喘吁吁,气喘吁吁时汗水就湿了棉衣,汗出尽时脸上的汗毛白须须的咋起来浮了一层霜露。郎巴郎都滩从锁龙山脚下延出,东西长40公里,南北长20公里,南北长的南面有个军马场,军马场里的马在这滩上放养。那滩如同红军长征时路过的草地,一块一块草浮在泥浆之上,泥浆上面铺的是草,草下面垫的是泥浆,训练时踏上去必须踏在每一块草上,不小心踏在草块之间就要漏下去,漏下去时千万不能乱动,不然就越陷越深,直到陷下去没了头没了命。早去晚归,来回60华里外加在滩上的一个40华里的来回,加起来就是100华里。一天一个来回,可想而知是多么的劳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要的就是这个强度。 紧急集合的军号吹响了。二分钟后全连集合起来,连长**站在一个土坎上对全连喊道:“团司令部命令我们天亮前偷袭郎巴郎都滩军马场,二班做尖刀班,出发。” 这是宿营后的第二天夜间,下着既不是雨也不是雪的米“饭米拉”,一种像米粒大小的冰粒,虽然淋不湿衣服,但粘露于衣服后借着身体的温度很快溶化便也把衣服湿了。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连长一声令下部队就闯进了黑幕中。 茫茫夜色,进得山不久,尖刀班便迷失了方向。 连长从队伍前面用人传人的办法传下令来:“让五班副林青带许海洁上来充当向导。” 这事的缘由是许海洁为我和战友们穿泡并烧火炕的消息被班长李步升汇报到了连里,连长请来许海洁当面致谢,说起训练的事,许海洁表示她由于平时常在这一带出诊对这一带的地理熟悉时,连长便请她做了连队的向导。紧急集合出发后她为了照顾我而没走到队伍的前面去,听到连长的命令后她对我说:“你行吗?脚还肿着,这样下来肯定要感染了。”我说:“让我立功的时候到了,走,一起去当向导,就是脚烂下来我也不能叫一声苦。” 我们来到了连长面前。连长问:“海洁知道怎么走吗?” “往右走,顺着山坡下,下去就是一条山沟,顺着山沟往左。”许海洁果然对地理熟悉“我和林青在前面你们随在后面。” 连长问:“林青怎样?” 我高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许海洁挽住我的胳膊往下一拉蹲在地上,顺势往山坡前一挪,接着就往山坡下蹓,两只脚成了滑翔板儿,如同滑雪一般。当滑到山根站起时,立足未稳我踉跄时被她抱住,不留神让她亲了一下脸蛋儿,亏了黑暗中没人看见,不然还不知让人如何猜测呢。 进了山沟,山沟里流淌着水,那水在夜色中像一条萤火。许海洁问连长“是从郎巴郎都滩穿行过去,还是顺着山根绕行?”连长问“哪条路近便?”许海洁说“当然是滩了”。连长说“那就走滩。”许海洁说“要不得,夜间走滩对于你们从没走过滩的人来说容易陷进泥沼,必须经过训练才能走滩的。”连长便问“从山根绕行远多少?”许海洁说“最少也得20里”。连长说“20里就20里吧,安全第一。”于是,许海洁领我们钻进了树林,树林里一条羊肠小道,只容一人行走还时不时被横探出来的树枝阻拦,小树枝一人就闯断了,大点的就要好几个人去折,小路的路面上铺了厚厚的枯草,上面浮了一层“饭米拉”走上去有些滑,尤其上坡下坡,便不时有战士滑倒,摔个“老妈妈钻被窝”或“狗爬式”,我就摔了个“老妈妈钻被窝”,许海洁把我抱起来,由于抱的时间长了一点连长便命令“快放下”。 偷袭养马场只是个训练科目,并非真的偷袭。说复杂挺复杂,要求部队在行进中要隐蔽,不能用手电筒,不能用打火机或火柴,一点光亮都不允许出现。另外,要求没动静,过村庄狗不叫,鸡不鸣,每个人的脚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喘气都要轻轻地喘,能不能做到?多亏许海洁并没领着过村庄,不然,我觉着不可能做到狗不叫,鸡不鸣。训练要求,路线自寻,部队刚到这地方哪知道养马场的方位在哪儿?这就要求连队自己想办法,连长**靠了脑子快,一下就扑捉到我被当地赤脚医生穿泡的信息便寻来了许海洁这个向导。再就是有严格的时间限制,团司令部要求几点几分到达目的地,早了不行,晚了不行,为了保证时间,部队提前出发,一路急赶,待临近目的地时再停下来等时间,不然就完不成任务。偷袭养马场成功的标志是“早上5点钟部队包围养马场,冲场内喊话‘农业学大寨’,有场内人员答应‘工业学大庆’。”然后,团司令部的首长出来接见部队并训话。就在首长接见部队训话这个环节上连长挨熊了,连长跑步向前立正敬礼:“报告团副,三营八连,请您指示。”那首长高声喝道:“回去重来。"连长退回来,又跑步向前立正敬礼:“报告团副,三营八连,请您指示。”那首长仍是喝道:“回去重来。”这样重复做了三遍,首长就开始熊上了:“**,没当过兵吗?不知道我的大名?不知道怎么报告?混蛋。”连长吓得出了一头冷汗又重新来了一遍报告:“报告副团长刘清华同志,三营八连完成偷袭养马场任务集合完毕,请首长指示。”这才过了关。 我受到了连队通报表扬。 可我的脚却感染了,穿过的泡经过一夜的急行军加上雪水浸泡破了皮儿化浓流血,两个脚肿得像发面馍,每一个泡都成了一个流浓淌血的点儿,白花花的浓和血水浮在脚上,剧烈地疼痛。为了争取入党我忍着,咬着牙,把嘴唇都咬破了,我求许海洁为我治疗,海洁说她可以向连长为我请假,说你这样的会把脚烂掉的。我坚持不让她去跟连长请假,告诉她我要好好的表现争取入党。她理解我的选择,便为我治疗,她告诉我她要采取刮骨疗法,那样好得快,消炎也彻底,只是疼得厉害,问我能受得了吗?我说只要不影响参加训练,只要能让我好好地表现,多疼我也能忍。她为我进行治疗了,用刀子刮掉那些浓血和烂肉,刮出鲜肉鲜红鲜红的嫩肉,为防止我的挣扎她把我的脚用绳子捆在板櫈上,然后用针吸了氯霉素药水往伤口上喷,哎呀,那真叫个疼呀,杀骨头般的疼,我像被宰杀的猪般的叫唤。用氯霉素消了炎洗净后抹上一种消炎药,然后用纱布缠裹了,特意从一男知青处借来一双雨靴让我穿上。 日后的训练虽然不再夜里搞偷袭那类的训练了,可每天都要到郎巴郎都滩做一次团进攻的演练,早上天不亮就出发,傍晚天黑透了才回来,每天来回近百里地,另加挖工事,班进攻,捆炸药包,匍匐前进,剌杀,投弹等军事训练。班长李步升把我的情况汇报给了连长**,在行进的过程中当我掉队时,连长抱住我的脚脱去雨靴,大颗的眼泪掉下来。他唤来指导员,大声地喊着:“这样的好战士还不能入党吗?” 我填写了入党志愿书。 入党介绍人是我们班长李步升和排长阎志文。 班长李步升帮我起草的志愿书,他写的蝇头小字,一张白稿纸写得满满的,上没天儿,下没地儿,左右没有边儿,就像他的为人一样实实在在没有一点儿虚。我拿给许海洁看争求她的修改意见,她看着满满的一张纸的字,感慨地说了一句:“太满实了。” 排长阎志文跟我谈心,叫作跟入党积极分子“一帮一,一对红”,排长操着陕西话对我讲:“好得很,饿(我)向你祝贺。以后常找饿(我)浪(玩)呢,互相帮助呢。”我把排长的谈心内容告诉许海洁,她“咯咯”地笑,问她笑得个啥?她说:“那个‘浪’字让人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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