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异样的温情

第四十章，异样的温情

沈仕杰的话，惊醒了陈天明兄妹俩，猛然想起了三前天发生的事。

瑛子担心的说：“爹爹的脑袋挨了陈有庆家丁的一枪托，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陈天明更是急得双手拎着大刀，转身要走。

沈仕杰赶忙挥手拦着说：“现在是大白天，如果让人看见，就走不掉了！丰县城离这不到三十里山路，快马两个时辰就能赶到。”

“那怎么办？”陈天明急得没了主意。

“别急，在这里吃点东西，等天黑了再回去。”沈仕杰说。

三个人翻过一个山岗，在一处平坦的坳位处停了下来。

沈仕杰看见陈天明背后插着一把大刀，手里把玩着一把，笑着说：“你是猎户？”

陈天明憨笑着点了点头。

“会宰杀牲口吧？”

“杀猪宰羊，手到擒来！”陈天明舞动着手里的大刀说。

沈仕杰笑眯眯的往藏马的树林指了指。

陈天明一下子明白过来，拎着大刀兴奋的说：“我去把那匹瘸马宰了，卸一只马腿过来烤着吃！”

瑛子高兴的鼓着手掌说：“嗷，有马肉吃了！我去捡柴火！”

看见瑛子高兴的像只小鸟在树林里跑来跑去的捡柴火，沈仕杰忽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瑛子抱了几大捆干树枝，摆成了一个柴火堆。但她为难了，怎么点火呢？

看着瑛子歪着头望着火柴堆，一脸发愁的样子，沈仕杰笑眯眯的从背包里拿出火柴递了过去。

瑛子接过火柴，惊喜的忽闪着那对乌黑的大眼睛望着沈仕杰。这双铮亮的眼神如同两团滚烫的火球，把他烤的急忙低头回避。

陈天明卸了两只马后腿走了过来，肩上扛了一支，手里拎着一支。肩上扛的没剥皮，手里拎的剥了皮，在溪流中洗干净了。

“这支咱们吃，那支天黑拿回家给爹娘吃。”陈天明高兴的像个孩子般乐呵呵的说。

沈仕杰用匕首把洗干净的马腿肉割成块，用一根根木棍穿着，递给陈天明。

瑛子满脸欢喜的抢着烤马肉。

趁着兄妹俩烤马肉，沈仕杰取出从警察小队长身上缴获的驳壳枪，靠着一颗大树坐下，仔细的擦起来。他把枪拆散，一件件的擦。

蹲在火堆旁烤马肉的陈天明看到一支驳壳枪在沈仕杰的手里，瞬间拆的七零八散，眼睛直愣愣的傻掉了，火烤到了手才痛得叫起来。

“你喜欢枪？”沈仕杰看到陈天明望着枪的贪婪神情，微笑着问。

陈天明憨厚的用力点点头。

“过来。”沈仕杰说。

陈天明把手里串马肉的木棍递给瑛子，跑到沈仕杰身边坐下，满脸欢喜的望着那支驳壳枪，虔诚的看着他擦枪。

“会用枪吗？”沈仕杰边擦枪边问。

“会用火铳的猎枪，快枪没摸过。”陈天明想起了刚才沈仕杰开枪的潇洒劲头，激动的说：“恩人大哥，你教我打枪吧？”

“想要学打枪，首先要学会擦枪。这枪啊，要经常擦，要像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它。”沈仕杰边擦边说。“如果枪里不干净，容易卡壳、炸膛。”

“什么叫——卡壳——炸膛？”陈天明瞪着眼睛傻乎乎的问。

沈仕杰自我嘲笑的摇摇头，陈天明哪能听懂这些。

“卡壳，就是子弹打不出去；炸膛，就是子弹在枪管里爆炸。”沈仕杰耐心的说。

“嗷——明白了！”陈天明认真的说。

“这是把仿造的土制驳壳枪，江湖上也叫盒子炮，大镜面。虽然制造的粗糙，但用起来还算顺手。”沈仕杰说着嘁哩喀喳把枪装了起来。

看得陈天明一楞一楞的。

沈仕杰把装好的驳壳枪递给陈天明，说：“这只抢就归你了。”

“真的？谢谢恩人大哥！”陈天明像捧着宝贝一样把驳壳枪握在手里。

“这支枪的弹匣可以压二十发子弹，枪可以点射，也可以连射。”

看到陈天明瞪着傻楞的眼神，沈仕杰拿过驳壳枪，细心的教他卸弹匣，压子弹，装弹匣，拉动枪机，子弹上膛，握枪、瞄准、射击。

“这枪的后坐力大，要手腕有力才能控制住它。开始时你可以双手握枪，等到熟练了，再单手挥枪。”沈仕杰把枪又递给了陈天明。“慢慢来，好好练，就像我这样。”

陈天明小心翼翼的学着沈仕杰的样子，装卸弹匣，拉动保险枪机，子弹上膛，握枪瞄准。

沈仕杰看他双手举着驳壳枪想要扣动扳机，一把阻止了他。

“这里离山道近，枪声会引起路人的注意。”沈仕杰把弹匣里的子弹取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等你熟练了，再找地方打枪。”

陈天明高兴坏了，不停的摆弄着驳壳枪，瞄准，扣动扳机。

瑛子拿着两串烤的焦黄的马肉走过来，甜蜜的笑着递给沈仕杰。他没有接，而是打开背包，从里面掏东西。

瑛子惊诧的合不拢嘴了，眼巴巴的看着沈仕杰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个纸包打开，摊开在草地上，里面有盐巴、胡椒粉、辣椒面。

“恩人大哥，你这包里是百宝箱啊？怎么什么都有？”瑛子欢喜的说。

“这是我路过一个村子时买的，就是为了在野外吃烤肉用。”沈仕杰笑眯眯的说。

瑛子把马肉递给沈仕杰，天真俏皮的蹲在他身边，扒着背包往里面查看，惊呼道：“恩人大哥，你这个包还真是百宝箱，里面什么都有啊？还有枪哟！”

沈仕杰笑而不答，看着瑛子活泼可爱的样子，心中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是他一生中，除了母亲和妹妹外，第一次和一个姑娘挨得那么近。

沈仕杰把手里的一串马肉沾上香料，又递回给了瑛子。

瑛子楞了一下，痴痴的望着沈仕杰，面孔刷的一下通红，接过马肉跑向了火堆，蹲在那里美滋滋的吃了起来。火堆和她身上的破枣红褂子，把她细嫩的小脸映照的明艳动人。

瑛子把烤好的马肉拿过来递给了她哥，陈天明这才不舍得的把枪插在了胸前的布腰带上。

沈仕杰吃着马肉，拿起水壶喝了一口，说：“天明，瑛子，既然今后的路要一起走，咱们就是亲兄弟﹑亲兄妹了！你们不要再一口一个恩人的叫了，好吗？”

陈天明憨厚的嘿嘿笑着说：“那就听大哥的！”

沈仕杰点点头，把水壶递给了陈天明。

陈天明接过水壶猛喝了一口，立即呛的直咳嗽，眼泪都下来了。

“大哥，你这是酒啊？”陈天明撅着厚厚的嘴唇喊。

“是啊。”沈仕杰微笑着说。“我是官府要缉拿的人，只能露宿山林，酒可以增加身体的热量，抵御山中的寒气。”

“大哥，你真是神人！在这荒郊野外有酒喝，有烤肉吃，还有这么多香料沾？真是快哉！快哉！”陈天明说着，“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酒。

“好酒，好酒！”陈天明用手抹了一把嘴，痛快的说。

“我也要喝！”瑛子撒娇的跑过来，抢过水壶喝了一小口。

她拿着水壶好奇的打量着说：“大哥，你这怎么都是稀奇物件？这装酒的家伙也是铁的，可比咱们的酒葫芦好用多了！”

“哈哈哈……”沈仕杰爽朗、开心的大笑起来。

瑛子快乐的像只小鸟一样，不停的跑来跑去，把烤的香喷喷的马肉递给沈仕杰和陈天明。

“瑛子，你别光顾的给我们，你自己也吃啊！”沈仕杰怜惜的说。

“大哥先吃！”瑛子羞答答的说。

看着瑛子娇滴滴的笑容和忙来忙去的贤惠服侍，沈仕杰忽然感觉身体中涌流着一种从没有体会过的异样温情。

“我们都吃的差不多了，你快坐下吃吧。”陈天明又摆弄着驳壳枪说。

瑛子这才坐下，靠在沈仕杰身边的树干上吃马肉，眼睛却偷偷的瞟着沈仕杰，想着刚刚见到他的情景，羞得面红耳赤。

“大哥，你怎么就出现在了林子里呢？”瑛子羞羞答答的问。

“嗷，我在山道的后面老早就看见你们了，见那个警察老是在你身后不怀好意的转来转去，不放心，就一直跟着。后来听到有马蹄声，我就躲在山道旁的密林里。见那个骑马的人跟你们娴熟，以为他是来救你们的，所以没有上来。”

陈天明气愤的插话道：“那个陈武强就是一个大恶棍﹑大流氓，我们庄里漂亮一点的女人，哪个没有遭他调戏过？他仗着家里有钱，县衙府有人，把庄里多少个姑娘糟蹋了！我早就想宰了这个**养的了！”

沈仕杰理解的点了点头，拿起酒壶喝了一口。

“后来看你进了树林，而那个警察不怀好意的跟在你的后面，知道他没安好心，我就从树林里绕了过去……”看见瑛子已经羞得满面通红的低下了头，沈仕杰马上打住了话头，就没有再说下去。

“这些警察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人面兽心！”陈天明举着枪瞄准着说。“再遇到老子，就用枪崩了他们！”

沈仕杰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还早，就说：“大家都睡一会儿吧，我们要赶夜路，明天天亮前，必须离开丰县地界。”

“大哥，你睡吧，我不困。”陈天明不停的摆弄着驳壳枪，爱不释手。

沈仕杰头枕着背包躺下，马上就打起了呼噜。

瑛子看见沈仕杰睡着了，担心他受凉，就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走上前轻轻的盖在了他的身上。

沈仕杰已经养成了睡眠中的警觉，任何细微的动静接近他，都立即会让他惊醒。他嗅到了姑娘身上特有的味道，知道瑛子走近了，所以闭着眼睛紧张的没有动，任凭她的动作。

瑛子轻柔的给他盖好衣服，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蹲在那里，双手抱着双膝，目光痴迷的望着熟睡中的沈仕杰——长长的眼睛，又宽又黑平缓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厚实的嘴唇，微微上翘而圆滑的下巴，浓密的络腮胡……她越看脸越烫，心里像打鼓一样蹦蹦乱跳。

闭着眼睛的沈仕杰，感觉到瑛子正蹲在他的身旁盯着他，心里紧张的也像打鼓一样蹦蹦乱跳。

正在摆弄驳壳枪的陈天明，一抬头看见了瑛子的模样，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瑛子发现了哥哥的目光，羞得赶忙起身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