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双枪救商队

第八十三章、双枪救商队

进入峙壁山脉的泰丰山口后，山道两边的山体骤然陡峭险峻起来。一座座山峰犹如一个个巨型的锥子，直插云霄。巨型锥子样的山体上，林木茂盛，远远望去，就像一座座山体上披着厚厚的翠绿色戎装。

进山的道路在一座座巨型的山体间绕来绕去盘旋、缠绕。像棉絮般的白云在山峰尖上环绕，使一个个山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而山谷中却是薄雾霞蔚，整个景象若隐若现，仿若蓬莱仙境。

沈士弘虽然走过这条山道无数次了，但那时的他只是一介书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从一个军事角度去审视峙壁山里的环境。同时，每次在马车上颠簸的晕晕乎乎，几乎是在半睡半醒中走过这些山道。

纵观山道两侧的大山和蜿蜒曲折的谷中道路，沈士弘从心里惊呼：“太险峻了、太隐秘了，处处都是打伏击的好战场！”

沈士弘边走边看，从一个军事家的角度，记下了每一处峡口、关隘、要道、深谷的环境。

纵马驰骋到河滩谷时接近正午，沈士弘下马休息，吃些东西，喂马喝水吃草。

河滩谷是一路上见到的最为宽敞的地方。一道浅浅而宽敞的河流从两座大山中间缓缓流过，两座大山相距有三里多远，这样就形成了一道宽敞而开阔的河滩谷地。这条如宽带一般的优美河滩谷地，沿着两座大山蜿蜒而去，无边无尽的遥远。

一路上走在大山夹逼的谷道中，十分的压抑。此时到了河滩谷，视野焕然开朗，令人有一种深深的出了一口气的感觉。

在河滩谷的河边上，有不少的商队在喂马休息。

沈士弘吃着油饼、卤牛肉，喝着酒，打量着远处的一队队商贩，看他们的样子，相互之间好像都认识。他吃饱喝足，把马喂好后，继续上马赶路。

从商城到邕镇有五百多里山路，中间路过山坳镇和堇县。从商城出发到堇县，有三百八十多里山道，而山坳镇就在中间，这是大山里唯一的一个中途过夜住宿的必经之地。

山坳镇坐落在野山坳里，是一个小镇，只有两百多户人家。这里的地形和环境非常独特，四周都是高耸的大山，山峰连绵起起伏伏，都在一千多米以上。山坳镇就是被这些大山团团围住的一个小镇。

在商城通往堇县的山道旁，有一个一里多宽的山口，可以进出野山坳。野山坳是一块群山环绕的小盆地，清澈的溪流绕着野山坳群山的脚下画了一个基本上圆形的图案，从山口处流出。野山坳里的水资源十分丰富，镇子里的百姓在山坳里开垦了水田种稻谷，庄稼的收成非常好。所以，野山坳的小盆地基本上可以保证镇子上的人口吃饭，这在峙壁山里可是十分的少见。

镇子的后面和两侧有四座相连的小山包，山头只有一百多米高，夹在镇子、大山和溪流之间，上面覆盖着原始状的森林，就像四座堡垒，护佑着山坳镇。

因为从山外进出峙壁山的道路就在山坳镇外面五六里处，所以这里的交通便利，环境得天独厚。镇子里的百姓，除了种田外，就是进山打猎，可以说是丰衣足食，生活其乐融融。山坳镇唯一的困扰就是经常受到土匪的骚扰。

为了防范土匪的抢劫，镇子的四周用大石块砌成了寨墙。镇子里的百姓不分男女，成年人手里都有一只火铳猎枪，大户人家还有快枪。所以，一般的小股土匪不敢轻易的招惹山坳镇。

在山坳镇前面的山口处，有一座大客栈，是专门为来往峙壁山里的商贩、马帮建的。这座客栈，也是峙壁山里的要道上最大的一间客栈。

客栈前后各有两个大院相连，每个院子的四面都是房屋。为了防范土匪，房屋的墙壁特别厚实，都是用大石块砌成，而且没有后窗，所有的窗户都对着内院。四面的屋子也特别高，有六米多，屋脊超过九米。整个大院看上去就像一个坚固的大堡垒。

客栈的大门在前院房子的过堂里，有一对厚实的对开大木门。前院和后院之间的正房里有一间宽大的酒馆，两边是普通客房，都是大通铺。前面一排是马厩，可以拴上百匹马。两侧的厢房都是库房，房门非常宽大，马车可以直接拉进去。

后院和前院一样宽大，后面朝南正房都是上等的客房，价钱贵，专门给老板和掌柜住的。两侧的厢房库房收费也贵，是为那些大商客们摆放贵价货建的。

通往后院的大门穿堂而过，两扇对开的厚实大木门比前院的大门还要厚实，并包了铁皮。

沈士弘归心似箭，马不停蹄的赶路，当他赶到山坳镇的客栈时，时辰还早，但枣红马已经疲惫不堪，浑身汗水淋漓。人不知累，马已疲，只好停留客栈准备过夜。

他把马匹交给了店小二，塞给他几个铜板，嘱咐他把马匹喂好。取下马褡子背在肩头，来到柜台要了一间后院的上等客房。在客房里洗了把脸，就背着马褡子来到前院的酒馆吃饭。

时间还早，太阳还没有落山，酒馆里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人。沈士弘找了最里面靠着窗户的位置坐下，这里可以看到前院里的一切。

店小二上了酒、上了菜、上了野山坳里产的大米饭，他一个人慢慢的吃喝起来。

太阳落山以后，客栈里热闹起来，各处的油灯点亮了，把整个院子映照的通明。一辆辆拉着货物的马车进了院子，每辆马车上都堆得满满的。有的马车赶进了后院，卸下马匹后，把马拉到了前院的马厩里。

很快所有的库房都满了，有的马车卸了马，就停在了前院的空地上。

酒馆里也逐渐的热闹起来，一拨一拨的人进来，相互打着招呼，看来都是经常在这条道上跑买卖的人，彼此认识。他们大声的吆喝着店小二上酒上菜。三十几张大方桌很快就坐满了人。

在大山里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饿坏了，酒馆里一片狼吞虎咽的咀嚼声和喝酒的喧闹声。

忽然，吃饭的人们停下了喝酒喧哗，个个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对着大门处恭敬的高喊：“明山侠爷！明山侠爷！……”

沈士弘抬头望去，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红光满面，嘴唇和下巴上留着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漂亮胡须，齐耳的头发上裹着一块黑色的绸纱头巾，腰间两寸多宽的牛皮带上有一个大铜扣，圆形的铜扣上凸显着一个栩栩如生的虎头。两把驳壳枪插在宽牛皮带上，身后披着一件黑色厚实的丝绒披风，年龄在四十多岁上下，甚是威武剽悍。

明山侠爷的身后跟着二十几个彪壮的年轻汉子，有的腰间插着驳壳枪，有的身后背着步枪，个个威风凛凛。

这群人在酒馆里的一片恭维声、敬仰声中，昂首挺胸，目中无人的直接走到酒馆中间位置。

沈士弘这时才发现酒馆的中间空着几张桌子，显然是专门为他们留着的，没有人上去坐。这时除了他之外，全部人员都站立，恭迎着这群特殊的人物。

“明山侠爷，您老亲自走货啊？有您在，明天过月牙谷，兄弟们就不用担惊受怕了！”一个穿着黑色绸缎衣服，脚蹬大马靴的黑脸大汉，双手抱拳恭敬的说。

被称作明山侠爷的人，并没有理会黑脸大汉，一脸傲气的抱拳跟酒馆里的人拱拱手，一句话没说就坐下了。

沈士弘震惊不小，这群人非官、非军、非匪，却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开带着枪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他们手里的枪支都是最新的汉阳造和崭新的驳壳枪。

他挥手叫过店小二，悄声问：“那个明山侠爷是什么人？”

所有的人都恭敬的站着，只有沈士弘若无其事的坐着，这已经让店小二吃惊不小；又听到他的问话，更是惊诧的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半天才惊讶的问：“你——你连明山侠爷都不知道？”

沈士弘莫名其妙的摇摇头。

“这峙壁山里的人，谁人不晓、谁人不知双手神枪——明山侠爷！看来客官不是峙壁山人吧？”店小二一脸的鄙视。

沈士弘无言以对，只能点点头。

店小二轻视的白了沈士弘一眼，转身走了。

等明山侠爷和他那帮人坐下后，其他的人才恭恭敬敬的坐下。酒馆里没有了刚才的喧哗，变得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低吟的吃饭喝酒声。

沈士弘甚是好奇，心里揣摩着这个明山侠爷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大的魔力，不声不哈就能让酒馆里吃饭喝酒的上百个跑江湖的人安安静静的吃饭。

等酒馆里的人吃的差不多了，那个明山侠爷带着人也走了，沈士弘才起身背着马褡子离开酒馆，往后院走去。

一进后院的大门，他惊奇的看见原来空空荡荡的大院子里摆满了一辆辆装满了货物而卸了马匹的车辆。车辆上包裹着厚厚的油布，用粗壮的麻绳捆绑着。

他估计可能是今天的商队、马帮多，库房里摆不下货物了，只好堆放在院子里。他从马车间的空隙中走过去，回到房间和衣倒头就睡。一路上赶路非常疲劳，又喝了些酒，脑袋一挨枕头就打起了呼噜。

一阵激烈的枪声把沈士弘从睡梦中惊醒，他伸手从枕头下抽出两把驳壳枪，翻身下床，抓起马褡子快速闪到窗旁。

后院里一片喊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土匪来了，抄家伙，用马车把院子大门顶死！”有人在院子里高喊。

沈士弘用枪管把窗户纸捅破往外看，院子里二十几人手里拿着枪，正推着几辆马车塞进过堂通道的大门洞里，顶在后院的大木门上。

一个洪钟般的声音镇定的喊：“把马车拉到四面的屋檐下，作为射击的掩体！每个人守在一辆马车的后面，不要露头，等龟孙子上了屋脊再瞄准了打！”

人群把马车在后院里围成了一圈，形成了一个四方形的环院工事。每个人拿着枪躲在了马车货物的侧面。

沈士弘心里暗暗叹服，这帮人的反应动作非常的娴熟、快捷，应战能力很强，看来是专门调教、训练过。

前院的枪声只持续了几下就停止了，估计是没有进行什么样的抵抗就投降了。前院已经被全部占领，这时屋顶上有了踩瓦的响声。

沈士弘抬头望望，屋顶的房梁、枕木和棚板特别的粗壮和厚实，不像一般人家的屋顶，估计就是为了防范有人从屋顶进入屋内。但这样以来，想从屋内往屋顶上开枪也打不穿，所以就是听到屋顶有人，也没辙。他估计进攻的一方十分了解客栈内的结构，不惧怕有人从屋内开枪，所以才敢这么大胆的在屋顶上走动。

沈士弘住的屋子是后院里的上等客房，靠近西侧。从窗户中可以清晰的看见对面南屋的整个屋顶和东面厢房的大部分屋顶，只有和他的位置成夹角的东厢房顶的一小块看不见。

这时的屋顶屋脊处已经趴满了人，因为屋脊的背面是天际线，在黑夜中显得十分明亮，所以上面的人头黑影看的清清楚楚。至于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枪，就看不出了。

南面屋脊上有二十多人，东面屋脊上有十几人，因为有一小块看不见，估计也是二十多人。这样算下来，四面屋顶上有八九十个土匪。

客栈外面到处都是人喊马嘶，根据声音判断还有不下一百人。

从双方所占据的地形上看，屋脊虽然居高临下，但在夜晚并没有占到什么大的优势，因为从上往下看，院子里黑糊糊的一片，如果不开枪，屋脊上的人根本看不见目标在那里；而屋脊上的人背对着天际线，从下望上看，一个个目标清清楚楚。

这时听到他对面的屋脊上有人喊：“明山大侠，你们被包围了，不要抵抗了！我敬重你是一条好汉，绝不会为难你！兄弟这次来只是为了要货！所以，你们一个个乖乖的放下武器走出来，兄弟我绝对说话算话！”

“鬼麻子，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吧！只要老子在，你个龟孙子就别想打货的主意！”明山大侠洪亮的声音。

沈士弘暗暗吃惊，原来双方都认识。

“哈哈哈……明山大侠，这次老子带来了两百多个兄弟，你就二十几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白搭！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乖乖的把货交给我，免得大家伤了和气！”

沈士弘心里想，自己判断的没错，围困客栈的土匪有两百多人。就不知道他们的武器装备任何？明山大侠这边的人员虽然少，可武器装备都是一流的。

“鬼麻子，你他娘的别像个王八一样缩头在屋脊的后面喊！有本事把你的狗头抬起来让爷爷我看看！”

“哈哈，老子知道你狗日的枪法好，才不会上你的当！你看看这四面屋脊上的枪口，只要老子一声令下，就能把你们打成筛子了！识趣的还是乖乖的离开，把货物给老子留下！”

明山大侠不再啰嗦，举枪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