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炸炮

第十八章炸炮

西北野战军不但在战前的敌情侦察，察看地形，政治动员，发动群众，运送粮食，坐言起行各项工作紧张地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在武器改进方面也有了大的进展。

一个名叫王艾雷的战士，改进了大炮的使用技术。

王艾雷是个老兵，已经入伍几年了，他不但个子大，身体粗壮，一身力气。咋一看，给人的印象是个五大全粗的笨汉。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其实，他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他为人沉着，有心机，遇事爱动脑子，讲究个为什么，有种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秉性。自从壶梯山战役一来，他一直沉着铁青的脸蛋，见谁也不主动吭一声，内心好像有什么心事。可是每天出操训练工地作业他都按时到场，不甘落后。政治学习也从不拉步。打扫卫生、吃饭、熄灯、睡觉。这等老兵的生活规律，他都做到了。可就是一碰上自由支配活动，连他影儿也找不见了。

他跑哪儿去了呢？

班长秦成民，在这个连里，不算姜子牙，也算得上诸葛亮一样的人，班里什么事都瞒不过他。可就是摸不着王艾雷这一段自由活动时间的诡秘心思。为了摸清了解王艾雷最近的思想活动，他有意靠近王艾雷，就连晚上睡觉都与王艾雷挨着。

八月十五月，一轮明月，高悬天空，亮圆亮圆的。虽然是夜晚，可如白昼。西北野战军指挥部，为了活跃指战员的娱乐生活，号召全体指战员，放开心情，欢庆幸古老的传统的这一节日。那天各个连队，举办了各种形式文艺晚会，大家在一起，拉拉唱唱，跳跳蹦蹦，吃吃喝喝，吆五喝六，好不热闹呀。班长秦成民看了看，全班战士人人都在，就是少了个王艾雷。他去了那里？秦成民想弄个明白。

他就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出了会场，去寻找王艾雷。营房宿舍，没有见，食堂灶房，也没有。他到底去了那里，秦成民向练兵场走去，看见远处一个人影，他悄悄朝人影走去，走近了，果然是看王艾雷，只见他独自在练兵场上低头沉思着，迈着不大的步子转悠哩。秦成民没有惊动他，而是悄悄地自个儿回去了。

晚上，熄灯号响了，王艾雷才回到宿舍，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的位置，脱了衣服，钻进被窝睡下了。秦成民约莫他睡妥帖了，就偏过头去，小心翼翼地说道：“王艾雷，我发现你这一段时间好像有什么心思，有心思就讲出来吧，干嘛整天愁眉苦脸的，那样会憋死人了？”

“啥也没有啊。”他直接说。他有点郁闷，想不到自己的心思班长竟然察觉到了。

“嘘……”秦成民失望了。过了三几分钟，听见王艾雷翻身，秦成民看他没睡着，就又不甘心地问道：“艾雷，有件事我得向你问一下。昨天我整理班上的内务，看见你的枕褥底下放着一叠废纸，铅笔画了那么多弯弯道道，乱七八糟的，是些什么呀？”

王艾雷听了，惊讶了，欲言又止，有点儿不对劲的感觉。

“王艾雷，你有心事，吐出来不就爽快了，把心里话说出来，或许大家能为你分忧解难哩。”

“我是……嘿，想改造炮呗，不能叫它单干，给它多加一份活路。”

“炮就是炮，**的钢铁家伙，你能把它怎么样？”

“班长，我是说……这些天来，我细细琢磨着，能用它送出炸药包去，不就减少了爆破手的危险了吗!”

“嘿，好主意，有眉眼吗？”秦成民一听，高兴地弹了起来。

“嘘……还没眉眼，俺没上过几天学，知识少，画来画去地……。”

“不懂科学，知识少，那就死了心吧。”秦成民劝道。

“不，班长，这几天，我改了思路，想在炮筒子上做文章……”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我对值星官说一下，你就别出操了，连文化课、政治学习也别参加了，专门日弄它。再说，近来的平静中包着火药味道哩，就是说，要打仗了。你侍弄得越快越好，你若成功了，战场上用得着了，能发挥作用了，那可是一大发明了，你可成了兵器专家了。咱们班上就出名了，咱们部队也出名了。可有一条，要有信心，别呕气，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成功。”

王艾雷听了，心里高兴地小声对班长说：“理解万岁！”

秦成民睡稳了，可王艾雷太兴奋了，他想的太多了，首先想的是自己摸索地改造迫击炮的行动，到现在才知道贻误了时间，要早些向组织说明自己想法，不就早就侍弄成了吗？秦班长不是明明白白支持自己干吗，想着，想着，他眼前出现了壶梯山战斗的情景。

在那次的激烈的战斗中，王艾雷的一个同乡——李祥生，担任突击队员，在纵队炮火的支援下，在战友们的机枪掩护下，他扛上炸药包，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去炸敌人的地堡。他接近了地堡，很快地安放好炸药，引爆了导火线。爆炸虽然成功了，可是李祥生却被地堡爆炸掀起的石料的巨浪冲倒了，吞没了，光荣了。从那一刻起，王艾雷就琢磨起来了，用什么办法能远距离进行爆破，就可以减少爆破手的伤亡，或完全避免爆破手的牺牲。他思索着，琢磨着。这点想法心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是个内向的人，不愿意在人前出风头，逞能，卖能。他怕侍弄不出名堂，在人前落了个吹牛皮说大话的名声来。

班长今个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不但支持自己，还鼓励自己，班长的支持，燃起了自己实施改造大炮用途的勇气。想到这里，长时间的困惑得到了释放，他心里轻松了，憧憬着自己的愿望的实现，他脸上显出了微笑，在笑声中睡着了，睡梦中整夜都和李祥生在一起。

第二天吃过早饭，班长秦成民找他来了，到他跟前，拉着他的手高兴地告诉他说：“王艾雷，我把你的打算告诉了粱排长，排长还把你的研究告诉了连长和指导员，大家都觉得你的想法太好了，大家支持你的想法。连部决定，除了吃饭、睡觉，所有的时问都给你，这下子该称心了吧？”

“嘿，太感谢班长了。”他感激地说。

这么一来，王艾雷再也不用背着人干了。他把迫击炮拖向大院，斧、刨、凿、锯、还有斧头全摆弄出来了。他一会儿上锯子，一会儿侍弄刨子，忙活的头上冒着汗。他把迫击炮拆成件件，一会儿又安装上。他的一举一动，惹得同志们既好笑又快乐，但是谁也不敢笑，觉得不哼不哈的王艾雷，活像个小孩了侍弄着玩具似的。当然也有人不屑一顾的眼神朝他蔑视一阵了。可他哪里知道这些，他也不管这些。顾顾上考虑别人怎么理解自己。他脑子里只有炸药包飞起腾空，在敌人的地堡上或是碉堡上爆炸，接着是火花四溅，浓烟滚滚。脑海里想象着冲锋号的想起，战士们飞出掩体，喊杀声震天动地，冲向败退的敌人，消灭败退的敌人。

王艾雷把一根刨了好久的木棍子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往炮筒里塞去。卡住了，看样儿是粗了，塞不进去。他又把木棍子拿了下来，猫下腰去，来了个单眼吊线，发现木棍不端正，有点弯，于是掂起大斧头砍了砍，又用刨子刨光它。这时汗水浸泡了眼睫毛，他举起胳膊用袄袖子抹了一下。他再次端详一下木棍，又回头看看炮筒子，似乎有了成功的苗头，于是自言自语地说：“这下该合适了吧。”然后托起木棍子在怀里，像抚摸小娃儿的红脸蛋儿似的满意了，又捧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会，抱着满腔的希望，又小心翼翼地塞向炮筒，一寸、两寸，终于顺顺当当达到了理想的深度。

王艾雷脸上出现了笑容，自言自语地说：“娘的，这下子有门路了!”

王艾雷侍弄出名堂来了。

战友大庆觉得王艾雷的行为好奇，一有空就盯着他，看着他，带着疑虑的眼神，看他能弄出个什么名堂来。

这时看着王艾雷发出了喜悦的神情。

大庆憋不住了，他放下了手里小马枪和擦枪布头，蹦到王艾雷跟前说：“哎，炮司令，你高兴什么呀？”

“高兴，就是高兴。这下子可成功了!”王艾雷太兴奋了，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快乐感。他挺了挺宽大的胸脯，对大庆说：“你看，这是炸炮，没有见过的炸炮吧!”

“鬼话，你骗我个憨娃子!”大庆摇摇头不相信。

“你小子不相信？”王艾雷一伸长臂把大庆夹在胳膊窝里，转着圈儿轮开了。大庆名字叫大庆，可是人却个子小，人消瘦。被夹住挣扎不脱，嘴里只管喊“放开！放开！”可王艾雷偏不放，边轮边问：“你信不信？”

直到大庆撑不住了，才说：“信！信！信!”这才被放了，可大庆一脱身，依旧不相信地说：“大块头，王艾雷，你要能侍弄出洋玩意来，公鸡也能下蛋了。”

王艾雷自个心中是有数地说：“好小子！你不相信，不要紧，可反动派害怕他，遭殃军也怕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大庆虽然说‘不信’，可他知道王艾雷不是随便开玩笑的人。于是又于心不甘地说：“炮司令，你说连遭殃军也怕，可你能实验一下，让大家看看，开开眼界？”

“好啊！这才算你小子说了句才人话。明天早操的时候，就给你放几炮，让你小子儿开开眼。”王艾雷自信地说。

“我就等着看你这两下哩！”

第二天，王艾雷在试验场开始了实验，连、营、团的领导都来到现场观看试验。……

晚上集合点到，连长当着全连指战员的面，表扬了王艾雷。他兴致勃勃地心情万分激动地说：“同志们，千想不到，万想不到，我们连竟然出了个兵器改造专家，他就是默默无闻的炮手王艾雷。今天他试验了三包炸药，都命中了目标。同志们，王艾雷的研究是有成果的，他为我们开了个好头，就是说，只要肯钻研，动脑子，没有文化，照样能搞武器改进，也能取得成就。王艾雷是我们的榜样。他的改进发明，是一大功啊！它将对我们今后的战斗将起到很大的作用。团首长知道以后，非常高兴，一方面要在全军推广王艾雷的‘炸炮’，二是要请示纵队司令部，给王艾雷同志嘉奖，要为他记功。同志们，这是我们全连队的荣耀，是我们全连的光荣。我提议，咱们明天改善伙食，为王艾雷同志庆贺庆贺。”

“同意！”“同意！为王艾雷庆贺！”全连沸腾了，大家高兴地拍手鼓掌。值日官见大家激动的场面，喊一声“解散”，大家一拥而上，拥抱起大块头王艾雷，几个人把他抬了起来，十几双手往上一托一落。又一托又一落，边托边喊着“嗨！嗨！嗨！”，战友们用这种方式向他表示祝贺!一连托落了十几下，大家才放下他。王艾雷感动地流下来眼里，嘴里不停地说：“感谢连长！感谢战友们！”

王艾雷改进的炸炮等待着在战场上发挥自己的作用。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红色军旅《攻战永丰城》第十九章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