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逮鱼摸虾耽误庄稼

和包景昆在野地里安营扎寨的形式一样，祝老爹的新住宅安扎在大路以北的空地里。他用村口的一块靠水塘的水田，换了这祝从学的一块旱地。

这一带的地形原来也很低洼，夏汛时，积水排泄较慢，现在有了新的围沟，这一片排水顺利了，由四等地变成了三等二等地。祝从学还是多给他一些，一亩六分田换了二亩旱地，水田还是收成高一些。

包景昆喝了符水，神奇的一天天变得神智清明起来，小韩心里感激，想着上哪去借钱搬家呢？

村里人都是一样的家境，过完年走完亲戚，谁还有余钱？即使是有钱的，也不一定能借得到。想了一圈，没法再向包家伦开口。

村里的人家，周家柳家黄家都比较富裕，小韩和人家都不熟悉，只好找回来看父母的包达容。

包达容倒是很爽快，问要多少？小韩没敢多说，粗算了一下，借了八十块钱。

包达容得到包家伦暗示授权，给了她两百块钱，说：“拿着用吧！有钱了再还！”

包景昆就在一边，说：“多谢大侄子了，你和伦子说一声，等安顿好了，我去当面感谢他。”

她家的田地分在北坡，属于一等地，四口人的面积只有不足十二亩，原来就在地头预留了块晒场，还在旁边栽了些洋葱蒜苗莴笋韭菜之类，现在这天气这温度，早已郁郁葱葱了。就在地头用檩干扎了个人字形屋架，外面绑上横木棍，铺苫上麦草稻草，不漏雨就行。

做饭的灶台就很原始了，三块土坯支着铁锅，上面顶棚还是木棍檩干搭建的架子。

这个样子就像个逃荒落难的流浪者，人家吉普赛人流浪者还有个大篷车呢！

村里人看在眼里，来帮忙的人就叫媳妇送来些救济物资，也就是些米面鸡蛋，还有人送些腊肉旧衣服之类。

儿子脱离自己管理，竟然脑子清晰起来，包守阳很意外。帮忙干活的人也问了小韩什么原因，她当然不会说包家伦给符篆的事儿。

不管怎么说，儿子的病好了些，包守阳也就不操心了。

祝老爹的棚子和小韩家的区别很大，说是草棚子，起码还有些红砖墙体。

包家伦和阿绣一起过来，就看到一座很大的建筑。

老爹请毛驴车给拉了十个垛的红砖。现在轮窑场的砖头紧张，只是相对私人购买而言。那种加重板车，用毛驴子或者骡马拉车的运砖队很多，三五个人组队，一车装两个垛子，一个垛赚两块钱运费。

大车不够车，或者土路下不去的村子，这种灵活机动的运输方式很受欢迎，不只是指哪卸货在哪，他们还和窑场有合作关系，自己不用去谈价钱，直接和他们谈就行了。

祝老爹换下来的这块地靠着大路，也靠着通往自己那四十亩地的小路拐角，在北侧高处搭建的房子，基部是红砖幺八墙，还留了窗户，门设在屋山墙上，看着很有欧洲风格。

包家伦在这转了一圈，见两大间房的墙体有一米半高，顶部是扒房子腾下来的黑茅草，铺苫得很厚实，这房子冬暖夏凉，确实不错。

屋子旁边有竹叉子围起来的小菜园，这里又不养鸡，围起来干嘛？

仔细瞅了一圈，发现屋角有个鸡笼子入口，这太不安全了，再说鸡笼安在屋里，气味也受不了啊！

现在的农村都是这样，人和鸡共居一起，气味不重要，安全最重要。偷鸡摸狗之辈还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偷牛会判刑，偷个鸡狗，被逮住了也不能怎么着他。顶多训斥责骂一顿，又不能打，更不能送派出所，那不是什么大事儿，派出所处理顶多罚款拘留，罚款又不是赔偿损失，他要是记恨你了，麻烦更大。

轻则给你门口撒上药饵，毒死鸡鸭，报复心强的，你以后就不要想六畜兴旺了，他能把毒饵放你狗窝猪圈里。

外间是一个小灶台，旁边就是老两口的的卧榻，里间不用说是两个妹妹的睡房，阿绣就进去和她俩说什么。

祝妈坚持要煮腊肉，阿绣也不想走，包家伦只好留下吃饭。

“那个表舅啊！这样子太简单了吧！你这门口是准备做个晒场吧！这东边靠路，东南角有个桥洞涵管，北边地势高，发大水了，这里会漫水，不是宜居之地。”

“这漫天坡荒地里，又不供奉祖宗，哪有什么讲究？”

“我叫人给你重新翻修一下吧！咱自家有建筑队，不费什么事儿！起码得垫高地基，修个院子吧！不然连个鸡猪都没法养，现在人那么坏，还是谨慎一些好！”

老爹说：“那又得花钱了！”

“不怕！咱有钱！”

吃饭的时候，来了个客人，是阿绣的舅舅，就在北边村子住，他站在门口，就看见这边来了辆车，知道阿绣和外甥女婿来了，就来蹭饭。

阿绣的舅舅姓姚，有兄弟两个，他是大舅，还是村里的支**员，当然不是来蹭饭的，他是想把待业的儿子推销给包家伦。

还有个姚二舅，早年当兵，转业在**农垦团场，回来娶了老家的媳妇，带回团场那边生儿育女，多年没有回来了。

祝妈原来还有一段婚姻，还留了一个儿子，是五四年出生的，三年困难时，丈夫死了，她才改嫁给本村的祝崇龙。那个孩子姓金，八岁那年被回来结婚的姚二舅带走了，也是一直没有回来。

丁玉盈和许俪梦境里见到的邱嫂子，就是这个金大哥的老婆。以前乌鲁木齐到郑州的火车要走十天半个月，他们在那边的条件也不是多好，团场里全部种植战备棉花，当前种植技术条件下，产量不高，效益不好，连回老家探亲的路费就凑不出来。

几千公里的距离对于现在的人来时，那就是两个世界。双方都没有写信的习惯，祝妈和阿绣都不知道，这个大哥原来的媳妇，两年前因为难产死了。

金大哥的原配媳妇是姚二舅给介绍的，他战友的女儿，姓白的四川妹子。他女儿叫金燕子，今年应该两岁多了，还是白家姥姥照顾着。

那边的人比较直爽耿直，白家姥爷看女婿一个人生活，又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也是四川老乡，姓邱，是个离婚的单亲女子，带着个女儿叫邱燕子。

这个邱嫂子，就是给丁玉盈做酸面汤的邱嫂子。她俩问阿绣，阿绣哪知道这个嫂子已经换过了呢？

姚大舅喜欢喝两杯，祝老爹被包家伦要求禁止饮酒，自己身体好转后，变得健壮有力，但他对原来的痛苦记忆犹新，也坚决不喝酒。可伦子来了，就得热闹高兴一些，就叫三妮去把祝从学叫来陪客。

包家伦明白他这样做的用意，一个是自己建议，他们才换地的；还有就是盖这房子，请他帮忙了几天；还有层人际关系上，包家伦和祝从学之间的亲戚关系更近一些，而且，他又是祝道成的小叔，也是这次借钱的见证人，通过他，可以给儿子传递更多信息。

果然是人老成精啊！一山更比一山高！

阿绣端出来六个菜，蒜苔炒腊肉、韭菜炒鸡蛋、凉拌莴笋，老蒜苗炒小炕鱼，还有咸鸡蛋和腌辣椒。

她当然也库存有更多原材料，可现在不能拿出来更出格的东西吧！那些水果糕点县城都没有谁见过，都不敢公开拿出来，撕了包装，嘱咐二妹在家偷偷吃。

街面上卖水果的，除了苹果就是梨子，根本没有香蕉。就是县医院门口的水果摊，香蕉也没有卖的，储存和运输条件不成熟，比如保鲜就是个难题。

姚大舅的要求很简单，他儿子小名叫老虎，比包家伦大两岁，前年高中毕业了，从县城二高落榜退场回来，在家待业。

“那为什么不去应聘呢？”

姚大舅胡子翘了起来，说：“他娘！上学上大了，却成半吊子了，变得连话都不想说了，年前给介绍了十几个对象，一个也看不上，看不上你也说话呀！他娘！一句话也没和人家说，回来才说这不行那不行的！你哥给看看，看他适合干个什么活儿，给安排一下。”

包家伦看看阿绣，说：“是这样，表哥来帮忙，我们热烈欢迎，最近，不管是香港公司也好，我们自己的工厂也好，都要扩大招聘规模，这个要等暑假时，针对今年的初高中毕业生，最低招聘一千人。因为以前的招聘都是先签合同后培训，培训合格才上岗，这样太落后资源浪费时间，我和香港公司的朋友商量一下，决定合作开办一家技术培训学校，就在街东门车站北边，所有招聘来的人，都要进学校接受培训，自己选择喜欢的行业进行学习。考试合格了，才包分配上岗，不合格的继续学习，直到拿到合格证书。”

“那——要不要学费？”

“我们商量过了，因为是开放型的技校，有的专业人才，签合同毕业以后进厂，不收费，他的学费有厂方代缴，有的专业收费，比如我们的工厂暂时用不上的人才，你缴费学习，回家自己创业也行啊！”

“那里都教什么？”

“比如说畜牧兽医培训，讲的是养猪知识和猪病防治，你交几十块钱，学习月儿四十天，回家养猪就不用发愁猪病了找兽医着难了，自己还可以回去问老师啊！然后买药回去自己打一针就好了。比如厨师烹饪培训班，你学会做饭炒菜了，可以到外地开个小饭铺，自己当老板啊！”

小表舅就问：“像我这样的人，能学些什么技术？”

包家伦看看他，说：“你呀！想赚钱，又不想出力，就像人说的，逮鱼摸虾，误了庄稼。”

祝妈和阿绣就笑了起来。他还真是这样的性格，不管地里的活儿多忙，必须要睡午觉，人家说中午太阳大，锄地容易死草，碰掉根就晒死了，他说自田自地的，谁也不管谁，半下午凉快了再下地，身体才最重要。

他媳妇包春凤是包家伦旧宅西头老烟匠的女儿，和他一样脾气，不反驳不坚持，有时独自下地，任由他下水逮鱼摸虾。

包家伦就说：“你也不用去学这个那个，你是表舅呀！我悄悄传给你个秘方，你专门去逮鱼，只要秘方别泄露，一辈子都有鱼吃有钱赚。但是，我也喜欢吃鱼，有好东西得优先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