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红鸟公司

要说放猪，还真的有人把这个当做职业。

大集体时，许多农户也有自己小猪圈，却不是饲喂粮食，全靠打猪草野外放养，任由它们在池塘边，荒地路沟里拱地寻食。

人吃完饭后，才是喂猪喂狗时间，那猪也很聪明，不论离家多远，在哪玩得多开心，主人啰啰啰一唤，侧耳分辨一下声音，撒腿就往家跑。

没有被召唤的猪，依旧在泥地里撒欢卧泥。

他们的吃食，也不过是洗碗水添加点米糠麦麸。

这家那家的猪集中起来就多了，如果照看不到，一窝蜂跑到庄稼地里，那就是灾难性的后果，小麦苗期会践踏啃青，主要还是拱地厉害。到了庄稼抽穗期，那种践踏拱地造成的危害，就不可能恢复过来了。生产队就组织人看着，逮着住谁家猪跑了，要扣工分。谁要逮住猪跑了，赶到牛屋关起来，奖励两个工分。

后来，逮到七成家庭的猪跑了，这就没法管理了。谁多管闲事，就遭到七**的谩骂。那三**也不愿意了，他们没有养猪呀！

这样也不是办法，就发布消息雇人放猪。

这就催生了一个新兴职业，专门的放猪人。

放猪的一般都是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跑得快啊！每天早饭后，一家家的猪收纳集中起来，赶到南坡的废弃窑场旧大塘茅草地那边，随便拱地。浅塘里长着野生荸荠，一种很甜的圆形块茎，再加上破碎的瓦片，都是猪喜欢的零食。

估计和小孩子吃辣条一样，荸荠相当于水果，破瓦片相当于补充矿物质的钙片吧！

小伙子一直守在外围，哪头猪紧嘴？想提前跑回家吃饭，门都没有！一鞭子抽得老老实实。

猪的记性最好，绝不会试探第三次，规规矩矩地在池塘荒地游乐园里慢慢等，等着这个临时管理员下班开饭。

后来，猪只就习惯了这种作息制度，饭后就跟着大部队，扭着扭着就合群组队，去郊游野餐吃泥巴去了。

放猪娃一般都是外乡外县的，家乡遭遇自然灾害了，出来做这份工作。他们的工价是按猪的数量计算，一年下来，下雨下雪当然不用出去跑了，主要是农忙季节，农闲季节就结束，放一头猪一般都是三十斤小麦的工价。

还有就是食宿问题，这个是轮流管饭，一头猪轮一天，主家吃什么，他也吃什么。

但大家都看这小伙子勤快，一般都会加个豆腐豆芽的。

七八年前，包守阳家二儿子包景昆十六七岁时，还是大集体，早上起来捡粪，就是背着粪筐，到路上捡拾头天傍晚遗漏的猪牛粪便，结果，那天早上就出事儿了。

包景良的叔伯大哥包景禄当时是生产队长，就发觉蹊跷，拦下了他。

包景昆家原来成份高，被监督对象，包景禄怀疑他偷了公家的红薯，倒掉粪筐，果然就有半篮子红薯，上面盖着牛粪。

包景禄脾气暴烈，一巴掌过去，就把包景昆打跑了。小年轻脸皮薄，想着在家也是受白眼，干脆跑出去放猪去了。

他跑到邻县的舅舅家，在附近放猪，过年是就在舅舅家。

过了两年长大了，不适合满地跑着放猪了，就在舅舅家落户，分了承包地，然后就和青梅竹马的表妹结婚了。

现在分地到户，谁也不管谁了，只要能干能挣到钱就能受到尊敬。包景昆觉得他乡虽好，还是有个恋家情结，就想搬回来定居。

这事儿原本没有任何阻力的就迁回来户口，已经没事儿了。可包景昆的心理上，还有那一巴掌的阴影，马上就搬回来一年了，他竟然患上了精神病。

包景昆居住的是生产队的旧牛屋，门口正对着个十字路口，而且，这个路口是斜着的剪刀形状，门口十多米外，横着的水泥路还低洼了三十厘米，门口呢水泥路那一段十几米南侧高北侧低，走着是下坡路，看着就不舒服。

路南侧靠东边就是包景良的院子，包景禄住在包景良东边，这个十字路又是出头路，一天里包景禄要从这里经过五六趟。

路南西侧住着的是包守仁，一个老军人，他家有五个闺女，出嫁两个，老三在第二批招工时进了春语服装厂。他家没有院子，门口一棵大枣树，是全村人吃饭时聚集说话的地方。

每个村子都有这种场所，一般都是在有碾盘磨坊的地方，有人碾米磨面，耽误了吃饭，就有家人来帮忙，送来饭碗，抽空吃两口。还有人来看的热闹，久而久之，就聚集更多端着饭碗的大人小孩。

这里相当于信息发布会，谁赶集见到个稀罕事，都要宣传一下。谁听个笑话，也要讲一下，这里一天就要开三次会。如果人们要一天吃五顿饭的话，这里肯定就要开五次信息交流会。

包景昆也会来听新闻，但只要见到包景禄，立刻就走。那种心理创伤不是一时半刻能平息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理疾病越来越严重。按说这属于是轻微忧郁症，可还得根据个人心理承受能力和性格总和考量，心理脆弱的人，就会考虑太多，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胡思乱想，假如他是个乐观的人，这种情况就会淡化消失。

小韩婶子来林场找包家伦帮忙时，他不在家。

春暖花开之际，他正在筹备一个全体员工春季运动会。

几个小工厂的内部文化娱乐比赛还在紧张进行，各单位的初选，复赛之后，评出一二三名，然后再和其它单位评比。

除了唱歌比赛和交流歌会外，还有才艺比赛，农村乡镇还不流行跳舞，这不要紧，服装厂有新调来的大学生小田带头，率先在服装厂组织活跃分子，在业余学习健身舞，然后演变成迪斯科和广场舞。

晚上的饭后业余时间里，小田带着姐妹们在院子里翩翩起舞，引得供销社食品厂的一些潮流姑娘来围观，小田干脆带她们到马路上广场上练舞，引来更多人围观。

所谓广场，就是建筑垃圾填埋的那片烂泥塘。老任承建了学校南门通往街道的这段路，现在才开始垫土，他比较务实，能少花一分钱，就尽量少花钱。

经过一番运作，原本是包家伦捐助修建的这条路，变成了乡政府主导修建的了。不管政绩算谁的，包家伦要的是结果。

但这个过程比较复杂了：这是包家伦投资、乡镇的集市道路规划改造工程，又是乡中学的出头路，主要是为解决集镇居民出行方便问题的大事，街道上的十八个村民组，都要参与备土垫高路基工程。

但整个春天都是阴雨不断，村支书张春华组织各村民组出工，清理一些破旧房屋的地基，把一些堆积千年的破砖烂瓦清理出来，用架子车一车车送过来，经挖掘机碾压推平，逐步往中学门口延伸。

事实上，综合厂扒房子挖地基，清理出来大量土方，这个主要是填充那片烂泥塘的，但也垫高了南端的近百米路段，那里垫得比街道还高，又是停放车辆的场所，王志峰包达容几个又抽空拉来几十车河沙，推平填充缝隙后，那里就成了一个宽大的广场。

逢集的时候，这里就有许多人摆摊，也没法赶人家，那里就踩踏得很平整。

现在用来练舞，再合适不过了。

包家伦来看过，觉得再竖起来一根高架灯，把这里当做文化广场也不错。

除了歌舞才艺比赛，还有就是体育运动。这个方式项目更多更繁杂，全员长跑是必须的，咱不搞马拉松，搞个慢跑五公里可以吧？还可以搞个拔河跳绳踢毽子比赛吧！

计算了路程，从街东车站往南，到三孔桥是五里地，折转回来就是五公里。往北到清水桥也是同样距离，为了体现老板的重要性，那就往南跑吧！

包家伦在组织动员会上宣布：“这些比赛是活跃工作热情和健身运动的活动，大家都要参与，为了刺激大家的积极性，咱们计划培训出一百个奖项，总奖金一万元，另外还给大家发奖品，印制专门的奖杯、T恤衫、雨伞。以后这个活动每年举办一次，以后效益好了，春秋举办两次，形成惯例，奖金奖品当然也会不断增加。”

奖杯？有人就表示疑惑。李文超就说：“两三个人里就一个人获奖，这个面太大了吧？”

包家伦看看他，说：“这个奖项没有限制，你可以跳绳获奖，长跑获奖，还可以唱歌获奖，只要有才华有能力，你可以重复获得十个八个奖。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身体好，脑瓜聪明灵活，大家都认识你了，是不是找对象更容易些？我这是给大家创造认识异性朋友的机会，明白吗？”

大家都笑起来。

包家伦又说：“还有个事儿说一下，前一段时间，香港红鸟集团下属的音像公司来人了，请我过去唱歌，我能走的了吗？就拒绝了，结果呢！他们说你不去，我们就来适应你，条件就是我签约他们公司，他们在咱这里建设个分公司，或者是办事处。”

“什么意思？”大家就不明白了。

包胜站起来说：“是这样，红鸟音像和我们谈判，从我们手里转租东街的一块地，就是房管所对面的农产品交易市场的一部分，修建自己的录音棚摄影棚。红鸟公司是个文化产业集团公司，除了广告发布、组织演艺演出、音像出版、图书出版等业务外，还有影视剧拍摄业务。也就是说，只要大家能勤加训练，才艺出众，出类拔萃，就有可能被他们挖掘出来，你就可能成为歌星影星。”

“真的假的？”大家激动鼓噪起来。

包家伦按按手，说：“这次比赛总决赛和长跑赛事全过程，我请他们来帮忙给咱拍个记录视频，这是咱们文化生活的一件大事，一定要好好保存下来。不管怎么说，机会是自己争取的，咱们的租地谈判已经结束，他们马上就要进驻镇上，你的表现好些，说不定被他们看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