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水陆并进

列车一声长长的汽笛，划破了夜空。

“绮云，扶我起来，把我扶起来。”何德泉看着外面的炮火，听着头顶上呼啸而过的飞机，有些兴奋地叫道。

梅绮云知道，何德泉根本不用扶，但在这样的时候，她得把戏做足了。

何德泉颤威威地站了起来，山寨的兄弟说道，“新姑爷，咱们到了，听说，前面就是鸭绿江边了。”

敌机的轰炸，比起先前在路上的时候，还要密集得多。

何德泉扛起那把从山寨上带下来的机枪，他的身子故意歪斜了一下，李吉宏说道，“新姑爷，枪你就不用扛了，咱这么多兄弟，搬个家伙都搬不了么？”

“吉宏叔，你这话说的，我这不亲自扛枪，难道，你让我赤手空拳去和鬼子拼命？就我这身子骨，就是吓，也得把鬼子吓死。”何德泉做出很努力的样子，背上了背包，扛上了机枪，昂起头，做好了下车的准备。

集结号吹响。所有的战士，背负着沉重的物资，扛着武器，弹药，从列车上下来，一时间，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在攒动。

何德泉所在的连队，已经排成了整齐的队伍。

借着夜幕的掩护，丹东站悄然地迎接着那数万人的亲人，数万人的集结，除了那声并不高的集结号，几乎很难听到别的声响。

敌机一遍遍地轰炸着鸭绿江大桥，江边的几门高炮，发出地动山摇一般的爆炸声，炮火，带着刺眼的光，直冲向云霄，射向盘旋着的敌机。

“这他奶奶的才叫打仗嘛。干下来，用高炮都干不下，都他奶奶的吃白饭的。”

韦西弥看着那打偏了的炮火，捶胸顿足地说道。

他身边的人恨恨地看着他，推搡了他几下，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这么猛的炮火，谁又听得出我在说啥！”韦西弥很不服气地说道。

梅绮云转过头，对他说道，“把咱的誓言默背十遍！”

韦西弥听到大小姐的话，再不敢乱吱声。别的人，个个都笔挺地站立着，静静地等待着上级下达的指令。

何德泉看到，最有经验的先行队，已经出发，用最快的速度从桥面上通过。

一个空中飞行编队，由远而近，发出轰鸣的声音。何德泉看到，那个飞行编队，从列车停放的方向过来。

“隐蔽！寻找掩体，隐蔽！”上级下达给大家的第一个指令，竟然是隐藏起来。

何德泉的心里暗叫不好，就那一个编队投弹过去，列车可就毁掉了。

就在那时候，列车开动了，从列车方向的地面上，几挺护车站的炮，对着头顶的敌机，就是一连串的炮火压制。

但与此同时，那飞行编队的敌机，疯狂地投下了重型炸弹。“卧倒！”“卧倒！”

何德泉看到，黑风寨的那些兄弟，在听到指令的时候，比起别的团队反应还要迅速。如果不是先前在列车上，弄那么一出，按那些人的脾气，那还不直接举着他们的机枪，朝着天上突突地弄上一阵子。

列车快速地开进了山体中的密洞中，但还是有两节车厢，被炸得面目全非。

先行的队伍，雄纠纠地冲锋，却很快被火力压制着赶回来了。

赵团找到了何德泉，“德泉，你看到了，这桥也就这么点长，那边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咱们队伍，根本冲不过去，怎么办，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不惜一切代价要冲过去。”

何德泉看着那静静的满面，就那江水，和先前练负重泅水的江水相比，简直是小乌见了大乌。

“我带些人过去，先把那边的暗堡给搞掉。”何德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从江水中泅过去？你真敢想，现在是多少度，知道么，零下五六度，这种温度，在别处已经结冰了，水里面，随处都是冰渣子。”赵团其实还是想让何德泉从桥面上想办法冲破敌人的火力封锁。

“那为什么咱不找结冰的江面，哪怕迂回包抄，也比这样头顶上是敌机的轰炸，对面暗堡中，又是敌人的机枪封锁强啊。只要咱冲过了这一段天险，奔赴哪一个阵地，都会容易得多啊。”

何德泉想到了宋襄公的仁义之师，鬼子可不那么笨，等着咱渡江过去后，再来场决战。

“德泉同志，你说的那个法子，不是没有考虑过。时间紧，再说，现在的鸭绿江，并没有完全封冻，战士们从那很薄的冰面上行走，凶险可想而知。再说，敌机一直掌握着制空权，咱不管到哪儿，都会受到迎头痛击。”

赵团把当时的情况分析给何德泉听了。

“赵团，这样吧，我带着咱团，先突围过去。给我一个小时，让我试试。行吗？”何德泉这是主动请战，他想先带上一两百人的先行队，分水陆两路，直逼对岸。

“好。静候你的报捷。”赵团答应了何德泉的请求，但看得出来，他对这样一支队伍去突围，并没有多大的信心。“听着，德泉同志，你可不能蛮干！咱先前去的特有经验的同志，他们直接被打压了回来。”

何德泉点头答应了赵团，然后叫道，“栾山虎何在？”

栾山虎应声出来，“新姑爷，你这伤病还未曾痊愈，你就不要去了，我带几十个兄弟，直接把那边给平了，你再和大小姐过来就行。”

何德泉心想，这要是有栾山虎想的那么容易，先前的派去的那一批先遣队，也不至于被敌人的火力直接压制了回来。前面是个什么情况，他都还不知道，居然就敢说出这种话来。

“如此轻敌，我以为你能行的，没想到，如此轻敌，哪能应付得了。”何德泉不高兴地说道。

“新姑爷，这要在以前，查个地形，弄个情报，我一般都是独来独往。就是进鬼子的指挥所，我也是单枪匹马，现在，我带几十个兄弟，这已经给足了面子了。好，我信你的，不轻敌，咱不轻敌，不冒进，行不。”

栾山虎听到说他去不了，一时急了，赶紧做出了保证。

飞行编队，对那桥面连续进行了两轮的轰炸，突然，一架飞机被江岸上的放炮击中，当场着火，带着有些怪怪的轰鸣声，俯冲进了鸭绿江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