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怕疼没办法

这个腊八的事情太多，包家伦就分身乏术了。丁三和王富梅结婚，包达容和荷花也在这天举办婚礼，还要用自己的新四五拖拉机拉着拖斗来接新娘子。这都无所谓，偏偏这天学校开始期末考试，包家伦不能再跑了，必须老老实实地坐那应考。

丁三的婚礼现场是在街上老丁旧房子里，虽说狭窄了点儿，但那是老丁家的祖屋，供奉着丁家祖宗牌位。

王富梅和丁三想住在包家新院里，那里属于丁玉盈和包家伦所有，房子过户后没有过年，过年了也是包家祖宗牌位摆放进去，不适合他俩办婚礼。

包达容的婚礼当然也是包景良在自己屋里操办，等三天回门以后，还会到林场去住。家里房子不够，他的婚房，只能放在过道西头牛屋里。家里一头小母牛，拉到邻居家牛栏里寄放几夜。

那间漆黑的婚房里垫了土，泥坯缝隙抹了泥巴，还很潮湿，怎么也掩盖不了牛粪的味道。还是土坯支起来的婚床，被几个弟弟故意弄得乱摇晃，秫杆箔上铺着稻草，很传统经典的模式。

包家伦回来给自家麦地打除草剂，过来看看，没有说什么，提前把随礼的十块钱给了包景良。

大妹领着阿绣和唐玉娟挑水到地里，这个弥雾机效率很高。自家和二叔家合起来就那二十多亩地，除掉一块大麦一块油菜，包家伦腿长个子高，跑得快，三个小时就跑了一遍。

三个人挤在一辆摩托车上，赶去祝家庄，给阿绣家打药。

祝老爹忙着杀鸡打豆腐，阿绣两个依旧挑水跟着，中午之前就跑了一遍，准备下午去唐玉娟小表姨家帮忙。

唐玉娟就说：“你这么忙，还亲自来上门打药，我可没钱给你哈！”

他振振有辞：“你们的家里农活干利索了，才能更好的给我做饭吃。这个不要钱了，我的农药效果出来，别人忙着拔草锄地，你家地里没草，就会有人问你怎么做到的，你如实说就行了，下一季，他们就会来买我的药，这就叫广告。”

“那别人家不卖这药吗？”

“放心！比较之后你就明白了！这药是根据麦子长势来确定用量的，就像这种药，过完年麦子起身就不能用了，下一季种黄豆的话，叶子就会长得麻麻扭扭，它是有残留后遗症的。别的卖药的，一个是不懂，一个是懒得和你说清楚，这一季卖出去就算了。”

“你能知道？”

“我是农业技术专家，为什么要问你下季种什么？那都是有原因的！比如塘边水沟边的那种草，叫猪娃草，又叫水花生，以前的人觉得可以喂猪喂羊，还怕养不活，引进回来叫人插在水塘边，现在你再看看，想除掉就难了，一指长的一段，弄到庄稼地里，一年一大片，三年长满地，谁能根除它？目前的技术还不行，但是！我能！”

“吹吧！你就吹吧！”

包家伦第一次来祝家吃饭，看见祝老爹炒了六个菜，其中有个红焖干小泥鳅，很对口味。就问，这时还有青辣椒吗？

阿绣说：“菜地里的辣椒秧，最后打霜了，一下子摘回来，放在半干的草木灰里埋着，可以放到过年都和新鲜的一样。”

“哦！你哥呢？”

祝老爹说：“给他找了个木匠师傅，跟着学手艺去了。”

“这泥鳅大表舅逮的啊？”

“有个搭网，没事时捞几网，慢慢积攒的，你喜欢等会儿带点回去。”

“那多不好意思啊！那种小草虾能有吗？街上有卖的的吗？”

阿绣的妹妹今年十五岁了，就从墙上取下来一个磷肥袋子，袋子里有十几斤，里面全是晒干的红色草虾。

这种磷肥名字叫钙镁磷肥，和水泥袋子一样大小，一百斤四块八毛钱一袋，效果一般化，对土壤肥力没有多大改善，却是老百姓必用的安慰剂。

祝老爹就提到改造那块地的事儿，说：“要是以前大集体，全村人都去挖沟，一个月也弄不到这个模样，你哥算是帮了大忙了！那块地翻上来的都是黄土，肯定杂草多，年后种什么合适呢！你那林场也是那样，听说还拉了许多猪粪，又是准备种些什么？”

包家伦说：“这就是开荒的土地，第一年肯定长草太多，除草效果最好，又不会伤苗的作物，就是玉米。我那里高地全部种玉米，洼地种旱稻。你这边就都种植玉米吧！第二个就是周围种一圈红薯。肥料的事儿我给你拉来一车吧！荒地没肥料，等于瞎胡闹！”

唐玉娟就笑起来，看看阿绣，很促狭的眨眨眼。

阿绣说：“多少钱等卖了玉米再还你！”

“没事儿！我正要说，玉米收获了，我要收购回来呢！还有红薯，刨出来别晒干了，当天就拉回去打淀粉。就是红薯秧苗，你得提前多准备一些。”

祝老爹看看女儿，说：“没事儿，家里窖里有，开春下芽子时多弄点。”

“大表舅！我看你手指和眼睛发黄，是不是有肝病啊？”

“嘿嘿！不要紧！南庄的先生说是黄疸性肝炎，喝些汤药就好了。”

“不对吧？你这手指头是抽烟熏的，这指甲盖儿上的颜色明显不对，我给你把把脉吧！”

“你会把脉？你不是说会看相吗？”阿绣惊讶起来。

“那是！我会的很多，相信我的人很少！”

几个人收拾桌子，祝老爹果然让她哥给把脉。包家伦自然是一套套理论，连带老爹的往年经历，今后病情发展趋势，一一描述一番，容不得他不相信。

说到治疗方法，包家伦说：“结合你的面相，按照你的想法继续找那个赤脚医生看的话，你的寿命不会超过八年。我不是医生，不能随便给你开药方。但还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给你扎针，一个是改变你的生活习惯。”

“你还会扎针？”

唐玉娟就表示不能相信。

“我计划给老舅聋**的耳朵给扎好，可他就是不让扎，怕疼咱就没办法了！”

几个人都说：“哪能乱扎针？”

回去转往唐家的路上，唐玉娟背着弥雾机坐后面，阿绣就问：“你肯定我爹活不过八年？”

“说长了！你看他那种黄瘦面色，绝对活不到五十岁。”

“那有办法给他治病吗？”

“有啊！我刚才说的，你们又不相信！”

唐家的麦地是多，包家伦只给唐玉娟家的八亩麦地喷施一遍，几个表舅来看，只能说对不起了！没带那么多除草剂。

回家的路上，速度就慢了许多。

阿绣问：“这几天温度这么高，那些卤肉不会坏掉吧？”

“吃掉！别人不买咱就吃掉它！过两天包达容和丁三结婚，肯定得弄点回家待客，你们回去接着制作。”

“不吃饭也吃不完吧！”唐玉娟很发愁，说。“别吃坏了肚子！”

“等会儿我回学校，带些给兄弟们尝尝！有些朋友给了我很大帮助，这是应该的！”

祝崇阳介绍的煤老板来了，给别人这里那里卸煤以后，还剩下一平拖车八吨。

老丁这院子里进不去，只好送到林场，卸在西边空地里。

包家伦和他们谈价格，才知道这煤是焦作义马私人小窑货，说是粉碎烟煤，里面还是有许多煤矸石，他们许诺要一整车，卸车不等候的话，可以三十五一吨。

“那你告诉我，这一拖挂到底多少吨？”

县城才有地磅，没人陪着去看称，还不是他们说了算。煤老板说：“前斗装平二十吨，冒尖二十四吨。挂车冒尖十吨，你可以量方计算。”

包家伦笑着说：“干煤和湿煤重量也不一样吧！”

“表面不洒水不行，风吹摇晃要洒的，必须淋水。”

“好吧！你给我送两车，咱量方算重量，还送到这个地方，这个煤矸石，少量就算了，多了要扣称，水分差不多就行了，太大可不行。要快！我怕下雨了车子进不来。”

包家伦去缝纫知识讲座课堂里，给学员们讲课，阿绣肖青凤几个都坐在下面听课。

“啊！姐妹们！咱们的这个培训班就算正式建起来了，我来说一下未来发展远景和对你的要求。首先呢！春语服装厂肯定不会一直是三十台缝纫机的，以后会不断扩展壮大，我们目前的产品销售对象是周边农村，以后会建设高端服装专业的制造厂，那是面向高端精英人士的高级服装。这里面就有几个信息，高级服装是什么？卖给谁？”

包家伦脱掉自己的上衣外套，说：“我这件运动装，是皮尔卡丹牌子，六百八一件，它是外国品牌，就这种布料，实际价值，应该在八十块钱左右，为什么这么贵？它附加了，品牌的价值和做工，还有就是一道道的税收。”

“前天我回学校，一个同学问，这件衣服不错，能给我带一件吗？我没法回答，一个喂养一年的牛犊，才卖四五百块钱，你叫我怎么回答？”

“漂亮的款式、优质的面料、鲜艳的颜色，精细的做工，这是服装的四大要素，精细的做工，也就是质量。工厂发展是必然的，咱们农村人，在满足温饱之后，也会追求更漂亮的服饰，服装制作，不再是以抵御寒冷为唯一目的了。工厂发展壮大之后，分厂的人员，尤其是管理人员哪里来？高薪聘请吗？不！人才要靠我们自己培养。从你们当中产生。指望我一个人，跑断腿也忙不过来的！这就需要大家好好学习，展示自己的能力了。”

“施大娘不可能一直来指导大家，她年前有二十天时间指导大家一些基础知识，至少能掌握不了缩水余量，裁剪注意事项等等，教会你们自己缝制个大裤衩袖套围裙之类。更高级的中山装西裤，你们短时间内也掌握不了。大家听说了，我腊月十八放寒假了，会去北京开会，回来时应该在初五前吧！我会采购一些高级点的设备，最好再请一个专家师傅回来。”

“我对你的要求是，合同大家已经签订了，比如张雪，开始说是自己想来学习裁剪缝纫技术，然后回家开个缝纫铺，一天接十单八单生意，就能挣几十块。很多人可能都有这个想法，但你们错了。不知道你们细看合同没有？既然签字同意进入服装厂，那就是春语服装厂的员工了，你免费学完技术，你说我上三个月班，然后回家结婚，在悄悄开家缝纫铺，你还能怎么着我？”

“合同上写着，主动离开春语服装厂或者被服装厂开除的员工，十年内不得直接间接从事服装行业商业工作，也就是说，你不亲自做衣服，指导别人做衣服，或者泄露春语服装厂的服装设计，一样违反合同了。这就不只是法律追责的事儿了，你在街上开个缝纫部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