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怒放的杜鹃花

第六十四章、怒放的杜鹃花

破烂不堪、四面透风的工棚里，难得有了欢快的喜庆和笑语。几个人用红布把翠花住的破工棚到处包裹起来，屋子收拾的像模像样，看上去就是一间新房。

冬菊、小红和玲子，采摘了一大堆的杜鹃花，一束束扎好，摆放在新房里，让整间屋子充满了活力、喜庆和朝气，满屋飘荡着浓郁的杜鹃花芳香。

结婚这天，翠花穿上了陈大妈专门为她做的红衣服。亮子、齐爷爷、陈天明、冬菊、根子和小红，都穿上了陈大妈和翠花做的新衣服。沈士弘因为带的衣服多，没有让她们做，穿了一套灰色暗花绸缎新衣服，脚蹬根子帮他找来的高筒大马靴。

大个子把一张长长的破桌子修好了，四周摆放着破凳子、破椅子和圆木墩，婚宴就准备在这个破工棚里举行。

胖娃下了功夫，炒的、炖的，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还专门下山买来了四个小碳炉，上面的四个小铁锅里分别咕嘟着鸡肉、羊肉、牛肉和猪头肉。破工棚里飘荡着各种浓浓的香味

冬菊把翠花打扮的花枝招展——红头绳、红衣服、红纱巾。嘴唇用红纸染红了，眉毛用炭灰描黑了。

“花姨真好看！”八岁的玲子最开心，围着翠花转。

“玲子，以后不准叫花姨了，叫花姐！”翠花开心的笑着说。

玲子瞪着天真的眼睛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叫亮子哥，叫我姨，那不是乱辈了吗？”翠花娇嗔道。

“嗷——对呦，哥和姨是不能结婚的！”玲子人小鬼精。

翠花开心的摸着玲子的头说：“去告诉你哥，从今往后不准再叫我花姨，要叫花姐！”

“哎，花姐！我现在就去告诉我哥。”玲子蹦蹦跳跳的跑了。

冬菊把翠花打扮完，站在远处看了看，满脸羡慕的说：“花姐真好看！难怪把亮子哥迷得神魂颠倒！”

“哎呦，我的大妹子，你才是小美人坯子！看你这肉嘟嘟的樱桃小嘴、高挺的小鼻子、讨人喜欢的小脸蛋，还有这双会杀死男人的大眼睛、双眼皮！”翠花摸着冬菊，转着圈的说。“你看你这长脖子，这就是人家说的仙女的天鹅颈吧？难怪像沈大侠这种天下少有的英雄豪杰，都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哎呀，花姐，你胡说什么呀？”冬菊羞得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翠花仍然没有尽性：“难怪黑熊为了你能和他的老三动枪动刀，我要是男人，也一定要拼命把你弄到手！”

“哎呀花姐，你越说越不像话了？”冬菊有些生气了。

翠花一下子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打自己的脸说：“你看我这臭嘴，就是无遮无拦，尽胡说八道！哎呀，大妹子，我就是这么一个心直口快的人，我可没有恶意啊？否则，天打雷劈！”

冬菊抓住翠花发誓的手，歉意的说：“花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嘛！”

翠花感动的抱住冬菊说：“好妹子，你的心肠真好！能够遇见你，真是姐姐的福分！不，是姐姐祖上烧高香了……”

翠花说着说着抽泣起来。

冬菊以为翠花是高兴流泪，就紧紧的搂抱住她。

“冬菊妹子你知道吗，我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天？”翠花抽泣着说。“我男人死得早，十八岁就守寡，那日子过的生不如死啊！后来有了亮子，虽然是偷偷摸摸，可日子总算过的有滋有味了！可好景不长，挨千刀的黑熊抢走了我，从此过上了地狱般的日子，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我连死去的机会都没有，成天像畜生一样被他们看管着、糟蹋着！”

冬菊也跟着大声的抽泣起来，两个人哭着抱成一团。

……

结婚的礼仪是翠花先到陈大妈的屋里，这算是娘家。

翠花一进屋，就“噗通”一声给陈大妈跪下了，满眼泪痕的说：“大妈，今后你就是我的亲娘！娘！”

陈大妈赶忙上前抱起翠花，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她想起了瑛子，浑身抽搐着，泪水沿着布满皱纹的脸往下流。

站在一旁的冬菊，感动的热泪盈眶。

亮子进来接新娘的时候，翠花拉着他给陈大妈跪下磕头，口里连连的喊：“娘，女儿今天出嫁了！”

陈大妈上前扶着亮子说：“你比天明小三岁，今后你们就是亲兄弟了！”

“是，娘！”亮子亲切的喊着。

亮子把翠花背到齐爷爷的屋里，这就算到婆家了。

两个人给齐爷爷跪下磕头，夫妻对拜，然后在大家的簇拥下，欢天喜地的回到了翠花的屋里，这就算入洞房了。

结婚仪式完了以后，大家在摆着长条桌和四周都是杜鹃花的破工棚里坐了下来，开宴喝喜酒。

大家端着酒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四个小火炉冒着蓝色火苗，小铁锅里的肉咕嘟咕嘟的翻滚着，荡着油花、飘着奇异的香味，那是齐爷爷在各个小铁锅里摆放了不同的佐料和名贵的药材。

各种祝福的话语充斥在酒席间，什么恭祝新婚啊、早生贵子啊、百年好合啊等等美好的祝愿。欢声笑语在破旧的棚里、在漫山遍野的杜鹃花丛中久久的回荡。

冬菊开心的也喝了一点酒，脸色红润，面如桃花。她笑眯眯的问：“花姐，你和亮子哥是怎么谈上的？”

看见翠花愕然不明的目光，冬菊马上改口说：“就是你们怎么好上的？”

“怎么好上的？哈哈哈……”翠花喝了不少酒，开怀的放荡大笑。

翠花的放荡大笑，把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冬菊妹子，还是洋学生说话文绉绉的！我和你亮子哥是怎么好上的？是他偷偷看我洗澡好上的！哈哈哈……”

翠花放荡的笑语把所有人听的面红耳赤，错愕的蹬圆了眼睛。

“花姐，怎么还说这事？”亮子面羞得像一个大红萝卜。

“怎么？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认啊？”翠花蹬圆了眼睛。

“谁不敢认了？老子就看了，怎么的？还不是看我自己的媳妇吗？”亮子梗起脖子，像一个好斗的红脸小公鸡

“哈哈哈……”破工棚里哄堂大笑。

“亮子，那个时候，翠花还不是你媳妇吧？”齐爷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亮子马上又像蔫了的小公鸡，把头缩进了衣领里。

“翠花姐，快说说怎么回事？”陈天明好奇的迫不及待。

沈士弘马上笑着纠正道：“天明，叫错了！你是哥，怎么能叫姐呢？应该叫弟妹才对？”

“哈哈哈……”大家又是哄堂大笑。

这下轮到翠花羞的把头缩进了脖子里。

齐爷爷笑得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说：“士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不是把天明摆上台吗？哪有哥问弟妹房里事的？”

“哈哈哈……”大家又是哄堂大笑，把陈天明弄了一个大脸红。

冬菊兴致勃勃的拉着翠花的手臂说：“花姐，快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翠花娇媚的瞥了一眼亮子，说：“五年前的夏天，我正在屋里洗澡，就听到后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开始我以为是野猫，没在意。可每天旁晚我洗澡的时候，就听到那个响声，我就起了疑心，可推开后窗看，后面什么也没有。”

“没有野猫啊？”冬菊傻乎乎的问。

“哪来的野猫？”翠花满脸的媚笑。

“后来呢？”根子瞪圆了眼睛等着下文。

“奇怪的是，我洗澡，就能听见那个声音，我从大木盆里出来，那个声音就没了。我就长了个心眼，用脚不停的搅动洗澡水，猛地打开后窗，看到了一个圆乎乎的大脑袋。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趴在后窗台上的整个身子拉了进来，一头栽倒了大木盆的洗澡水里。一看，是个半大孩子——隔壁邻居家的黑傻小子！哈哈哈……”翠花捂着嘴忍不住自己大笑。

“啊！”几个孩子瞪圆了眼睛。

一群大人笑得前仰后合。

“这个黑傻小子从洗澡盆里抬起头，看见我光着身子看着他，吓得又一头拱进洗澡水里，半天不抬头。我看见他“咕噜咕噜”的趴着喝我的洗澡水，也不敢抬头，怕把他淹死了，就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拉了出来……哈哈哈……”翠花笑得前仰后合了。

一群人笑翻了，爽朗的大笑声要把破工棚震塌了。

齐爷爷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说：“五年前？那时亮子不是才十二岁啊？”

齐爷爷的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根子身上，可能大家想看看一个十二岁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又没有偷看人家洗澡？”根子被大伙的目光看毛了，急得吼叫着指着亮子，“是他偷看花姐洗澡啊！”

“哈哈哈……”大家又是哄堂大笑。

冬菊大笑着问：“花姐，你当时有没有打亮子哥啊？”

“我怎么舍得打他啊！”翠花一脸的娇柔，“你别看他当时才十二岁，可长的黑糊糊的人高马大，看上去像个十五六岁的男人！”

翠花无意中的一句话，让几个大男人愕然的不敢笑了。一个寡妇，把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当作了十五六岁的男人……

只有冬菊傻乎乎的问：“后来呢？”

“傻妹子，后来他就不用再偷偷摸摸的看了呗！”翠花轻佻的拍了一下冬菊的手。

“啊？”冬菊羞得从头红到了脖子根，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几个人的无心对话，让齐爷爷忐忑不安起来。他扫视了一眼根子，见他挨着小红坐着，而且两个人挨得那么近。

齐爷爷忽然发现，小红仿佛脱落成了一个成熟的小姑娘。每天营养充足，加上不停的锻炼下，她原来干枯的如柴火般的面孔变得肉乎乎、红润红润的；一双枯竭的眼睛变得明亮了，释放出迷人的光彩。

齐爷爷忽然想起了陈大妈的话，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