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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将旗小说:烈焰汉魂 作者:万村 更新时间:2025/3/13 13:22:24 果然,汉军一旦启动,后方的匈奴骑兵就如褐灰色的潮水,从山谷拗口处汹涌奔出,在后方追着汉军发出不绝箭矢。 公孙敖毫不理会,只命大军保持阵型,速步直行向前,切勿因敌军骚扰乱了阵脚。 队尾汉军不甘被敌人肆意攻击,也尝试马于上反身回射,但相比儿时就会骑羊射鸟鼠的匈奴人,汉军的骑射技能逊色许多。他们射出的箭矢,大多偏离目标,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道徒劳的弧线;偶有射中人身,力道却又不足,根本无法对灵活矫健的匈奴骑兵造成重大威胁。 侧方山坳之中更不时有敌军射手突然冒出,伴着汉军侧方驰奔,一通乱射后又快速隐入山谷暗影中。在对地形陌生的汉军看来,这些匈奴骑兵直如游魂野鬼一般。 汉军颀长队列在山峦间艰难前行,侧方、后方间或有军士惨叫落马,就像原本壮硕的游龙正被一片片剥落身上的鳞甲。 公孙敖大怒,见已至开阔地带,示意全军停步,然后下令:“后军调头,正面反击后方敌军,务必歼灭敌人后再回师。其余各部,合为一处,列圆阵,防御阵型。” 后军约三千军士,早已对匈奴人的侵扰难以忍受,得令后当即掉头转身,不顾一切扑向敌军。见汉军其势甚猛,匈奴人又是策马转身四散遁逃。 须臾之间,汉军前军与中军已迅速汇聚,列成圆形战阵。将士们将一辆辆武钢车首尾相连,环绕在战阵四周,车身外侧布满短矛长戟,状如刺猬,筑成一道坚固防线。弓弩手猫腰伏于车后,目光警觉,紧紧盯着前方,不放过一丝异动。 没有了厮杀声、喊叫声,除了偶尔的风声和战马的低嘶声,四周一片死寂,仿若时间都已凝固。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四周再未见一个匈奴人的身影,而派出去的后军,也如石沉大海,没传回一丝一毫的消息。诡异的宁静好似永无绝期,沉甸甸地压在汉军将士们的心头,不安的情绪如野草般疯狂滋生。 天色渐暗,已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此时,每一个汉军将士心里都清楚,那支前去追击敌人的三千军士,命运恐怕只有两种:要么全军覆没,在匈奴人的铁蹄下血染黄沙;要么全员被俘,沦为阶下之囚,总之是难以再平安归来了。 夜色阴郁,云层在圆月前流动。广袤的原野时而被晦暗笼罩,万物皆隐匿其中;时而又闪过一抹亮色,那微弱的光芒,将汉军将士们面上神情展露无遗。他们的脸上,汗水与尘泥交织,眼神中满是惊恐,出征前誓灭胡奴的豪气此刻已荡然无存。 公孙敖满心懊悔,在心底暗自思忖:若不是贸然进入这山峦谷地,又怎会陷入此等被动的处境?今日唯有尽快离开此地,回到视野开阔的大草原上,届时敌人无处遁形,汉军方才有与之正面决战的机会。 午夜,公孙敖下令整军,六千余汉军骑兵重新分为三军,护着辎重车队仍按来时原路方向,借夜色掩护继续疾行,如若尾部出现敌军,则不予理会,争取以速度换取尽量小的损失,摆脱这个不利己方的地形。 所幸的是,一路之上并未出现敌军的踪影。 黎明时分,身侧坡峦渐趋缓直,汉军远远地看到了前方茫茫无际的草原,那广袤的灰黄绿色,此刻竟然也似显出了勃勃生机,将士们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大气。 丘陵高处,於单坐在一匹鬃毛盖过脖颈的青灰大马上,目光远眺数里外的谷口,神态闲逸;他的一万多骑兵,正散布在谷口两侧,严阵以待。 在单于家族中,於单以性情温和著称,与祖辈父辈的好勇尚武之风颇为不同。这种性格差异,常成为家族长辈诟病他难当大任的理由。於单深知这些非议,心中也暗自希望自己能有所改变,至少要符合作为继承人应有的能力与性情,以免落人口实。 於单身旁,簇拥着五百名近卫军,他们身着比普通匈奴军士厚实得多的铠甲,背负双刃,大多面无表情,只有鹰隼般的目光在於单与周遭环境中不停切换。这些精锐皆是从匈奴左地各部贵胄子弟中精选而来,而他们的领长,则是与於单自幼一起长大的伴骑章渠。 数年来,无论是南下寇掠汉地,还是平定东胡反叛部落的征战中,呼衍氏的勇武及对单于家族的忠诚在章渠身上都多次得到印证。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於单性格行事上的某些不足,使匈奴左地在诸大部中并没有被人轻视。 汉军自山峦坡地鱼贯而出,谁也没有料到,这草原竟是一座已布设完备的杀局,他们迎头撞上的,是两倍于己、正虎视眈眈的匈奴左贤王主力大军。 於单轻叹了一声,这叹息里有些许无奈,也交杂着一丝蓄势待发的战意,他的面色开始变得凝重,内心渐渐的结成寒冰,他已作好准备,直面这片很快就会化作修罗屠场的草原。 天色尚自暗沉,有灰云悬挂天际,遮挡住了阳光。就在此刻,急促密集的鼓声自山坳中轰然炸响,鼓点密得好似暴雨敲击大地。 听闻攻击讯号的匈奴骑兵恰似嗅到血腥的鲨鱼,朝着刚出谷地的汉军迅速合围过来。汉军前军军士刚踏入开阔处,抬眼看清前方状况,脚步便下意识顿住。候骑中的旗手连忙高举赤色号旗,左右大幅晃动,喻示前方敌军人多势众,正于两旁夹击而来。 连绵号旗如灵动的信使,在风中迅速挥舞,将讯息传递开来,不过片刻,便已公告全军。 公孙敖尚未来得及定下对策,汉军后军的将士已本能地勒住缰绳,回头张望,试图在慌乱中找寻一处安全的退守之地。可这一眼望去,恐惧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们淹没。 正后方,密密麻麻的匈奴骑兵漫山遍野而来,逐渐在远处集结完毕,粗略估算,人数足有五千之众。他们紧密排列,仿若一道坚不可摧的移动城墙,正稳步向前推进。 大地在铁蹄之下微微颤抖,压迫感如乌云压顶,扑面而来。汉军腹背受敌,将士们都知道,一场惨烈的恶战已无可避免。 公孙敖内心有些微慌乱,可他明白,此刻回头只会是死路一条,于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不安之情,高声呼喝传令:“大军不得退后半步,只管向前行进!” 听得主将号令后,前军迅速整队,射手率先突进,向前方齐齐发出排箭。匈奴人见此情形,只是散于两侧,避开锋芒,并未贸然上前对抗。 汉军将士们护着辎重车队,陆续走出谷地,整个队伍规模庞大,行动迟缓笨拙。 这时,两侧的匈奴射手们驱策胯下坐骑,如影一般贴了上来,向汉军发出不绝箭矢。汉军侧翼的射手见状,迅速向着匈奴人展开猛烈还击。双方的箭矢在空中交错穿梭,往来不绝。 匈奴射手身形飘忽,看似随意驱驰胯下坐骑,实则暗藏玄机,他们与汉军始终保持着一箭左右的距离。汉军若是直接朝着他们猛冲过来,这些匈奴射手便会如鱼鳅般快速向侧方闪避;可要是汉军一心只想往前逃奔,他们又会像跗骨之蛆一般紧贴过来,不停追射,不给汉军丝毫**之机。 广袤原野上,汉军如数量庞大的牛群,匈奴射手则好似狡黠凶悍的群狼,随时瞅准牛群破绽发动致命突袭。 双方陆续都有射手中箭落马,但在这场力量与速度、笨重与灵巧的对抗中,汉军的损失远远多过匈奴人。 公孙敖心急如焚,深知以如此战法久拖下去,汉军有全军覆没之忧。他咬了咬牙,果断下令:“舍弃辎重车队,只管往南突围!” 军令既下,汉军如释重负。车夫拿起弓箭长戟,弃车跨上战马,汇入战阵,与同袍一起,朝着侧方的匈奴射手发起猛烈冲击。此刻,汉军将士都已无心杀敌建功,只求速速脱困。 浅丘上,於单将鸣镝搭上弓弦,高高举起双手,目光如隼,锁定汉军猎猎飘扬的中军大旗方向,缓缓松动扳指。 一声凄厉尖啸划破长空,仿若寒夜鬼哭,鸣镝裹挟着肃杀之气,极速飞射,最终掉落于绑缚中军大旗的战车半里远处,在沙草地上溅起一抹尘烟。 公孙敖听闻动静,抬眼极目远眺,只见丘陵之上,五百匈奴骑兵身着寒光凛冽的精甲,手中弯刀闪烁着森冷锋芒,正循着鸣镝所指路径,如风一般冲杀而来,马蹄翻飞,卷起滚滚黄尘。 公孙敖怒不可遏,抽出腰间长刀,双腿猛地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般驱马直直迎上前去,身边数十持戟侍卫见状忙紧随而上。 五百铁骑自丘陵高处俯冲下来,仿若山间挤出的黑色岩浆,在大地划下一道凌厉的下弯弧线,跨过几道宽窄不一、干涸无水的沟壑后,与公孙敖等人迎面撞在了一起。 人群混战中,发出一阵阵金属锋刃撕裂铠甲皮肉的声响,尖锐刺耳,直让听者浑身发麻,血脉凝滞。汉匈两军各有十数人落马,身体自高处重重砸向地面,又被双方战马乱蹄踏过。 公孙敖伏身躲过匈奴人横扫过来的刀锋,长刀于右侧横拉,借着交错马速,自两名匈奴骑兵腰腹间齐齐斩过,战马驮着已无战力的骑手,继续往前驰奔,人身上刀伤细密,半响方才喷出如瀑血流。公孙敖不待收手,就见前方两侧又有敌人挥刀而来。匆忙中紧勒马头,胯下战马嘶鸣着人立起来,长刀于半空划出两道交错弧线,两侧匈奴人应声而坠,一人左臂齐肩而断,顺着马身滑落于地,一人咽喉喷溅如柱鲜血,俄尔向马臀后方滚落。 坐骑四蹄刚落地面,公孙敖又见右侧前方一名匈奴刀手正保持着一种怪异姿势向自己迎面袭来,其人左腿如铁钩般死死勾挂马背,右腿夹着马腹,身体于马身一侧悬空,右臂挥动弯刀,自下而上,照公孙敖坐骑马头斜斜斩过。刹那间,无头马脖绽放炽烈红焰,公孙敖顿觉眼前一花,面上一丝刺痛,然后就是天旋地转,身体随着坐骑的骤然停滞,不受控制地朝前滚摔于地,手中长刀也不知抛向了何处。 后方几名侍卫见状,忙驱马持戟快速围拢过来,将主将团团护住,长戟如林,严阵以待。 匈奴人并不恋战,驰奔丝毫未有减速,仿若一阵狂风呼啸而过,直奔汉军中军大旗所在方位。 公孙敖撑起身子,伸手抹去蒙住双眼的血垢,透过侍卫身形的缝隙斜向上前方看去,就见赤色晨光中,一名匈奴骑兵正直身站立马背之上,在马身与绑缚中军大旗的战车交错时,大步跳上大车,继而将手中弯刀高高举起,刀尖瞬间刺破了映日空天,射出环状针芒。 刀锋闪过,随着一声金属切割厚木的钝响,绣着汉字,端顶饰有象牙的中军黄旗旗杆断为两截。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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