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蝗灾

回到城里，刘云龙来到肥皂铺。

汪洪亮正在将收购来的葡萄酒中沉淀的下脚料放入烧碱。

公司很多管理人员按照刘云龙的方法酿了几十缸葡萄酒。尽管水缸的容量有600斤，但按刘云龙的方法，只能酿400斤葡萄酒。他们把葡萄酒连缸一起送到了肥皂铺。

酿制葡萄酒时，葡萄酒的沉淀物中富含酒石酸氢钾。过滤去掉杂质后，汪洪亮将粗制酒石酸氢钾装进酒坛里。他把去掉下脚料的葡萄酒也装进酒坛里，与酒石酸氢钾分开放好。将来在酒石酸氢钾中加入硫酸或盐酸去醇后，就能得到高纯度的酒石酸氢钾，酒石酸氢钾与烧碱反应后生成酒石酸钾钠。

刘云龙看到肥皂铺的酒石酸氢钾后，心里想道，该提取碘了。

八月底，刘云龙正在家里，只听街上有人大喊着：“天那，满天的蝗虫。”

其实，前几天路上的蝗虫就开始多起来了。

听到外面的喊声，刘云龙跑到屋外，只见天空飞满着蝗虫，遮天蔽日，屋前的院子里、屋后老妈种的菜园子里，密密麻麻的蝗虫在地上跳跃着。它们已不再是绿颜色的蝗虫，都变成了黄褐色的。

它们在菜园子里啃食着菜叶。老妈、妹妹、云豹、吴妈、金妈、马夫、二个家丁嘴里一边在诅咒着蝗虫，一边在用扫把、耙子拍打着蝗虫。

这二个家丁是父亲根据刘云龙的意见刚刚请来的，叫卢兆雄、孙景昌，都是刘万禄的亲戚。

刘云龙让妈妈别再拍打“谷鹏”了，几亿只“谷鹏”在飞来跳去，你靠人工拍打，来得及吗？

刘云龙跑到街上，只见路边的树上也全是蝗虫，正在啃食着树叶子。

他立即向水车浜跑去。跑过的路上，路人都在用手、用脚、用衣服拍打着飞到身上的蝗虫。

跑过吴门桥，只见自己织布厂的屋面上都是一片黄褐色，躲满了蝗虫。因蝗虫不断地从窗口飞进车间，工厂只能停工，厂里的工人也在场地上不断地拍打着蝗虫。厂周边的地里，佃农们正在用着各种手段灭杀蝗虫。

他下了桥，跑到水车浜，在地里找到满头大汗的刘大贵。

刘大贵正和全村的村民在地里拍打着正在啃食蔬菜、野草的蝗虫，有些村民点燃了堆在地里的土豆萁，想把蝗虫烧死。

刘大贵说道：“前几天就从吴江传来消息，说嘉兴、湖州、吴江的稻秧全被吃光了，还没几天呢，蝗虫就飞到这里来了。”

刘云龙说道：“这些畜生，吃完了这里，还会继续往北飞。”

刘大贵说道：“幸亏我们都听你的，种了土豆、玉米。现在土豆、玉米都已收获了，地里只有野草。”

刘云龙问道：“土豆的产量怎么样？”

刘大贵说道：“还行，亩产有10担，比稻子的产量高。只是我们吃不惯。”

土豆是高产作物，1770年法国农场主巴曼蒂艾曾在巴黎郊区的农场里种出了亩产587公斤的土豆。在后世，使用化肥后，土豆的亩产量普遍在1500公斤以上，如种植优质品种的土豆，用上薄膜覆盖技术，加上后期精心管理的话，亩产量可达4000公斤。

刘云龙听刘大贵说土豆亩产量是10担（500公斤），已比水稻亩产量3石（276斤）高多了。今后要提高粮食产量，必须使用化肥和薄膜技术。

刘云龙说道：“先别说吃不惯，把你饿二天，你会觉得吃啥都是香的。”

刘大贵说道：“你说这世上有没有能杀死蝗虫的药？”

刘云龙说道：“有。只是现在没有。”

刘大贵说道：“你什么意思呀？一会儿说有，一会儿说没有。”

刘云龙说道：“这个世上一物克一物，要杀死蝗虫必须用农药，我们还没生产，明年就能生产了。”

刘大贵问道：“当真？”

刘云龙说道：“我敢保证是真的。”

刘云龙心想，等我的化工集团投产后，就能生产农药。

他离开水车浜后，想起赏月时说过的1000亩地，就来到了七子山。厂里的工人也都在拍打着蝗虫，树木上都是黄褐色的蝗虫。

七子山的东边是上方山、磨盘山，南边是旺山，西边是凤凰上、尧峰山。因上方山山顶有个楞伽塔，香火很旺，所以苏州人把上方山、七子山、磨盘山、旺山、凤凰山、尧峰山统称为上方山山脉。

从山脚下望上去，现在整个上方山都被蝗虫笼罩中，蝗虫飞起时，就像飘动的褐色雨云，连绵不断。上方山山脉占地面积约20平方公里，蝗虫的密度即使按每平方米200只，刘云龙估计仅上方山山脉上的蝗虫就至少有40亿只。在没有农药的年代，光靠人拍、禽吃是没用的。幸亏提前采集了山上的山苍子，不然啥都没有了。

贝喜鲁带着唐凯、潘益飞、郑清俊来向刘云龙汇报。

贝喜鲁汇报道，常金奇昨天已运了2船石墨矿、2船石煤过来，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提取石墨。

刘云龙对他们说道，怎么提取石墨，我只告诉你们大致的工序，具体怎么操作你们自己摸索。今后，你们自己也要动脑筋。常金奇那边是把石头砸小，运过来之后，你们用粉碎机把石头粉碎成细粒，再用石磨把细粒磨成粉。古人做研磨时，也是这么做的。

潘益飞说道：“我以为要提炼什么东西的，所以不敢做主。待蝗虫走后，就安排工人将石块粉碎、细磨。”

刘云龙说道：“石墨矿石磨成粉后，用水冲洗，因石墨不溶于水，因此石墨和石粉很容易分离。石墨加工时，一定要在屋子里，不能在室外，另外千万要注意别让石墨、石粒、石粉流到河道里，不然会染黑河水的。一旦污染河水，官府就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潘益飞说道：“好的。我来挖个坑，万一下雨的话，先让污水流到坑里，让它沉淀后，再排放到河道里。”

刘云龙说道：“将石墨与石粉分离后，提纯的石墨就可以用来制石墨砖坯了。”

潘益飞说道：“知道了。”然后又问道：“这些石煤就用来烧砖窑吗？”

刘云龙说道：“是的。立即让砖窑用这种石煤烧制砖窑，今后烧制水泥时，也用这种石煤。不过，烟尘和烟囱里的煤灰得单独收集。”

徽州的石煤中含有1%—1.5%的钒，石煤在燃烧过程中，石煤中的钒就生成了五氧化二钒。五氧化二钒的熔点是690℃，在700℃时就会挥发进入烟尘，将来从烟尘中回收五氧化二钒，就能制备五氧化二钒催化剂。

潘益飞说道：“烟囱里的煤灰可以在炉子冷却后回收，烟尘那么烫，怎么回收？”

刘云龙说道：“你是真笨还是假笨？在烟囱口罩上一块石棉布，不就可以回收大部分烟尘了吗？”

潘益飞用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说道：“我咋这么笨呢。”然后问道：“回收烟尘干嘛？”

刘云龙告诉他：“这个烟尘里有和黄金一样贵重的东西。”

刘云龙不这样说的话，估计潘益飞会让大部分烟尘白白飘散到空气中。

果然，潘益飞一听，忙说道：“啊？有这么贵重的东西，那我一定多回收些烟尘。”

刘云龙问道：“钢试炼成功了吗？”

潘益飞点点头，说道：“都炼废了15炉钢，总算成功了。”

刘云龙说道：“辛亏是小炉，炼废了也没损失多少钱。要是把这个大炉子的钢炼废了，损失就大了。”然后问边上的秦银华：“都试验过了吗？”

秦银华说道：“已做过钢板弯断试验、热加工试验，正常。”

“不错。你把试验炉炼出的钢锭运到铁铺去，让他们熔化后铸造钢构件。”

“大炉子啥时候试炉？”

“哎，炼钢需要大量水，现在水位太低，暂时没法炼钢。”刘云龙说完，问潘益飞：“这几天工人操练的怎么样了？”

潘益飞说道：“工人都演练了3次了，正在对演练中出现的问题进行总结、改进。”

刘云龙听后点点头，说道：“嗯，你们考虑得蛮周到的。我再说一遍，操作中安全是第一位的，要是人没了就啥都没了。”他对贝喜鲁说道：“通知在苏州的各干事，大炉子试炉那天全部到七子山观摩。”

贝喜鲁问道：“王亚琴、谢雪梅也要通知吗？”

刘云龙说道：“她俩也是干事级别，也要来。顺便让她们参观一下这边的工厂。”

贝喜鲁说道：“好的。”

刘云龙说道：“我准备在这边再买1000亩地，你陪我去看看。”

贝喜鲁说道：“怎么又要买地啦？这次是造什么的？”

刘云龙说道：“做化工、造农药。”

贝喜鲁问道：“化工、农药是什么？”

刘云龙说道：“做化工就是生产化工产品。农药是杀虫的。”

贝喜鲁、郑清俊陪着刘云龙去看地。贝喜鲁指着西边那块地说道：“刘总，你看这一块地，规模约有2000多亩，山脚下是荒地，靠近河边的地，都是良田。只是那边那条河太窄了，大船进不去。”

这边的钢铁厂炼铁炼钢，有大量的火源，因此钢铁厂与化工产必须有足够的安全距离。刘云龙看了看西边的地，说道：“把这条河拓宽到100米，河的两岸建码头。河的这边以冶金为主，河的那边以化工为主。那边，我们就先买500亩，将来需要时再把余下的亩买下来。”

郑清俊问道：“刘总，你的厂要那么大规模吗？”

刘云龙说道：“1000多亩地算什么？今后胥江北岸也要发展成工业区，把横塘镇、木渎镇都连在一起。”

郑清俊听后，吐了吐舌头，说道：“那要投入多少钱啊！”

刘云龙说道：“钱么，要慢慢赚，赚了钱再投入，逐步扩大生产规模。这叫扩大再生产。”

临走前，刘云龙对贝喜鲁说道：“今后来这里上班的人会很多，投产后也将会有客商来采购物品。去买几辆马车，在这里、木渎、横塘设几个站点。今后凡本公司的人可以免费乘坐马车上下班，非本公司的人，适当收点费用也能坐车。”

刘云龙这么一句话，中国第一条马车公交线路就诞生了。

贝喜鲁去县前街找知县牛若麟，办理买地事宜。可是吴县官府的几个官员都出去救灾了，七子山买地的事只能延后。

8天后，大批蝗虫终于逐渐散去，它们将飞向无锡、江阴、常熟、太仓，继续危害那里的农作物，待吃完那里的植物叶子后，还会越过长江，飞往扬州府、淮安府，直到一阵暴雨把它们淋死，或气温下降后把它们冻死。

后世据《明史》记载，“崇祯十四年秋，两京、山东、河南、浙江大旱蝗。”最终的结果是“野无青草，十室九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