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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都市>东莞往事>二十三、南下东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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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南下东莞

小说:东莞往事 作者:乐安笙 更新时间:2021/8/28 10:49:05

自古以来,中国大地上的人口自然大迁徙,比较有名的有两个,一是陕西人走西口,二是山东人闯关东。至于下广东或者是下江南的北方人,那是少之又少。当然,战乱年代除外。

我们一行十人跟着一个姓邓的经理,在零四年五月份的一天,坐上了南下的列车。其中,机械电子的七人,计算机系的三人,我们班只有我和本科。

车行三十小时,到莞城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一刻,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一出火车,便深刻的感受到中国南北方温差的巨大差距。

我们几个人中,有的还穿着长袖外套,有一个甚至更夸张,居然还穿着毛衣!于是,大家下了火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扒衣服,把阻碍热量外泄的衣服统统除去,然后手忙脚乱地塞进行李包里。

看着他们七手八脚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我暗暗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来之前将行李瘦身,被褥衣服能舍弃的就舍弃,暂时用不着的暂时放在了同学那里。最后只剩下一个大包和一个背包,相对于把冬天的被子棉衣都扛过来的同志们那轻松了不是一点两点。

我们跟着经理走出站台,穿过广场,包了两辆车载上行李,然后把人狠狠地塞到空间狭小的驾驰室就上路了。

经过二十多分钟的颠簸,我们终于来到那个叫百汇电子厂的地方。

初来乍到,第一天的伙食比起我们学校的“猪食”来,那是相当不错!四个菜:西红柿炒蛋、苜蓿炒肉、暴炒豆角和炒青菜。关键在于可以敞开肚皮吃,还不花一分钱。

嘿嘿,没出息吧,不过这么想的可绝不止我一个。看看,比我吃得还要凶的大有人在!跟饿死鬼投胎似的,看着都让人害怕,仿佛是要把饭吃到肚皮外面去。

第二天,我们跟着员工一块排队打饭的时候,才发现昨天吃的饭菜都是为了应付外人的幌子。正式成为这里的员工,真相也就大白了。早餐是所谓的面条,拿着筷子可劲捞吧,那面条就跟大海里的海带似的,不把水倒掉是看不到面条的;午餐也不怎么样,饭菜做得干巴巴半生不熟,而且量也不多,也就刚刚能糊弄个七分饱;晚餐跟午餐一样,份量少不说,质量也不行。至于汤,那就更不用说了,两个大桶,里面放几张切碎的菜叶,再抓一把盐撒在里面,抬到热水炉边冲一桶热水,用长柄大勺子那么一搅,得,热气腾腾的菜汤就出炉喽!晕!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汤是这么做成的,真是无语问苍天啊!

工作上,我们美其名曰为:储备干部,结果还不是被分到到生产线上。先储备起来,以后再干部,就是这么个道理。头天,拉长安排我用风批(电动扳手)打螺丝。第二天,依然安排我打螺丝。费心巴力地做完这一天,盼着第三天会有新的安排,可没成想,到了第三天,拉长竟然还是安排我在产线打螺丝,打得手臂发麻,手掌都起了泡。

奶奶的,老子不干了!拿惯笔杆子的我们,猛然之间拿着那又大又粗的风批,怎么看也不像那么回事。再说我们拉长,看我把风批甩在一边,倒也不跟我一般见识,只管安排另外的人接了我的活儿。

我呢,就跟旁边一个比较话痨的女生扯了一下午。终于熬到下班,我们一起过来的几个开了个碰头会。一沟通,原来他们几个也好不到哪去,有几个在楼下做搬运工,另外三个贴标签;还有一个跟我一样,也是打螺丝,只是在另外一个部门做事。这么下去肯定不行,不还是做普工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就留在山东做普工呢!千里迢迢地跑来干这活,不是自讨苦吃么!

听本科和其他几个人的意思,与其在这耗着,还不如早点回去算了。我也开始犹豫,本来我就欠着别人的钱,现在身上除了还够买一张车票外,已经所剩无几。回去对我来讲不是不可以,但是既然都来了,就那么回去,我很是不甘心!如果不走呢,持续天天打螺丝,那终究不是个办法。

继续讨论,继续商议,最后基本形成三个意见,三人主张留下,三人打算回青岛,剩下的几个建议在莞城的人才市场去转转,看看行情。意见既然不统一,也就不好向邓经理谈条件。没办法,明天接着打螺丝呗!

再说说宿舍吧,十几平方的样子,有个狭小的阳台,一个比较干净的卫生间,还有个不大的冲凉房。巴掌大的地方,住着十几个人,一没有桌子,二没有椅子。更纠结的是,我们几个被分别安排到四五个宿舍,按经理的话说是让我们深入群众。其实在我看来,多半是怕我们聚在一起结伙闹事罢了。

我下铺住着一个老头,是打扫卫生的,陕西人,长得粗粗壮壮,看起来很厚道的样子。他告诉我说,我们几个不如到人才市场上去找找工作,大学生是很好找的。这里是个黑厂,我们在这呆得越久,时间也就浪费地越多。我问他既然是黑厂,他怎么在这一直呆着呢?他说那是因为邓经理是他的老乡,他想要哪天走,邓经理也不会为难他。其他员工尤其是我们这种外地来的,那就不一定了,压上一个半月的工资,要辞职?根本不批准,别说拿不到钱,连自己的行李都带不出门,只能趁半夜偷偷地从墙上扔出去。

跟他交流之后,让我彻底下定决心离开这里。

第四天,倒是没有安排我打螺丝,而是去焊接电线。刚开始做还是蛮新鲜的,做久了,这种流水线的活就让人烦透了。到了下午,我就躲到厕所给子夜曼陀罗发短信。因为手机卡一直没有换,所以,她还不知道我来到了莞城。唉,躲在厕所里谈情说爱,你说这算什么事啊!

一直聊到她去上课,才又跑到其他同学工作的车间聒噪着要走。我知道,他们的心理上也是很矛盾的,做下去吧,看不到希望;不做吧,当初离开山东时的壮志豪言仍余音绕梁。于是,我就想办法让他们看清现状。如今,干一天走和干两个月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白干,都没钱。站在我们自己的角度看呢,拖的越久,损失越大。

经过我苦口婆心地做他们的思想工作,他们终于同意下班后一同去交涉。

有人可能觉得我或者我们这几个太娇气了,这点苦和累都受不了。此后几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但是我坚决否认娇气这个词。后来山西不是出了黑煤窑的黑工事件吗?我想说的是,我们当时所处的状况比那好不了多少。吃着清汤寡饭,在闷热的车间连续做十二个小时的体力工作,这比黑煤窑的黑工又强得了多少呢?只是我们这些人毕竟不像他们那样神智不健全,至少懂得想办法维护自己的权益。我们很明白,如果做下去,那不是坚持,而是习惯。就像牛习惯了干活,马习惯了被骑一样。也正因为有我们这类叛逆和抗争的人存在,那些黑厂的老板才不敢为所欲为地压榨我们。

下班吃过晚饭后,我们一块儿去经理那诉苦,说是工作累啊,伙食差啊,宿舍不安全啊,理由一大堆。归根结底只有一点,就是要走,让他开放行条。邓经理是在这里浸淫多年的老油条了,习惯性地用他躲在眼镜后面的两颗小眼睛跨过镜框贼贼的盯着我们,然后,讲大道理,什么艰苦朴素啦,什么宏伟蓝图啦,开始画大饼。简直真把我们当成三岁小孩了。交涉良久,他终究还是没松口,让我们再做几天看看。

接下来几天,我们准备离开的几个也没怎么正儿八经地做事。所谓的不正儿八经,就是吊儿郎当,工作不怎么积极。不过,哥儿几个吃饭时倒是跑的溜快,没办法,肚子里没有油水,饿啊!不跑快点行么?

我们认识了一个重庆的王哥,三十多岁,肤色微黑,个子挺高。他也是刚来没几天,试用期还没过就不想做下去了,跟经理闹着要走。他比我们可厉害多了,每天打了上下班卡就直接回宿舍睡觉,到了饭点直奔食堂吃饭。反正就认准一个理,做几天工,就得给几天钱,那咱们好聚好散,不愿好散,那只能不好好干咯。另外,他给我们聊了很多其他企业的事情,让我们这些初入社会的菜鸟顿时茅塞顿开。我们没事就围着他转,希望他能带我们去人才市场找找工作。王哥倒是十分豪爽,一口答应下来。

就这么跟资本家软磨硬泡好几天后。终于,在第十天,我们成功地拿到了放行单。一句话,走人。

来的时候十个人,走的时候是七个,另外三个最后还是选择在那继续坚守。

我们拖着行李出了厂子大门,七个人又各自分道扬镳!其中三人选择了回青岛,一人决定去他在东城的女朋友那里,**、本科和我则准备跟王哥去人才市场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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