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秦柯的担忧

被秦柯这么当着许多伤员的面责备，李文天顿时也就冒火了：“谁说我们怕死躲藏起来了，秦长官，请你说话要有依据。难道你是盼望我们三班也像——打没了你才满意吗？”

今天李文天也不知道什么火气这么冲，刚过去的一战实在是给他的刺激太大了，原本是可避免的牺牲，却都因为那些官僚的长官瞎指挥才造成，因而被秦柯的冤枉责备所引暴了满腔的怨恨。

“那你说清楚，你们三班都到哪去了？”真是反了天了，犯错了还这么理直气壮！秦柯被气得直哆嗦，更加厉声地责问。

今天牺牲了这么多战友，谁的心里都憋着气，而三班尤其是李文天，是他所器重的属下，刚才被吴连长找去问话，说有人反应三班在李文天这个怕死鬼带领下逃避战场，扬言一经查实非枪毙他不可。

所以，一急之下秦柯也气昏了头，派人四处寻找李文天等人。

“我，我们……”李文天一时被秦柯一激，竟也说不出话来。

要说怕死也属实，从来他就明说自己怕死。要说自己带着三班战士躲在田埂下，确实是在躲。

可是那并不是逃避战场啊？

“诶！我说秦长官。”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营长也听到了秦柯对李文天的严厉批评，于是就不满的对秦柯责备道，“没搞清楚原因就别骂人，难道我找他问话都不允许吗？”

“营长！”秦柯见是营长，而且还批评自己，赶忙一个立正在营长面前站定。

“秦指导员！”营长并没理会秦柯，继续说道：“这几名战士刚才在战场上表现很突出！尤其是——”营长转向李文天问，“你叫李文天？”

“是”李文天见营长亲自替自己说话，心里的气霎时就消了，响亮地回答了营长。

营长点点头，接着继续说。

“他们能够在那种危急的状况下，保持应有的冷静，既机智地保存自己，又冷静地替部队想出摆脱困境的办法。”

“当时是他提出呼叫炮火支援的建议，才免避免了全营遭受更大的损失，反将伏击我营的日军一举瓦解歼灭！而你身为他们的长官，这就是你的态度吗？！”

“是！哦，不是……”秦柯不仅没有羞愧的表情，反而脸上放松的神色。

“好了，还有的事我就不再多说了！”营长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脸色的变化，也就不再多说，只是提醒他要注重调查，再作出结论。

“是！”望着营长走后，秦柯故意黑着脸对李文天说：“你小子长能耐了啊，以为仗着有营长撑腰就敢顶撞上司了？！”

“那有呢？谁知他会跟着来的……不过嘛，还好营长来了，要不被你冤杀了，真比窦娥还冤了！嘿嘿……”既然误会搞清楚了，李文天又回到了嬉皮笑脸的原形。

“你个臭小子！不会记我的仇吧？”秦柯拉着李文天坐了下来，递上了一支烟，呵呵笑道：“这么简单的一招，怎么这么多人怎都没想到，却被你小子立功了呢？”

“那也是一时心急崩出来的。”李文天替秦柯将烟点燃了，然后才给自己点上。

吸了一会儿烟，好像全身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这才问道：“您的旧伤还没好，这又添上新伤不要紧吧？”

“这点伤倒不碍事！”秦柯深深叹了口气，瞬间心情又转为郁闷起来，忧心忡忡地皱着眉头说道：“就是现在部队的情况，让人担忧啊……”

这一仗李文天他们这个营伤亡很大，上面为了不影响部队的士气都没有将公布具体的伤亡数字，只说含糊地说日军是一支有丰富作战经验的日军特工部队的一个中队被全歼了近百人。

为了稳定军心上级没有将部队伤亡数字公布，但身边的人一眨眼就少了那么多，部队一集合一站队那人数都差不多少了一半。

战士们哪会不知道的呢，其实个个都心知肚明，只是谁都不愿意提起而已。

一连也和其他连队一样，刚刚补充整齐的一个连，又将面临补充一半的战士的尴尬。

这次部队的补充兵来的很迅速，但是这次班排骨干损失严重，上级一时又调剂不出军官下来，为了维持日常的工作，团部决定从平时作战勇敢，表现突出的战士中选拔班长，在班长中提拔排长。

一班长神枪的二排长任命正式下来了，三排的排长由副排长升任，许云峰接任一班长，杀手接任二班长。但这宣布命令时还闹了场别扭，杀手不愿意离开三班，宁愿留在李文天手下当战士。

而秦柯也要离开一连，二连长负重伤被送回国治疗，由秦柯升任二连连长。

这次提拔了几个军官时，大家都很看好的李文天仍然是三班长。

原因是吴连长坚持认为李文天在军事素质上有水平，但嫌他贪生怕死，大有“宁愿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宝”的坚持。结果和秦柯大吵了一架后，李文天的一排长推荐便暂时搁下了。

要说吴连长特别憎恨李文天也不尽然，只是相当多这个时代的人思想固化，无论是在看问题还是处理问题时，都难免带着先入为主的思维。

而吴连长正是这样的人，再加上他的狭窄胸襟更加妒忌李文天才智，觉得让他升任排长后，肯定会影响自己在连队这一亩三分地的绝对权威，这小子好像什么事都会，根本就没有难住他的事情。

秦柯临走时特地找李文天谈话，他当心因为这次提干对李文天的不公平，从而影响这小子的情绪消沉下去，那对一连真是一大损失。同时，他想征求李文天的意见，愿不愿跟他到二连去。

秦柯没有直接提拔职务的事，而是从三班这次又是一死一伤这事聊起来。

牺牲那个是机枪手，而受伤的就是那个说要当英雄的涂卫国，机枪手是由于装备笨重，在冲上高地的途中速度过慢，死在了敌人的枪下。

而涂卫国则是因为其动作不规范，被流弹击中肚子。幸好是穿伤并没有伤到器官，按医生说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了。

“其实受伤也挺好的。”李文天想起当涂卫国被担架队抬下去的时候，在场的其它战士都是用一副羡慕的眼神目送他。

“你小子是不是为提拔的事有情绪？”秦柯顺势就严肃地问李文天。

“情绪？没有啊！”李文天有些奇怪地看着秦柯。

“在战场上，还是当个兵好，省得费心费力的瞎操心，我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连这个班长都不愿意干，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一个心愿，那就是保住一条小命活着回国，其他的无所谓。”

是啊！受伤，就意味着可以回家了，活着回家了，而且还可以成为战斗英雄，也许再也不用走上这个可怕的战场了，谁能不羡慕呢？

“你以后能不能改掉这张臭嘴！祸从口出知道吗？你的事坏就坏在这张嘴上。”

生死相处这么久，秦柯完全了解李文天，这家伙口口声声说自己怕死要保命，但每到紧要关头时，他心中英雄主义的情愫就显现出来，那是什么怕死鬼！

“嘿嘿……不是说‘江山易移，本性难改’嘛，我就这样子了。”李文天挠了挠头，一副我这样也挺好的猪样相。

“要不，跟我去二连吧？”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秦柯会放心些，于是就追问了李文天一句。

“不去！”李文天立即回应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离开你，我的日子会快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