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越南求援

“原来如此！”

刘启暗自冷笑，他算听明白了，吴亚忠和黄崇英打得好算盘，他们在越南的日子应该不好过，虽然发展迅速，但带来的消耗也极大，越南国肯定加强兵力封锁，他们一时间难以突破，所以想让自己出兵分担压力。历史上今年冯子材就会被清廷派到越南攻打吴亚忠，自己可不想蹚这浑水。况且越南贫弱，各地没有油水可刮，占了内陆基本上没有用处，反而会分散兵力。

刘启假装思考一阵，“黄旗主，说句实话，刘某早想与贵军联合，可是如今自顾不暇，清军马上大举来犯，如何分兵攻打广宁省？”

黄崇英道：“刘副旗主，请恕黄某直言，东兴、芒街一带人口稀少，周围皆是贫瘠之地，两面又紧挨着清廷，根本不是发展之所，广宁省是越南大省，人口众多，土地肥沃，何不将其占据，到时候你我两家连成一片，在越南还不翻云覆雨。

刘启暗想越南可不是中华的地方，就算占据广宁省也不会得到越南当地百姓的支持，相反还会是个麻烦，因为要日夜提防。除非像刘永福一样取得越南国的认可，否则终究是匪军，而且还是外来的，哪能讨到好处。

“哎，黄旗主，刘某实在是有离不开理由，不如这样，贵军帮助我军击退清兵的这次进攻，待东兴、芒街一带稳定，再联合攻打越南国你看如何？”

“这……”

黄崇英当即迟疑，或者说根本不可能出兵帮助刘启，他们被冯子材击败，而广东兵更胜数倍，他根本不看好这一战，与广东清军死磕，黑旗军必败无疑。

“实不相瞒，我军也不好过，越南派重兵包围广宁一带，恐难以分兵。”

刘启叹道：“这就为难了，我军只有三千多人，应付清军还嫌不够，更别说攻打广宁了，联合一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啊！”

黄崇英见刘启态度坚决，也只能叹气，“看来黄某白来一趟，只能预祝刘副旗主旗开得胜，到时候咱们再谈。”

“好说，到时候我亲自登门拜访吴舵主。”

“黄某自当相迎，不过还有一事相求！”

刘启道：“黄旗主请说。”

“是这样，我军粮食不济，听说刘副旗主攻略数城，想必缴获极多，想请支援一些！”

“这……”

“刘副旗主放心，我军愿意出钱购买，越多越好！”

刘启暗喜，缴获的粮食多的几乎没地方存储，正好有人来买，哪有不卖的道理。

“这当然没问题，可分给八十万斤！”

黄崇英大喜：“太好了，我们全要了。”

刘启忽然想到一事，问道：“不知军火要不要？”

“要，当然要了！”

天地会在越南几乎没有军火补给，缴获的差不多用完，周围没有购买之所，有钱也花不出去，听到刘启愿意卖，喜不自胜。

刘启也是大乐，自己缴获了不少清军火器弹药，这些东西他根本看不上，而且占地方，扔了又可惜，非常鸡肋，黄崇英愿意买，正是各取所需。

两人一拍即合，接下来就开始谈价格，刘启还需要黄崇英牵制越南和冯子材，没有狮子大开口，基本上就是打折价，最终算上粮食这笔买卖足足有十五万两白银。至于钱，吴亚忠身家不菲，当年他们可是建国的主，哪能没有存货。

送走黄崇英，刘启心思开始转动，新的战事即将拉开，历史上吴亚忠遭到冯子材越南的围攻，最终败亡，眼下得到了自己的军火和粮食支援，不知道能否支持更长的时间。另外，另一个黑旗的领袖刘永福该如何选择。可惜自己鞭长莫及，无法脱身，否则应该可以从中获得一些利益。

四月初，顺化城，越南三朝古都，它西靠长山山脉，一条长满石菖蒲的清澈河流横贯其中，河流散发这清香，因此被称为香河，两岸是一望无尽的稻田。顺化城方圆八公里，城高六米，护城河环绕，还算高大城墙上拥有二十四座炮台，一门门青黑的铜炮如虎踞一般守护这座庄严的古老的城池。

城内有一座小紫禁城，乃是越南国仿照华夏紫禁城而建，虽然不如真紫禁城恢弘，却也颇为庄严。正门是午门，过了午门就是太和殿，越南国皇帝就在此办公。

大殿由八十根朱红雕龙木柱支撑，里面装饰也极为豪华，正面的龙椅之上，坐着一位身穿龙袍的中年人，年约四十，面容圆润，留有长须，颇具威严。只是双眼如泡，身体虚胖，有些精神不振。

此人就是当今越南国的皇帝，阮氏王朝第四任君主：阮福时。此人幸运也是不幸，幸运是他从小体弱多病，不是当皇帝的料，可他的父亲绵宗帝却将皇位传给了他。当上皇帝自己的哥哥阮福洪宝一百个不服，发动政变，还有大臣们也不奉从，好不容易压下政变又遭到法国的入侵，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丧权辱国。时政内外交困，荒年连连，国弱民贫，匪军遍地。虽然他殚精竭虑，施行新政，但本质还是闭关锁国，重农抑商的国策，仍是无法改变现状。三年前又发生大将叛变，险些被打进皇宫，吓得旧病复发，至今也没有恢复。

此刻朝廷上文臣武将云集，正在商讨国事。

“王上，据高平、凉山、广宁三省急报，大批清国叛军涌入，占山为王，四处劫掠，尤以高平吴亚忠匪军为大害，此军佣兵数万，高平省兵进剿失败，参赞阮勋、副提督阮曰成、战死，宁泰总督范之香被俘，贼军接连占领六城，威胁整个北圻，各省请求发兵支援。”兵部尚书陈践诚躬身汇报。

原来越南在半月前发动攻势，企图一举剿灭吴亚忠部，结果吴亚忠接收到刘启支援的粮食和军火补给，实力大增，尤其是那三百支恩菲尔德前装枪，和大量的子母炮，给越南军队造成很大的杀伤，损兵折将，城池丢失，越南朝野震动。

阮福时被吓得一哆嗦，焦急道：“我不是已经调拨钱粮和兵马，足足有三万人，怎么连个清国败退的匪军都无法剿灭呢，本王要你们何用？”

众大臣一脸惭愧，阮福时说的没错，吴亚忠可是被清国击败的叛军，丧家之犬，哪知到了他们这里却成为凶猛的老虎，调集精锐不但没有将其消灭，还被打个灰头土脸，损失惨重。这充分说明他们军队和清国差的太远了，这脸打得有些疼。

“王上息怒，吴匪凶悍，曾数次出入国境与清国交战，麾下皆是好战之士，火器凶狠。另我军在与洋人的战斗中损失惨重，加上壬戌赔款，国库空虚，粮饷不济，士气低落，想要灭匪，还需要陛下支援。”说话的是大学士黎峻。

阮福时顿时哑火，越南为了偿还与法国和西班牙的赔款整个皇宫砸锅卖铁，甚至收回了赏赐功臣金册等金银器物，改为镀金镀银的重新发放，差点破产，直到现在才刚刚缓过气来，然而却又出现大规模匪军，又不得不剿，心痛啊。

“可以，孤王可以出钱百万，银十万两，支援战事。”

“谢王上！”

就在此时，一儒雅中年官员躬身行礼道：“王上属下有一计可最大限度的减少我军的损失和开支。”

阮福时看去，原来是翰林阮长祚，此人以谋略著称，而且精通法语、英语，充当与洋人沟通的任务，而且还主导越南国内革新工作。

“原来是阮翰林，你有什么计谋，但说无妨！”

阮长祚道：“王上，吴匪乃是清国叛军，臣认为可让清国出兵助剿，这样我国可以坐享其成。”

此言一出，立刻遭到反对，首先是言官潘延遵大声道：“王上，不可向清国求援，否则会让人看轻，有辱国体啊！”

“是啊，区区匪军，就向上国求援，外人会怎么看我国，王上决不能答应……”又有几个大臣出声反对。

阮福时扫了一眼，发现几个重要的大员都没有表态，就对其中一位白发苍苍从老者问道：“阮侍郎，你的意见呢？”

老者年近七旬，但精神矍铄，身体挺拔，此人在越南可极为有名，名叫阮方知，为越南南征北战，一生经历大小数十战，还和法国军队屡次交锋，数次出任多地总督，官至兵部尚书，是越南的肱骨镇国之臣。不过因为功高震主加上在越南国内名望极大，受到阮方知的忌惮，后因为反对修陵之事被降职，现在只是个工部侍郎。

阮方知躬身道：“王上，贼兵势大，需要集合重兵才能将其围剿，但南圻需要防备洋人，恐不能抽调兵力，所以，老臣同意阮翰林之言，可让清国出兵，不过还需要派遣良将负责支援监视。”

阮福时见阮方知支持向清国求援，心里有了底。

“黎爱卿，你曾出师清国，拿上我的手书，明天就动身去清国。”

黎峻躬身领命，“臣遵旨，只是若清国不肯出兵呢？”

阮福时冷哼一声，“吴匪是清国的叛军，本应是他们负责，如果不出兵，就说叛军阻隔了两国道路，无法纳贡，如果再不同意，就说我国准备放弃边境两省，与贼兵妥协。”

这是威胁之语，意思就是你们的锅自己解决，如果不解决我就准备资敌，让贼兵壮大，不排除达成协议的可能。吴亚忠最念念不忘的还是故土，壮大后估计会立刻出兵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