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赔钱的买卖

第六十三章赔钱的买卖

自从许国栋来林场查看情况之后，许俪和李图合写了一篇系列通讯，通过对包家伦承包林场的事儿追踪报道，根据包家伦的观点角度，客观论述三农发展的问题和困难，也指出具体推行过程中的诸多问题。

这份材料被整理以后，也成为了老许的会议讲话稿，包家伦的事儿，就顺带着被更多人了解到了。

公社的一个干事侯书明来了，说是被派来协调工作的，有什么困难只管提出来，他会尽量解决。

还说包家伦是个文化人儿，咱也是文宣干部，是对口的帮扶关系。

包家伦耐心听他白话一阵，对荷花说：“搞几个菜，把我的干兔肉焖一条，我和侯哥好好谈谈。”

他对这个人太熟悉了，自己和他是多少年的合作伙伴，第一次接触他时，他还是刚刚回来的复员军人，在乡里的文化站图书馆工作。后来，乡村建设了两家草台戏班子，他又负责管理这个部门，跟着监督审查节目。他为人脾气随和，剧团里的各种做派都会。上台能演出，乐队的各种乐器都会，最喜欢唢呐，所以后来眼珠子有点儿过于饱满，据说是吹唢呐累的。

不过他的眼珠现在还没到异常突出那一步，但喝起酒来，前半场很豪爽，中后场就没有那么爽快了，扭扭捏捏的，然后就散场了。

老侯连来三趟，都是晕乎乎的离开。他带来一些消息，周边大队的冬季农田水利工程，想请你的挖掘机去帮忙。

包家伦问：“他们有钱吗？”

“没有钱！但可以明年给你收些粮食送过来。”

这话等于没说，现在正在搞转轨，你的公章都换了，谁还认我这酒钱？你就是拿现钱，我都没时间。

另一件事是，公社想调你去当文宣干事，先从通讯员做起，等以后慢慢转正。

包家伦笑笑，明白了，他说想通过自己这条路，搭上老许的电路，解决自己的难题。就说：“我还是学生，不便参与社会活动。”

大队的于登林黄登科也来了，到林场地里转了一圈，那里被推着垫了一层土，在排水沟的映衬下，地势就显得高多了。那些挖掉的梨树，有包家伦故意传播梨树品种退化，需要更新换代的事儿，他俩根本没过问。

西南一带还在推土造田，屋后一大片破车，仓库这边已经有了新气象。就称赞不已，说：年轻人就是有干劲儿，这荒地到了你手里，肯定能年年有个好收成。

包家伦知道两人有话说，就叫二叔去打豆腐，荷花几个煮点肉，条件简陋，弄简单点也得管饭不是。

酒过半酣，两人说出来意，一个是吸收包家伦去大队当，不用催公粮催河工之类的杂活，挂个名就行，你该忙你的就继续，有时开会你去一下就行，还说是公社的安排；第二件事是大队部后面有条东西大路，全长两公里，是十多个村子的分界路，两侧大沟也是主要排水沟，看需要多少钱，给帮忙清理一下。

七爷陪客喝酒，就说：“好孩哟！咱这祖上从来没有当官的，咱这乡邻百舍的，有担待些呀！好狗还顾三村呢，能出力帮忙的事儿，还是帮一下吧？”

包家伦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狗了！考虑一下，说：“兼职的事儿，以后再说吧！我还在上学，明年不上了再说。清淤路沟的事儿，咱关系再好，也得明算账，那条路我知道，不能按米算账，部分地方就不用清理，部分地方向恨沟那里，又得费大工夫，这样吧！我抽空去看看，给你们出个总承包价，只要不赔油钱就行。但是，年前是顾不上搞了，明年开春搞，不耽误雨季排水！”

元旦过后，公社大队统一更换名称，叫做乡、村。

本乡总人口不足四万，非农业人口比例很小，不符合建镇条件。七八年后，才会升级为镇。

古钟古镇历史上曾经是城镇建制，是本县内四大古镇之一，县境东南部中心乡镇，物资集散中心，现在名称不同，依旧吸引周边几个乡的村民来赶集。

每到冬天，尤其是进入腊月，街上的人流拥挤不堪，路边摆满小摊，背街也有人出摊，更远的地方，还有人说书，也围着一圈子闲人。

这些人不一定是上街消费购买货物的，赶闲集不花一分钱逛街的比比皆是。遇到亲戚朋友，聊会儿天，说了些没有营养的话，再买一包一毛钱的瓜子分享一下，然后再步行几公里回家，自觉很充实的生活。

今天的逢集有点不一样，年轻人奔走相告，街上贴着广告，春语服装厂招工啦！

邮电局西边的大院子外墙上，贴着红纸黑字广告，春语服装厂招工简章：春语服装厂面向周边乡镇广大青年招工三十名；招工对象是女性；条件要求，遵守纪律，身体健康，爱岗敬业，思想积极向上。文化水平要求：高中毕业，勤奋好学，凭毕业证参加统一文化考核，择优录用。

待遇方面很优厚，签订长期用工合同，成为春语服装厂正式员工后，享受服装厂福利待遇，正式员工采用底薪加提成计酬方式，提供食宿，底薪暂定每月六十块，奖金包括全勤奖绩效奖，年底效益奖等部分，提供优越的工作生活环境，四人一间宿舍，生活用品自理。表现优异者，有晋升管理层机会。

报名流程安排。即日起到元月十五号腊月初二止为报名日期，面试合格，发放正式招工表，考试时间，腊月初二，有意报名者，请携带户口本或村级证明、毕业证、两寸照片三张，积极踊跃报名。

培训时间为腊月初四至腊月二十四，等候年后开工。

最后注明报名及考试地址，乡供销社会议室，联系人，丁玉安。发布人是春语服装厂厂长包家伦

包家伦去学校坐了一上午，又急着上街上找老任，请他找几个木匠帮忙，自己派车进城买些木料，请这些人制作一批单人床和桌椅。

老丁果然在东边棚子里住下来，一块破旧的帆布，用檩干撑起来，底部用砖块压着，里面一张小床是从西边院子里抬来的，床前放着个钢板炉子，你们烧的是从供销社食堂弄来的碎煤，上面放个茶壶，看着也不错。

包家伦进去看看，王志峰和丁三裁切了一堆零部件，都是焊制成半成品，就等他来给个正式价格。立刻就能给下单的人发货。

人家天天来问，一直说没做好，再等几天立春暖和了，谁还要啊？

丁三说：称过了，每个都是在四十斤左右，烟囱是另外的，老爹说一斤一块钱加十根焊条十块钱，五十块就行。

包家伦想了下，说：这种厚板可比钢筋贵多了，割下来的边角料还值一块二吗？算谁的？这种计算方法和钢管一样吗，还不赔死了？要算原料价格，就得称没有裁切以前的重量，这炉子没有八十块不卖，那泥巴炉子铁皮炉子，只能用一个冬天，还要十六块呢！咱这十年八年用不坏，可以常年做饭使用。不要就留着自己用，以后也不要搞了，做了多少个？

十多个吧！没人交钱，我们也不敢多做啊！

我来焊个压力罐吧！你俩找些角钢出来，给老爹做个铁皮棚子，那个帐篷不安全。烤着了就麻烦了。

压力罐使用四毫米的薄板，圆筒做好了，两头的圆帽是难题，没有冲压设备是敲打不出那个弧度的。想了会儿，决定用老爹家的气锤，换个弧形锤头来敲打。这个弧形锤面需要铁匠炉烧一下，现在铁匠不生火了，就只能用乙炔来自己烧，慢慢敲出需要的角度，卡在锤床上，敲打出四个弧形盖帽。

担心盖帽会被敲打变薄，就换成六毫米的钢板，罐身上需要钻五个孔，孔里要过丝。

老丁是这方面的高手，就给他画了位置，由他来做。

老任来了，一看丁三组装了火炉子，就说：我的等会就拉回去哈！多少钱都以后再算。

包家伦说：送你了！木匠找到没？

就是没活干，要多少都有，一天多少钱得先说清楚。

你说几块合适？撵个大工价吧！一天五块钱，中午一顿饭，不然他们能三点才来。

包家伦说：这样不行，计件吧！一张单人床，现成的木方条，刨一下就行，开榫打眼拼装很简单，一张床一个人一天半就能搞出来，几个人合伙更快，不管饭，一张床十块钱。明天去进木料，回来就开工，就在这棚子里搞。

那桌凳呢？

我去城里问问，不行就定做吧！买一套也不过四十来块，自己做太耽误事了。

老任去找人了，王富梅来喊吃饭，给丁老爹用篮子掂来个砂罐子，闻着就是羊肉，一瓶酒，一个铝饭盒装米饭，那是便于火炉上加热的。

包家伦说：棚子搭好再吃吧！

老丁说是临时棚子，年后就拆了，不能浪费钢材。

那就更快了，埋上几根檩干，一个两米半见方的框架，两米半高，檩干梢子锯掉，围墙那面、上面和前面钉上铁皮，前面留个低矮的窗口，朝门口这面钉住半边，低垂着帆布，大黄也卧在里面，就比原来那个窝棚收气多了，起码外面看着，彩钢瓦当外墙，档次也好看些。

这个棚子堵住了半个大门，明天拉木料回来，就得慢慢往里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