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智取狗头岭

马晋宁在地上用小石块摆了一个地形示意图，接过霍小平手里的树枝，然后指着地图开始讲述他的设想了。

“……，这是我初步考虑的行动方案，请同志们帮着分析一下，是否可行。

我之所以这么坚持，是考虑到肯定有些老百姓会贪图种植罂粟的更高收入，把全部土地都种上罂粟了。

假如我们推迟行动时间，那么一旦我们消灭土匪后、铲除全部罂粟，这些群众恐怕就会陷入没有粮食吃的困境，而我们的资金太少、又不可能救助全部铲除了罂粟的群众。

现在就让群众铲除全部罂粟，虽然群众或多或少也会有些损失，但马上补种小麦、时间上还来得及。

罂粟是祸国殃民的东西、必须坚决铲除，可我们是人民的军队，打仗就不能仅仅从军事角度来考虑，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做事必须以党的事业、人民群众的利益出发。”马晋宁洋洋洒洒的说了半天，算是把从王司令、徐政委那儿学来的都端出来了。

马晋宁说完、大家都没有急于表态，认真思考、分析了他所提出来的计划，然后就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王安国同志的计划，虽然也有一定的风险，但确实具备可行性，这样吧，我们投票表决，同意王安国同志行动计划的请举手。”吴组长说完、自己首先举起了右手，1、2、3……马晋宁的建议、全票通过了。

“手榴弹怎么解决？咱们缴获的武器弹药里没有那东西呀。”李铁突然说道。

“没有真家伙，那咱们就按照晋造手榴弹的样子做个假的！”吴尚儒在学校教书的时候，曾经组织学生搞过军训，手榴弹就是他带人做的。

“按照王同志的行动方案，咱们必须从前面的路口折向东北方向，绕过狗头岭土匪的巢穴，这个圈子可不小，咱们必须现在就出发了。”许云伟说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们的任务就是护送王安国同志平安抵达目的地，所以那项任务决不能让他去。”戴大鹏站起来说道。

“也是，王同志看起来也不像个做农活儿的人，还是我去吧。”常瑞福说道。

“你们都没有执行这类任务的经验，还是我去比较稳妥。”马晋宁坚持自己的意见道。

“大家的提议很好，王安国同志确实不适合执行那项任务，我看还是由常瑞福同志去执行这个任务吧……大家要是没有其他意见了，咱们收拾一下、就准备动身吧……常瑞福、李铁，你俩去大车上把菜刀拿上，咱们去砍点儿适合做手里的手榴弹木柄的树枝回来。”吴尚儒说完，大家就各自准备去了。

把从郭家凹伪乡政府搜罗来的物品就地隐藏好，队伍很快就再次出发了，吴尚儒坐在牛车上“制造”手榴弹、李铁给他打下手。

马晋宁他们在凌晨两点多就赶到了东堡村外，为了不惊扰百姓、也让民兵们休息一下，他们在野外露宿、休整。

天刚蒙蒙亮，三晋大地上的人民就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马晋宁他们一路上看到了很多刚种下不久的罂粟，或蒙昧、或被迫、或贪财的农民，已经开始到地里侍弄这些罂粟苗了。

马晋宁他们也在这些农民的注视下，缓缓向东堡村走去。

用帮晋虎送抢劫来的物资，让牛有才帮着出手的借口，马晋宁他们很顺利的就骗开了牛有才家的大门，让两个来开门的家丁带路，马晋宁他们按照事先约定，分几路行动，很快就把牛有才家完全控制住了。

女眷、小孩儿被单独关在一个院子里，家丁、青壮都被捆了起来、关在一间空屋子里，牛有才、牛夏水战战兢兢的站在戴大鹏、常瑞福面前，这两人装的跟真土匪一样，说是要“借住”在牛有才家，这可把牛有才吓得半死。

“大当家的、诸位绿林好汉！实在不是我牛有才小气，可我这小门小户的，怎么配得上诸位豪杰的身份，西边雷家坳村的雷老爷、祖上中过举，雷家祖宅那叫一个气派。

而且雷家坳地势形胜、是做山寨的最佳之地。”牛有才想这样就把眼前这伙人骗走，牛夏水赶忙在旁边拉了他一把、做了一个银元的手势，牛有才这才跟从身上剜肉一样心疼的说道：“我给诸位豪杰出、出80……100大洋的开拔费！

“诸位好汉！我们东家上月刚买了七八十亩地、确实只有这么多现钱了，我这儿还有点儿法币、全都送给诸位好汉。”牛夏水点头哈腰的说道。

“啪！”戴大鹏猛地一拍桌子，牛有才显然是把他们当做一股流寇了，以为他们是从外面流窜到这里的、完全不知道当地情况，企图祸水西引，但许云伟已经了解过了，雷家坳村虽然不大，却有一支四十多人的保安团，就连狗头岭的土匪都轻易不敢招惹他们，牛有才还想支走他们后、再向晋虎求援，狗头岭的土匪绝对容不下此地再出现一支土匪武装。

“诸位好汉！诸位英雄！我确实是再也拿不出更多钱了！”牛有才继续哭穷到。

“你少特么来这一套！雷家坳的保安团是高粱杆扎的？你们居然想害我们！

告诉你！我们就是看中这块宝地了，既然你们先行不义、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常瑞福撸起袖子、瞪着牛、有才和牛夏水说道。

“英雄！好汉！我愿意给你们再拿100大洋，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牛有才吓得跪倒在地，他知道土匪一旦发狠，钱财是小事、自己这个家都不保了，这才有加了100大洋。

“好汉、好汉！据此不远有个狗头岭山，上面也有一伙儿英雄在那儿结义，要不然你们去他们那儿搭伙？我们按时孝敬你们钱粮！”牛夏水也跪下说道。

“搭伙？谁当老大你说了算啊？”常瑞福恶狠狠的说道。

“英雄！你们都是绿林好汉，这个桃园结义、自有你们江湖上的规矩，我们最多做个引荐人，帮着好汉们筹集钱粮。”牛夏水急于把这群瘟神送走，于是再次利诱到，给狗头岭土匪的钱粮都是摊派给各家各户的，牛夏水过个手、还能抽点儿好处呢。

“大哥，咱们要不要去拜个山头？”常瑞福看向戴大鹏说道。

“不可！常言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贸然前往，万一中了这小子的道、那可就麻烦了。”假扮成师爷的吴尚儒站出来盯着牛夏水说道。

“好汉！您就是借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欺瞒众位英雄呀！”牛夏水大声喊冤到。

“刚才不是你出主意、让我们去雷家坳送死吗？”吴尚儒依旧盯着牛夏水说道。

“这是……是我们只想到雷家的豪宅大院，疏忽、绝对是疏忽了呀，请众位好汉相信，我们绝对没有要害你们的心思，您想想，你们要是在雷家坳吃了亏、不是还会回来找我们吗？”牛夏水的鬼主意就是多，这就帮牛有才圆了他的话了。

“就是、就是！我们绝对没有冒犯诸位好汉的胆量，疏忽、疏忽了。”牛有才也赶忙给自己洗白一番。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可以暂时不追究这件事儿了，但你们要把狗头岭大当家的请到这里来，我们在这儿跟他谈。”吴尚儒说道。

“英雄！我们可是本分人，给他们筹集钱粮，也是受众乡亲所托、买个平安罢了，我们跟他们可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更不会听我们的。”牛有才赶忙替自己辩解道，勾结土匪可是一个不小的罪名。

“我们怎么听说狗头岭大当家的儿子寄宿在你家呀！”常瑞福故意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这……”牛有才顿时语结了。

“这是他们逼我们的，说是在东家的私塾跟着开蒙、读书，我们都不敢收他们的束脩。”牛夏水把话接过来、解释道。

“那就这样吧，辛苦牛管家跑一趟，就跟狗头岭大当家的说，他家公子得了急病、大夫说人快不行了。”吴尚儒盯着牛夏水说道。

“这……我可不敢骗他们呀！”牛夏水吓得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了。

“铁子！去！把牛管家的家人单独弄到一起、好好照顾！”一直没吭声的“大头领”戴大鹏看着李铁说道。

“小的遵命！”李铁故意坏笑着看了牛夏水一眼，然后带了一个“土匪”走了。

“好汉！英雄！你们可不能伤害她们呀！”牛夏水吓的又跪了起来哀求道，他们一家也住在牛有才家的一个小院里。

“那就看你怎么做了，你的大闺女还没字人吧？”常瑞福笑着的说道，可把牛夏水吓坏了。

“我、我答应你们，可、可我、可我怎么跟他们说呀。”牛夏水带着哭腔说道。

“让他跟你一起去，这个一会儿让他在路上教你，你给我老实点儿，要是胆敢玩猫腻、小心我让你全家偿命！”戴大鹏指着常瑞福恶狠狠的瞪着牛夏水说道，然后又大喊一声：“来人！给牛管家背上绑个手榴弹！”

扒下牛夏水的长衫、掀起他的衬衣，把一颗“手榴弹”紧紧绑在牛夏水的腰上，然后给“拉绳”接上一节长绳子，从牛夏水的袖口扽出来。

“手榴弹”刚贴上牛夏水的脊梁，用铁丝缠出来的手榴弹头、让牛夏水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他都快吓尿了！

常瑞福把拉绳结了一个环、套在自己左手食指上，跟牛夏水一起上了牛有才家那辆箱式马车，一个会驾车的民兵扮作车把式，三人一起上路了。

常瑞福把马晋宁编好的那套说辞告诉了牛夏水，让他牢牢记住。

到了狗头岭山下，牛夏水按照常瑞福说的，先说求见晋虎，又直接把牛刘氏大儿子昨夜突发急症，换了两个郎中也没治好，郎中说恐怕要熬不过去了的话，同时告诉了守在山下的土匪，让这个土匪赶紧上山去通报。

果然如马晋宁所料，晋虎陪着牛刘氏急冲冲的来到山下，牛刘氏没等牛夏水讲完、就哭哭啼啼地催着晋虎赶紧走，晋虎显然很心疼怀孕的牛刘氏，也没再仔细盘问牛夏水，匆匆让土匪把马车赶了过来、扶着牛刘氏上车坐好，晋虎带着五名亲随一同前往。

正因为晋虎的注意力都在牛刘氏身上，所以紧张的浑身僵硬、冷汗直流的牛夏水才算没有露出破绽，假如上到山上去、不暴露才怪。

擒贼先擒王，马晋宁的计划就是控制住牛刘氏，威胁晋虎带着他们进入匪巢，突然发难、一举拿下狗头岭匪巢，对土匪进行甄别后，像李同贤这样的、一律清除出去，由于为了团结没什么恶行的王宝庆他们、把他们引导到抗战的阵营里来，所以才不准备马上清算李同贤、牛夏水的恶行，但也会警告他们不能再作恶。

晋虎他们一进牛有才家就被马晋宁他们控制住了，戴大鹏、吴尚儒把晋虎带到一间无人的房间谈话，晋虎也以为是遇到流寇黑吃黑了，气愤的用黑话跟两人“盘道”，他俩哪儿听的懂呀，戴大鹏、吴尚儒简单交流了一下后，决定跟晋虎开门见山的谈判。

“大当家的，我们是五龙游击队的，原本这里就是我们的游击区，被迫离开这里是有不能说的苦衷，但这里是抗击大宁、蒲县、临汾、乡宁日寇的最前线，我们不得已用土匪的身份回到这里抗日。

您也曾经是晋绥军的勇士，也曾在战场上与日寇浴血拼杀，只是由于看不惯国民党****、积极**、消极抗日，这才落草为寇的吧？”吴尚儒上来就先给晋虎先戴上了一顶高帽子，让他不好反驳，毕竟当土匪、比当汉奸好不了多少。

“你们真的是五龙游击队的？你们的做派、可跟八路军、游击队一点儿都不像。”晋虎也不是好糊弄的，他心中正在权衡怎么做。

“八路军游击队不仅日伪恨之入骨，就连晋绥军不也不容我们在此坚持抗战吗？假扮游击队可是风险很大的，我们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如果我们以八路军游击队的名义，进入这片区域做抗战宣传，以此为基地出击各地日军，恐怕晋绥军比来剿灭你们还上心，所以我们才决定秘密进入这里的。

按说你逼迫老乡种植罂粟，我们完全有理由严惩你，可我们了解到你是被李同贤他们蛊惑、欺骗了，所以我们把你请来，就是想让你帮助我们在这里立足，更是想请你加入我们的队伍，一起跟日寇拼杀！”吴尚儒看着晋虎诚恳的说道。

“你们有什么能证明你们的身份？”晋虎还是坚持到。

“我们是绕远道过来的，为了顺利通过各个根据地、游击区，组织上给了我们一张路条，因为来之前并不知道你们的存在，所以没有其他证明了。

之所以采用这种方法请你过来，我们是不想出现中国人打中国人的情况，那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吴尚儒说完、戴大鹏取出藏在身上的路条递给晋虎，晋虎识字不多，但看到上面有红色五角星印章、他就相信他们说的话了。

“我可以把大当家的位子让给你们。”晋虎一开口，把吴尚儒、戴大鹏吓了一跳，不知道晋虎是不是有什么诡计。

其实，自从娶了牛刘氏以后，晋虎对她千般好、万般爱，但牛刘氏就是高兴不起来，晋虎当然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土匪身份，牛刘氏怀孕后、她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更加愁眉紧锁了。

晋虎知道这样对牛刘氏和孩子都不好，可怎么劝都没能让牛刘氏释怀，她很介意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个“小土匪”，这让晋虎很发愁、也萌生了退意，可他能去哪儿呢？

牛刘氏倒是说她家还有几亩薄田，想让晋虎跟她回到家里过日子，但晋虎有很多顾虑，他一旦离开狗头岭、那就什么都不是了，会不会有人前来报仇？李同贤他们背后做的坏事儿、老百姓会不会记到自己头上？李同贤他们将来会不会反过来欺负自己？

现在好了，八路军游击队是不会欺负老百姓的、还会给老百姓当家做主，李同贤他们肯定会被八路军驱逐，自己跟牛刘氏安心过小日子也就不是没有可能了。

晋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吴尚儒、戴大鹏后，晋虎也提出了四个条件：第一不得追究既往、第二不能杀他的人、第三不能阻拦想回家的人、第四不能“共产”他们的私财。

吴尚儒、戴大鹏表示，虽然很惋惜少了一位上阵杀敌的勇士，但也表示理解晋虎的选择，戴大鹏还给晋虎做出承诺，允许他带着短枪和自己的私人财产离开，有愿意追随他的、也绝不阻拦。

吴尚儒把马晋宁、许云伟他们也叫了过来，晋虎也把最亲信的一个弟兄萧强和牛刘氏叫了过来，原本惊恐不已的牛刘氏，听晋虎说愿意跟她下山过日子、不再当土匪了，不禁喜极而泣。

这些人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个交接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