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又“个炸”了一回

沈通法酷爱打篮球，虽然马晋宁打球水平很有限，但伪装个“篮球爱好者”、那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生性文静的梁文星并不喜欢热闹，没有他在场、马晋宁很快就跟沈通法交上了朋友。

马晋宁准备前往临汾了，因为肖玉兰突然又忙了起来，阎司令要在月底召开晋省军、政、民高级干部大会，马晋宁决定利用这段时、先去一趟临汾，马晋宁之所以敢这么放心的离开克难坡，是因为霍小平早就抵达克难坡了，据他暗中观察，肖玉兰应该没有被怀疑和监视、目前应该是安全的。

韩国柱派人订购的山货，两家做这种生意的商户、已经把东西从老乡手上收购上来了，当时没钱、再加上时间紧迫，韩国柱他们是偷偷逃走的，这可把那两家商户愁坏了，他们的钱全压在这上面了，要是不能尽快脱手、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马晋宁的出现，让两家商户喜出望外，主动提出降一成价格、把山货都卖给了他，因为马晋宁只有一辆骡车，这两个山货商还帮他雇了三架牛车。

有晋省军需处的特别通行证，马晋宁一行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日占区，日寇此刻正在暗中拉拢阎司令，所以对马晋宁一行的盘查并不严格，甚至都没有用上板苍阳树给他开的证明、这甚至让马晋宁感到一点儿失落。

马晋宁这才贩运来的兰家河核桃、明珠木耳、吉县板栗、乡宁花椒等都是明清时期的贡品，只是由于战火隔绝，临汾市场上很久见不到这些山珍的，马晋宁并没有急于出手，等几家商号竞价到自己满意，才把货物出手了。

由于日寇在华实施经济管制政策，临汾市面上的物资供应也很紧张，但汾河平原一向是晋省最富庶的地区之一，所以克难坡那边还是跟这里没法比。

就拿在吉县难得一见的白砂糖来说，汾河两岸的老乡，利用没法种粮的汾河滩涂、鸡窝田等土地，大量种植甜菜，临汾还有一家上规模的古法制糖厂，所以白砂糖在这里不仅不受限制、而且价格还很低，马晋宁一次性采购了不少。

但是想采购其他生活日用品、这种工业产品，就必须找临汾的日本商会，所有的物质分配权都在一个叫《柴崎商事株式会社》手上，但它其实还是日寇的间谍组织菊机关的分部。

马晋宁的“邰岱”身份，并没能让他得到多少便利，《柴崎商事株式会社》的社长柴崎横二甚至都没有接见他，而是让他的副手跟他见了一面、用很敷衍的态度就想把马晋宁打发走。

马晋宁可是有备而来的，跟临汾的商人讨价还价的过程中，他也打听到《柴崎商事株式会社》的很多事儿了，柴崎横二自诩他家的贵族身份、很是傲娇，其实继承那个男爵爵位的是他哥柴崎一郎、他就是个平民身份。

柴崎横二的副手筒井苍隆是个家奴出身的家伙，对柴崎横二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可是对中国人、他一贯是拿鼻孔看人，此人最是贪财，就算各家商号拿到了商品配额，如果不额外打点他，不是提不到货、就是份额大大缩水。

马晋宁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份请柬，双手递给了倨傲的筒井苍隆，筒井苍隆打开请柬后、又马上合起来，然后笑着对马晋宁点了点头。

筒井苍隆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马晋宁在请柬里夹了一张20法币的纸币，这个时候100法币就能买一头猪，所以马晋宁这也算是厚礼了，况且今晚请筒井苍隆吃饭的地方，也是他平时难得一去的《贝海稻料理》，是柴崎横二通过军方关系，霸占原《临汾饭店》改建的日式酒店。

有了筒井苍隆的美言，柴崎横二总算接见了马晋宁，因为筒井苍隆说马晋宁已经“打入晋绥军内部”，并且能给菊机关提供机密情报，这才是柴崎横二愿意见他的主要原因。

对马晋宁恭维柴崎横二的气质是“没有三代以上的贵族家世，是不可能培养出他那种深厚的修养、优雅的风度和贵族精神。”，柴崎横二对此非常满意，所以答应给他提供一批物资。

筒井苍隆受命给马晋宁分配物资，他却带着马晋宁到仓库去后，却是任由马晋宁自己随便挑选各种物资，原因很简单，马晋宁答应给他总价10%的佣金。

原本马晋宁只有800法币的现金，卖掉山货后、已经变成1300多法币了，所以他买了很多东西：手电筒、电池、马灯、煤油、香皂、肥皂、牙粉、香烟……

收了150法币佣金的筒井苍隆，还允许马晋宁赊欠了一部分货款，一共卖给他1500法币的物资，一是因为马晋宁有“邰岱”的身份，二是柴崎横二根本不会来库房盘点，三是马晋宁答应一个月内就会再来采买第二批货，马晋宁说下次不会低于2000法币的。

马晋宁没敢跟筒井苍隆说实话，克难坡那里虽然有发电机、但油料很少，根本不可能满负荷发电，克难坡一到晚上都是黑灯瞎火的，万能洞的舞会之所以还要收五角的门票钱，那是给乐队付辛苦钱外、主要就是用来购买马灯用的煤油的。

电池在克难坡的商店里根本就买不到，晚上巡逻的士兵都是提个马灯照明的，马晋宁心里暗自估算了一下，这批货全部卖完、他的资金将超过5000法币，对了，这还不包括他廉价买的两车白砂糖。

回到晋绥军的地盘上后，马晋宁让张小虎用背篓装了满满一筐手电筒、电池等物资，让他给狗头岭的游击支队送去了。

回到克难坡的马晋宁，瞬时引爆了整个克难坡，这里的人以前有钱也买不到东西，现在《瑞福祥商行》正在卸下他们急需的生活物资，马晋宁被院墙外的人吓坏了，生怕引发踩踏事件，他求到卢勇贞那里，算是借来了一个班晋绥军士兵、帮着勉强维持住秩序。

马晋宁又紧急制定出一项规定，所有物资必须有各单位出具的证明，证明确实需要才能卖，而且对每个单位、每个人购买的数量还有限制，出这种证明又不用承担什么责任，不限量的话、一个单位就能把东西全买走。

仅靠钱泷、钱树明父子根本镇不住场子，因为已经有单位头头派人来递话了，啥啥啥给我留多少、这都是些得罪不起的人，把马晋宁弄得头疼不已。

整整搞了两天，才算把各方面摆平，晚上天刚黑，马晋宁就偷偷给卢勇贞、军需处长家各送去两斤白糖、两块香皂、一条烟、一个红包。

听完军需处长的话，着实把马晋宁吓出了一身冷汗，梁文星托人找到军需处长，想让他把马晋宁派到基层部队、或是调到远离克难坡的军需库去，如果梁文星早那么一两天说，兴许这事儿就办成了，毕竟梁文星的身世摆在那里，没人愿意得罪他。

可惜，马晋宁办理特别通行证时，又许给军需处长一成干股，军需处长并不是最重要的职务，可绝对是最有油水的岗位，阎司令能把他安排在这个位子上，那就是绝对的信任，所以军需处长找个借口就给回绝掉了。

马晋宁用给肖玉兰送东西的借口来到女军官宿舍区，肖玉兰对马晋宁送给她的手电筒很喜欢，把东西送回宿舍后，拿着手电筒就出来了。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走到无人出后，肖玉兰轻声问道。

“我先给卢勇贞他们送去点儿白糖和这次的分红。”马晋宁答道。

“他们拿干股就算了，凭什么还给他们送东西。”肖玉兰不满的说道，省下来的可全是组织上的，送给这些贪官太可惜了。

“你知道我当上首阳县大队队长以后，天天最操心的是什么事儿吗？”马晋宁问道。

“那我哪儿知道，我就知道不该把组织上的钱、都花在这些贪官身上！”肖玉兰不满的说道。

“古语说得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们县大队的每个人都不仅仅是个战士、几乎人人都要一专多能，作为县大队队长的我、每天最操心的，既不是敌情、也不是未来的战斗。

县大队不可能像阎司令这样、每件事都有专人负责。

我每天最操心的是粮食够不够吃、还能坚持几天，子弹还有多少颗、够不够下一次战斗用。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我们每次战斗不是以战果如何大、为胜利的唯一指标，而是战斗的损效比多高、那才是最重要的，也就是说，一场战斗消耗了50颗子弹、可只缴获了49颗子弹，那无论打死几个日伪军，对我们县大队来说、那就不能算是完胜。

当然，如果上级给我们下达了必须完成的任务、我们肯定会不惜代价的完成任务，可大多数时候、我们都要想着，怎么打一场全胜的战斗。

所以你不要小看卢勇贞的作用，军需处长虽然是阎司令的绝对亲信，其实军需处的日常工作都是卢勇贞在主持，假如晋绥军有什么异动、就算他不知道具体军事行动目标，可他一定知道哪个部队突然补充了大量弹药。

这样，咱们一样可以汇报给组织上，领导肯定能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判断出晋绥军的动向。”马晋宁很认真的解释到。

“都给他们那么多钱了，干嘛还要给他们东西？”肖玉兰依旧不服、嘴硬的说道。

“送这点儿东西、可真不亏！你知道吗？那个梁文星托人找到军需处长，要把我调动到远离这里的军需库房去，被他回绝了。

咱们花的钱和那些东西、值不值？”马晋宁声调不高、语气却很重。

“他这个人怎么这样呀！……要不……要不……咱们、咱们公开未婚夫妻的关系？……这可是组织上这么安排的！”肖玉兰羞涩的说完、还不忘解释一句。

“组织上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可我觉得现在这样做、说不定会刺激的梁文星再做什么蠢事儿，只要他没有摊牌、咱们就暂时维持现状，你没见刚才咱俩一起出来，那些女兵都在指指点点的议论？

咱们就算不公开说，大家一样认为咱们是在偷偷谈恋爱，你觉得维持现状行不行？”这件事儿马晋宁必须征求肖玉兰的意见，毕竟组织上就是为了掩护她、才派自己过来的。

“这样也行，我们经常见面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梁文星就算想打什么坏主意、他也得掂量一下，毕竟我是阎办的人，经常都能见到阎司令。”肖玉兰本来就觉得假扮夫妻很别扭，所以就同意了。

“我走这些天，没出什么事儿吧？”马晋宁问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不过阎司令召集的‘抗敌行政工作检讨会议’明天就要开幕了，在离此不远的古贤沟村，我明天一早就要过去，因为阎主任安排我负责会议的招待工作，所以这次会议的内容、我会留意的。

对了，晋绥军驻防分布图、我已经交给组织上了。”肖玉兰兴奋的说道。

“不用我来传递吗？”马晋宁突然想起来，组织上压根没给他安排交通站，他拿到地图后、还真不知道怎么转给组织上呢。

“我来之前、组织上就给我安排好交通站了，不过以前我只能向外传递情报，却收不到组织上的消息，我想，组织上让你来、恐怕就是负责给我转达指示的吧。”肖玉兰没听出马晋宁的失落感，她所说的交通站，其实就是把情报放到克难坡里的《杨经略祠》、那个石窑洞里的香炉下面，肖玉兰并不知道是谁把它取走的。

“也许吧……你猜猜我这次赚了多少钱？”马晋宁抛开那一丝失落、突然得意的说道。

“500？”肖玉兰见马晋宁一脸得意的样子，很努力的多说了一些。

“除去分出去的两成干股、不算还剩下不多的煤油什么的，净赚了3200法币！”马晋宁还是没忍住，得意洋洋的说道。

“个炸!”肖玉兰虽然震惊于马晋宁这次经商的暴利，但还是给他了一个“公正”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