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爱意滥觞

那天咖啡馆打烊以后，端木慧见曾达志还在，就对他说：“曾老板，达志哥哥，我们是不是得对对账啊，你别把什么事往我这一推，就当甩手掌柜啊。”

曾达志知道肯定上级有指示，自然心照不宣地留了下来。

见其他人都走完后，陈力行和杨开生在一楼做一些简单的收拾，曾达志和端木慧来到阁楼。曾达志很严肃地说：“听说昨天晚上很危险呀，差点被你的两个闺蜜发现电台？我本来要说说这事，不想你到叫我留下。”

端木慧点点头，说：“就是，昨晚她们突然说不走了，要和我一起睡，哎，上到阁楼还东翻翻西敲敲的。幸好那个马飞来了，才把她们带走。不过她们在学校就是‘抗日救国会’的成员，应该没有问题吧。”

“这一点我要批评你啊，”曾达志说：“人心隔肚皮，你敢说谁有问题，谁没问题。地下工作、隐蔽战线其核心就是秘密，不管是对什么人，该守的秘密还是要守。这都是掉脑袋的事，不能马虎的。我定个规矩你给陈力行和杨开生也传达一下，除你之外，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到阁楼上来。这是一条铁的纪律。”

“知道了，志哥。”端木慧说，“我知道这次问题在我，保证不会发生下次。”

端木慧说着，好像发现什么一样，“差点忘了大事。昨天我已经和组织取得联系，这是上级来电原文。”她说着拿出了电报。

曾达志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目前中日战事十分吃紧，武汉会战迫在眉睫。望班叔、鱼鹰就此搜集日军人力、装备、后勤等相关战略信息，如有机会适时滞阻。鹰巢。”他看完后马上点火将电报烧掉。然后对端木说：“对于电报内容，我绝对相信你，但你这样放在这里是十分危险的事情。所以，我觉得以后要是简短的电报你可以熟记，到时候背给我和其他人就行了。比较长的电文，要妥善保管，绝对不能让敌人发现，一旦出现那样的情况，将是灾难性的。”

“好，我知道了。”端木慧说，“不过对于这封电报上的要求，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曾达志将手操起，仰头思考了片刻说：“武汉会战，我得考虑考虑，我们都得考虑考虑。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武汉会战，我想它不会仅仅局限在武汉这么一个城市，而是在武汉外围沿长江南北两岸展开的一场会战，战场应该遍及安徽、河南、江西、湖北等广大地区。不用说，这场战役将是抗日战争以来规模最大、时间最长的一场战役，甚至比8。13抗战，比姑苏抗战规模还要大。中国人能否扭转战略颓势，这场会战十分关键。战略情报、适时滞阻？看似只有简单的两句话，其实完成任务非常之难。不过严格地讲这是我们情报站成立以来的第一次任务，必须高质量完成。”

端木慧点了点头。

曾达志突然提议，小慧，你看现在时间才晚上10点过一会，要不我们出去散散步，脑洞就打开了，点子就出来了。

端木慧又是点了点头。曾达志竟有一种莫名的冲动，这算是自己第一次约会女孩吗？

在门口，曾达志对陈力行和杨开生说，你们就在这里守着，我和端木出去散散步。有我在，你们不用跟着。

他们出门后沿着横滨路散步，不知是谁先挨的谁，总之慢慢地就相互依偎，相互温暖在一起了，俨然一对情侣。路上的行人成双成对，河洲的野鸭叽叽咕咕；身边的感情渐次浓烈，远处的霓虾斑斓闪烁。人生竟然如此美妙，曾达志竟有片刻的缥缈。

与端木慧在一起，他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孩，不像佐藤公馆的副主任，不像叱咤风云的情报王，心平静得如同回水湾的湖水，脑安祥得如同这静谧的夜色。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很少想武汉会战啊什么的，他很少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很少说话，很少打乱这自然而温馨的节奏。

还是端木慧打破了沉默，她说：“志哥，已经快到夏天了，为啥湖里的野鸭还是这么多？”

“舍不得吧，这里多舒服啊。”曾达志说，“现在的天气还不是很热，候鸟们对温度非常敏感，当它们感到不适应的时候，肯定是要迁徙的。等过一段时间，野鸭就会少很多。”

“哦，现在的人类似乎跟候鸟们一样灵活，不会在一根树上吊死，不会在一个地方等死。”端木慧说。

“是啊，现在的人够善变的了，感情生活是如此，昨日山盟海誓，今日情漂爱移，言犹在耳，食而肥之。生活中察言观色，左右逢源，谁给奶吃谁是娘，龚浜洋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仕途上交际中的候人数不胜数。”曾达志越说越来劲一样。

“你个志哥真会造词，什么候人哟。”端木慧说。

“有候鸟，就有候人嘛。我也是灵光一闪，脱口秀，你可不要笑我。”曾达志回答道。

“笑你？我佩服你都来不及嘞。最近发现跟你在一起我总是有很多新鲜的感悟。”端木慧说。

“那就好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天天有新鲜的感悟。”曾达志说，

端木慧笑了笑说；“你不要得寸进尺，想得美。”

曾达志说，好，好。一切按老板娘的意思办？端木慧说，老板就是老板，还老板娘呢，那老板是谁？曾达志说，自然我是老板你是老板娘呀。端木慧装作生气的样子说，志哥，你太坏，想着法子占我便宜。

曾达志边跑边问：“慧儿，你饿不饿？我们可以去小吃摊吃云吞。”

端木慧说：“就是嘛，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这一说才感到肚子真的有点饿了。”

他们找了一家小吃摊，每人吃了一碗云吞，顿时感觉浑身暖和了许多。吃完后，曾达志问端木慧现在干什么，端木慧说，回去啊还能干什么，太晚了明天还要开门做生意呢。曾达志说，也是啊，我们在这里男男女女，吃饱喝足，别人还在冷风中煎熬，回吧。说着，用眼神示意那些在远处盯着他们的人。端木马上心领神会。

在回去的路上，曾达志一边搂着端木的腰一边悄悄地问：“你对怎么落实电报要求有什么想法？”

“想法？主要看你，我就配合。”端木慧也悄悄地说：“你看啊，搜集战略情报我没法，得靠你，你搜集我负责传递；适时滞阻，我也没法呀，我连敌军驻地在哪都不知道，更不说滞阻了。”

“这就对了啊，一切都要靠我，那你还不亲一下我，鼓励鼓励。”曾达志壮着胆子说出了这话。

“你想得美。”端木慧说着一溜烟跑进了“东海情”。

留下曾达志在那里回味。今天简直太高兴了，虽然只是搂了一下端木慧的腰，连手都没摸一下，但是终于可以单独在一起了，终于可以挨着她的身体，嗅着她的体香。而且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是爱我的，爱慕之意在不经意间流露，真是无比的惬意啊。

曾达志驱车回到住处，回想起刚才的一切又有些自责，在这战火纷飞、国破家亡的年代，自己有什么资格在那里儿女情长，在那儿春树暮云牵肠挂肚？

可是一闭上眼睛他的眼前全是端木慧，一有闲暇他心里想的还是端木慧。

入睡前，他开始琢磨电报的要求：战略情报，这武汉会战不是一天两天就完了的事，但也不是旷日持久的战事，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搞到这方面的东西，争取能减少前方将士的牺牲；适时滞阻，怎么滞阻？与日本军队正面对抗肯定不是我们的特长，必须要侧面迂回、侧耳辗转，最好是在敌人的后勤保障基地上想想办法。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