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岛津珍彦

两边各怀鬼胎，岛津珍彦想要趁机拿下眼前的大巡洋舰，而刘启则想要击沉眼前的两艘轻型巡洋舰，满足多年的愿望。

就这样，东兴号缓缓前行，日本的战舰呈夹击之势缓缓靠近。

东兴号立刻张满风帆，测距手不断的爆报出距离，等待开火的时刻。火炮缓缓推上位，火炮早已装弹，就差拉火管，放入拉火管后，只待测距后，就可以击发。

战舰炮战可不是无脑的炮轰，而是一项非常复杂的工作，因为海上不比陆上，受到海浪的影响不可能处于稳定状态，比如船体的纵向摇摆、横向摇摆，还有舰艏的偏角等等，这些都需要计算。早期火炮没有膛线，射程和精度都很差，需要抵近射击，交战距离在两百至六百米之内，这个距离肉眼可辨，不需要测距，炮手只需要炮口的准星以及炮尾环的照门进行粗略瞄准和调整角度。这也是战列舰舰的由来，大家排成一条线互怼，谁的口径大，谁的火力猛就能击败对手。

当下可就不同了，线膛前装炮已经是海战的主流装备，大口径火炮射程可达五千米以上，必须要有好的测距手段才能保证先发制人。首先要做的就是测距，测距可是个技术活，当下流行的就是用六分仪测距，而且用起来很麻烦，需要一定的数学基础。记得黑旗军当初培训测距手时可花了相当长的时间。

测出距离，通知各炮位炮手，调整角度，这个时候还不能击发，因为火炮还需要瞄准，这可不是后世观瞄系统，只要输入响应坐标即使看不到敌人就可以发射，所以需要炮手自己瞄准。黑旗军炮手们学的是美国人教授的“米勒”观瞄法，这个方法是一位英国军械总监弥勒发明的，受到了很广泛的应用。

这种瞄具由黄铜制作，它的照门尺子上有仰角刻度，而表尺暗装在底座之上，表尺可以上下移动。当距离确定，火炮移动仰角标定射程，然后将表尺移动到仰角刻度位置，再用螺栓固定表尺。最后表尺尖端照门与照星目标三者对准即可，为了避免仰角过大遮住目标，火炮两侧各有一套瞄准具。

另外一种康格里夫瞄具，没错，就是康格里夫火箭的名字，不过这种瞄具更加繁琐，不如米勒瞄具应运广泛。

所以，舰炮填装到瞄准可是非常复杂的，必须要经过严格的训练才能够合格，否则胡乱开炮只能靠运气来命中目标了。

“所有人准备，接战距离三千米内……”

刘启今天来了兴致，或者说想要亲自动手干掉倭人，在他旁边的瞄准手一直调整刻度，定在了两千米，这是一个经验，即使火炮射程超过五千米，但这个距离命中率极低，和碰运气差不多，所以一般的交战距离是三千米以内，但依然很低。然后是两千五百米，两千米，一千五百米，一千米等等。战舰在开火后会有很多战术动作，远离或者接近，舰长会通知一下次开火的距离，观测手只需要盯着距离，而炮手可以利用这个时间重新填装和调整炮口预先瞄准，事半功倍。刘启死死盯着炮尾的摆针，等船身与海面垂直。

终于，东兴号与倭寇的两艘轻型巡洋舰平行，测距手立刻报出距离。

“左舷两千，右舷两千五……”

观瞄炮手听到传话立刻锁定刻度，然后一个个回报。

“一号炮位准备完毕，三号炮位准备完毕……”

火炮指挥官立刻反馈，“全部炮位准备完毕！”

何景山不再迟疑，大吼一声：“所有火炮齐射……”

一声令下，负责拉火绳的炮手死死盯着炮尾摆针，指示到位，立刻拉动拉绳，拉火管随即引爆火药。

“轰……”

两舷各十五门火炮齐射，战舰猛地一震，然后摇晃起来。

炮弹呼啸而出，在两艘日本轻巡洋舰周围炸开，其中一艘被一枚炮弹命中，这可是四十磅炮的榴弹，威力巨大，直接在其侧舷爆出一个大洞，还掀翻了两门火炮，木块飞散，十余名水兵被炸飞，嚎叫的落入海中。不光如此，炮弹炸断了轻巡洋的传动系统，导致舵机失灵，在海中胡乱的打转。

另一艘比较幸运，只是被溅了一甲板的海水。

“天啊，白鸟丸号被命中了！”

“八嘎，竟然敢开火，立刻开炮还击！”岛津珍彦大怒，抽出武士太刀大声下令开炮。

他这艘巡洋舰名叫鹰丸，和白鸟丸是姊妹舰，去年从荷兰刚刚买回，拥有十四门三十磅线膛前装炮。

鹰丸号侧舷七门炮立刻还击，无奈口径略逊一筹，射程也不足，仅有两枚炮弹打在东兴号附近，溅起两道水柱。

“右满舵，加速，抢占上风！”何景山见对面的轻型巡洋舰可以威胁到自己，决定捕鱼其互怼，立刻船身打横，加速开到鹰丸号右侧上风处，与其保持两千五百米的距离。

岛津珍彦立刻下令加速追击，然而他只是一家之主，挂着一个舰长的名字，平常在家风花雪月，很少跟着训练，战舰的战术运用的极为生疏，一直被东兴号钓着。

一刻钟后，东兴号火炮填装完毕，何景山立刻下令调整船身、降速、开火，动作一气呵成，这一次还是没有命中，鹰丸号却跟着东兴号的节奏开火，也是和第一次一样。

何景山也没有气馁，炮战非常考验指挥官的心理能力，绝不能慌乱急躁。

其实他可以冲上去近距离炮战，可以凭借东兴号的火力优势压制鹰丸号，但因为刘启在船上，炮弹可不长眼睛，不敢上去冒险，所以就用这种放风筝的战术。

“家主大人，敌人是大巡洋舰，我们可能不是对手，还是先撤离，这样太危险了！”岛津珍彦身边副手劝导，他看出来了，对方完全压制他们，如果再来两轮，鹰丸号就没这样幸运了。

哪知岛津珍彦打红了眼，一脚将副手踹翻，挥舞着武士太刀发疯般的大吼，“我们岛津家是萨摩之主，大日本之雄，怎会怕无名之辈，这里是大日本海，诸神会保佑我们，加速，冲上去打沉它！”

日本武士道就是如此，虽然有无畏的勇气，可缺乏冷静的头脑，海战可不光是靠勇气就能赢得。

终于，鹰丸号运气用光，东兴号在第四轮齐中一枚实心弹命中其后侧，直接命中动力舱，导致蒸汽机停机顿时冒出大股黑烟和白色的蒸汽。

“家主，快撤吧……”

岛津珍彦这才感觉到害怕，“快升帆，转向……”

鹰丸号风帆并未损坏，还未彻底失去动力，可天公不作美，海风不强，速度极为缓慢。

远处的刘启不住大笑，刚才的炮战让很是激动，尤其是打败了两艘倭人的战舰。

“景山，这两艘船还不错，悠着点，别打沉了！”

“放心吧督军，他们现在就是案板的鱼，只能任咱们宰割，小的们，练炮的时候到了，记住，上实心弹，两炮一组，打中者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