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李子豪向王占龙表白心迹

沿山那个地方有个习俗，就是上门的女婿当驴使。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地里活多，女婿要是来了，就轻易不会放过，全当驴来使。李子豪虽然还不是王占龙的女婿，但王占龙心目中，已经认定李子豪是自己的女婿了，所以王占龙也不客气，就把李子豪当做驴来使，让李子豪整整干了一整天的活，直到把积攒下的粪全拉到地里散开为止。

那天，李子豪像王占龙赶着拉车的那头驴一样，跟在王占龙赶着的驴车后面，从王婷家后院子外面到王婷家地里，来回地跑着，不是往驴车子上装粪，就是往地里卸粪、散粪，累得满头大汗，心里却喜滋滋的，干活干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说到底还是为了要娶人家王占龙的丫头。

快到中午的时候，张**和王婷提前回去做饭去了。

沿山有个俗话说，娶个沿东丫头子，一辈子的揪片子；娶个沿西丫头子，一辈子的搓鱼子；娶个沿中丫头子，一辈子的拉条子。揪片子、搓鱼子和拉条子，是三种美食。沿中说的是沿山县，沿东和沿西分别是沿山东边和西边的两个县名。

回到家里，张**安排王婷赶紧到乡政府所在地去割肉，快去快回；她在厨房里和面，和的是沿山招待客人做常吃的拉条子面。

王婷骑上车子去乡政府买肉去了，张**就在厨房里和着面。

张**的面和好后，开始切白菜，等着王婷回来后白菜炒肉。

张**切好菜后，王婷还没回来，心里有点急，害怕耽误了王占龙和李子豪吃饭。

张**又等了一会儿，王婷骑着车子回来了，骑了一头的大汗。

张**接过王婷买来的大肉，拿到厨房，从水缸里舀了半盆水，把肉放在盆里洗。王婷站在边上，看着张**洗肉，嘴里说道：“没肉就没肉吧，随便吃点啥不就行了，你看把你们给虔诚的，好像皇上来了一样。把人累的！”

“咋这么说话呢！”张**说王婷道：“人家是你们单位的领导，说不定将来还是咱们家的女婿呢！”

“妈！”王婷闻言急了，高声说道：“你再这么说，我和你急呢！”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先烧水，等我切好肉后炒菜，你的爹和李主任可能快回来了。”

王婷把锅放在炉盘上，锅里添了水，拧开液化气罐，把火打着，烧开水。

看着液化气炉盘冒着青色的火苗，王婷婷心里也感到自豪。在刘家寨一社，使用液化气的，只有王婷家，其他人家还在烧柴火，使用手拉的风箱。

“爹还行，弄了套液化气，使起来就是方便。”

“要不你的爹咋是主任？就是和别人家不一样嘛！”

“也只有这一点不一样嘛，再有个啥呀！”

“再有个啥？要不是你的爹每月几百元钱的工资，你能上出高中来？要不是因为你的爹是主任，你能顶替你的爹招工上班？还再有个啥！我给你说，庄子上的人家都把咱们家羡慕的要死哩！”

“是你自己说的吧？”

“我感觉的出来。”

娘俩一边说着话，一边忙活着。

张**把肉切好了，就让王婷把开水锅端了，又换了一个锅，放在炉盘上，往锅里倒了菜籽油。油很快就滚了，张**将切好的肉放入锅中，“刺啦啦”地一阵，满厨房都是炒肉的香味。

张**往锅里放了花椒粉、大料粉，翻了几下，又倒了点酱油，又翻腾了几下，往里面加盐和味精。

王婷在旁边说道：“真香！”

张**道：“炒肉肯定香嘛！一会吃饭的时候，你就多吃上点。”

“我多吃上点？我多吃上点人家别人还不笑话？我的那个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毛病多的很，不是经常说丫头子要有个丫头子的样，在人前头不能这不能那的。”

“那咋弄？要不我给你单另盛出来一些？”

“算了吧！你给军娃和兵娃多留点，他们两个嘴馋。”

张**和王婷正说着话，院门推开了，王占龙招呼着李子豪进了院子。王占龙看了眼厨房，说道：“做的啥饭？闻起来香得很啊！”

王婷站到厨房门口，对王占龙说道：“妈炒菜着呢！”

王占龙笑着道：“我知道，肯定是拉条子嘛！娶个沿中丫头子，一辈子的拉条子嘛。”

李子豪闻言就笑了。

王婷闪身进到厨房，端了半盆水出来，对王占龙和李子豪说道：“爹，你和李主任洗下手，一会儿饭就好了。”

王婷将半盆水放在一块支起来的石板上，转身进了厨房，帮着张**做饭去了。

王占龙和李子豪洗了手，又坐在院子里那个梨树下乘凉、聊天。

李子豪一边和王占龙喧着闲谎，一边想着心事。

李子豪心想，我是供销社主任，好不容易放下身段，求着和王婷一起来了，又干了一天的活，而且王婷的父亲对自己也很满意，我何不趁这个机会，表白一下，看王婷的爹咋说呢！如此想着，李子豪先红了脸，对王占龙说道：“王叔，婷婷是个好姑娘，人漂亮，贤惠，又勤快，工作也细心，我们供销社的人都喜欢得很。”

王占龙耳朵里听着，嘴里“嗯、嗯”地应着，心里想着，关键是你喜欢不喜欢？！别人喜欢管个啥用？！我通过你二叔把丫头子调到你的供销社里，你不知道啥意思？

见王占龙点着头，很用心地听，李子豪给自己鼓了鼓劲，继续说道：“王叔，王婷真的不错，我也喜欢得很，我想着要是能一辈子侍候你和姨姨，要是能那样的话，该是多好。”

可不就是嘛，我也这么想哩！

李子豪的话，王占龙听出来了，这是向他提亲呢，想娶自己的丫头子呢。

其实，王占龙从内心深处也喜欢李子豪，喜欢李子豪是城里人，喜欢李子豪的家庭条件好，喜欢李子豪和自己一样，也是个股级干部，而且还有个当局长的叔叔，路子野着呢，说不定将来还能通过人家李局长的关系，再给儿子也弄个工作干干。这是刘家的二蛋所能比上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嘛！

所以，在听了李子豪的话后，王占龙笑着说道：“子豪，你是不是想娶我的丫头子呢？”

话已经说开了，李子豪就不腼腆了，拿出他溜须拍马的一套了，对王占龙说道：“你看王叔说的，咋才是个想呢，是太想了。”

王占龙闻言哈哈大笑，对李子豪说道：“子豪，你要是想娶我的丫头子呢，就光明正大地来。你回去后，请上个中间人来说话。我觉得你要找中间人的话，最好是把李局长给请上来。子豪，你要把李局长给请上来了，对丫头子也是个压力，毕竟局长是介绍人嘛，她就痛快地答应了。”

李子豪闻言就笑了，说道：“没问题，王叔，李局长是我的二叔。”

这个情况王占龙早已知道，要不然他能轻易答应把丫头子嫁给李子豪？王占龙的盘算是，李局长将来肯定关照自己的侄儿子，李子豪是省供销学校毕业的，现在时兴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李子豪都占住了，未来的前途光明着呢，说不定将来也能升个商业局局长呢！再说了，就算李子豪再升不了了，就凭着他局长叔叔的关系，干个肥差事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再说刘家的二蛋，虽然考上了农校，等明年毕业后，大不了就是回乡里当个农业技术员而已，还不是一辈子和农业打交道，能出息到哪里去？！所以，王占龙才很痛快地就答应了李子豪。

见王占龙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李子豪高兴地屁颠屁颠的，在吃完中午饭后，又像驴一样，跟着王占龙，给张**的承包地里拉运农家肥。

快到下午的时候，张**和王婷又提前回家准备晚饭去了。

做饭期间，王婷对张**说道：“妈，我咋听得爹把我许给李子豪了？我郑重地给你说，你也郑重地给爹说给，谁许的，谁嫁去，我要嫁谁是我自己的事，你们谁也管不了。”

张**骂王婷道：“你是野的？！我咋就想不明白了，放着条件这么好的人你不嫁，嫁谁呢？刘家的二蛋？你要是嫁给刘二蛋，有你嚎的时候哩！”

“嚎不嚎是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我不管！这个事你不要给我说，你给你的爹说去。”

娘俩话不投机，就相互不说话了。

夕阳西沉，霞光铺满大地，家家户户的屋顶上，升腾着袅袅炊烟，整个村庄氤氲在祥和之中。

王占龙、李子豪散完地里最后一堆粪，扛着锹，谝着闲传，往家里走去。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王占龙、李子豪洗了手，坐在院中梨树下摆着的餐桌旁。

张**、王婷端上了饭菜。

几个人围坐在餐桌边吃饭。

吃过晚饭，王占龙催着王婷和李子豪一同回城去。

见天色渐晚，王婷不想和李子豪一同回城去，想自己明天一大早回城。王占龙知道王婷的心思，就催着王婷和李子豪一同走。

王占龙心想，你不就是想晚上的时候去二蛋家闲逛嘛！你想了个美，老子我不同意，你现在就和人家李子豪一同回城去。你和人家单位上的主任一同来的，现在让人家一个人回去，明显着不合适嘛！再说了，我当老子的，能让你明天了和二蛋再一起回城去？！还把你给能的！

在王占龙的催促下，王婷不好再坚持，就和李子豪一同，骑着车子回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