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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杀威棒小说:东莞往事 作者:乐安笙 更新时间:2021/8/27 0:27:20 我抱着一堆用品跟着胡子狱警来到18号拘留室。我仔细看了一下,拘留室外面有个柜子。胡子狱警让我把自己的衣服、皮带和鞋放进柜子的一个小格里,换上这里的囚衣,穿上拖鞋就进去了。 我一进拘留室,胡子狱警就“哐啷”一声插上铁门杠,上了一把锁。我环顾室内,整个房间约三十来个平方,门是用手指粗的钢筋焊接而成,其间是涂着绿色油漆的铁皮。门对着的墙面上贴着《监所规则》。屋顶离地面几乎有二层楼那么高,一把吊扇高高地悬着,能转,但是跟老牛拉破车似的,慢慢悠悠、吱吱嘎嘎,开与不开差不了多少。门上方有个监控器,在它斜对面的墙上有一扇被钢筋严实封着的铁窗。窗侧下方的墙上有个铁夹,貌似是放置电视的,但是现在什么也没有。 屋里靠墙两边各有三张硬板床。床上都睡满了人,地上还躺着三个,只在远离门口的地方有个较大的空位。刚才听到铁门响,纷纷抬起头来看着我,目光各异,神色迥然。我很清楚,这里的人,可不会像我们宿舍的人那样单纯,即使我们都自以为还挺成熟!聚集在此的都是一段时间内,对社会构成某种威胁的人,换句话讲,大部分是具有攻击性的人群。我努力让自己镇静,装成很叼的样子,径直走向房间的那块空位,将被子扔在角落里,一屁股坐下来!背靠着墙,警惕地支着耳朵,吐口唾沫佯装擦拭手上伤口已经干涸的血迹,悄悄用眼睛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人群的反应。 突然,一个犯人一拍床板,站了起来。我心里“咯噔”一下!紧跟着,又有几个犯人也从床上翻身下来,踢踏着拖鞋,向我走来! “起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却透漏出一丝不怀好意。 我慢慢抬起头,一个很年轻的长毛小子,头发快垂到肩膀,也就十七八岁吧,一副很凶恶的样子,领着几个犯人站在我面前。 我缓缓站起身,心想,房间里有摄像头,你们能咋的?我贴着墙站着,发现那长毛竟然矮我半个头。 长毛故作潇洒地一甩头,抬手揪住我的耳朵,顺手就是一巴掌,嘴里骂道:“操,长这么**嘛!” 这是今天挨的第二记耳光,而且是莫名其妙的耳光。虽然我知道进拘留所受欺负是在所难免的,但真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还是有点受不了。况且还是受这么个小屁孩儿的欺负!心中怒火一下子冲到脑门,只见他又要伸手,我腿一抬,一脚踹到他胸口,将他蹬出去。他朝后退了好几步,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长毛“哎呀”一声,把我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一脚威力居然这么大!稍微一琢磨,也就明白了。因为当时我背靠着墙,正好借上力,而他压根儿就没想到我竟然敢反抗,毫无防备,所以被我踹了个正着。 长毛回过神来,一撸袖子,怒喝道:“给我打!”杵在旁边那几个家伙立刻围了上来!我心里暗道不妙,这巴掌大的地方,实在是逃无可逃!唯一的办法就是叫狱警!对,想办法叫狱警! 我正思索着,“砰”冷不丁儿头上挨了一拳,紧跟着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了我身上。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双拳难敌四手了,三四个家伙围着你可劲儿招呼,你根本就是顾此失彼,应接不暇。我拼命地用手护着头,顾不得身上的痛楚,火力全开地向门口冲去。 “来人啊!警察——!警察——!快来人啊!” 那些家伙也一窝蜂跟过来,嘴中骂道:“哟呵,狗日的,还敢喊警察来!”手上也不闲着,拖着我继续胖揍! 我只有扯着嗓子使劲喊:“警察——!死人啦!快来人啊!” 那些人揍得更狠了,“你娘!让你喊……”“特码的……”“喊啊,继续喊啊,弄不死你!” 我只觉得眼前金星闪烁,鼻中流出些液体,热热的、咸咸的。身上旧伤未愈,新伤又添,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是如此的无助。我瘫在地上,用仅有的力气死死抓着铁门,“来人啊——,警察!”我的喊声近似于哀嚎! 过了一会儿,那几个人打累了,停下手来,呼呼的喘气。 长毛走了过来,踢了我几脚,“让你叫警察,操!叫啊,叫啊!”他见我像死猪一样没有反应,似乎也怕我出点啥事,凑上前看了看,然后骂骂咧咧地带着其他人又回到了床上! 这时,胡子狱警出现了,后面跟着一个提着绿色帆布包包的警察。我像见到救星一样,赶紧喊:“警察、警察同志——救命啊!” 胡子狱警“哐啷”一声打开铁门,斥责道:“嚎什么嚎?让人**了啊?”然后朝我翻了个白眼就站到了旁边。提包的警察走上前来,看了看我,然后蹲下来从包包里掏出一包创可贴,一包棉球,还有一瓶红花油扔给我,说道:“80块,从你生活费里扣!” 我一愣,忙求道:“警察同志,他们打人啊!” 警察没理我提着包包转身就要出去,我扑上去想拉住他,胡子狱警一下站在了我跟前。 “打人?谁打人?”他吼道,旋即又面向其他人问道:“你们谁打人了?” “哪有打人的”“没有”“他瞎说呢”屋里的犯人们七嘴八舌的嚷嚷。 “你看,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嘛,以后没事不准鬼叫!”胡子狱警退出去,重新锁上了铁门。“哐啷”的声音击碎了我仅存的幻想!关上的铁门好似阻断了通向希望的路,将我封锁于深深的黑暗之中!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也失去了...... 没有想到警察竟然会对明摆着的真相视而不见,我脑海中一片空白。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我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泪水浸湿了脸上的血迹,滴在地上,像撕裂了的朵朵杜鹃残瓣。正义、尊严、清高,见鬼去吧!在暴力和枉法面前,通通都是屁,刚放出来,似乎挺有味,一阵风吹,啥都没有了!想打就打吧,要骂就骂吧,我自暴自弃地放开嗓门大哭。是的,我现在唯一能表示反抗的武器就是哭,使劲的哭、纵情的哭、放肆的哭......文学上讲,如丧考妣,对,就是如丧考妣的哭!我哭地天昏、我哭地地暗、我哭地长江水涨黄河泛滥!孟姜女伤心欲绝哭倒长城,老子痛苦悲伤哭倒拘留所! 我一个人在嘶尽竭力地哭,他们则闲扯着蛋放肆地笑。良久良久,我终于哭得泪干力绝,像癞蛤蟆一样趴在地上直哼哼!他们仍然在笑,仍然在目中无人地笑!没有观众的哭和没有观众的炫耀都是很悲催的!既然哭失去了应有的价值,索性我还就不哭了。我抱着警察丢给我的医疗用品,站起来,默默地走到属于我的角落。我抓起一把棉球擦干净身上的伤口和血污,用创可贴把伤口包好;酸痛淤青的地方抹了些红花油。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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