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话，杀心

武京，相府

公冶歲的书房中，有一个专门品茶的位置。父子二人面对面坐下，公冶影还贴心地为父亲倒茶。这是公冶歲最喜欢的茶叶，清香无比。这茶壶，也是皇帝所赐，是公冶歲很满意的陶瓷。

公冶影将茶杯递了过去。公冶歲接过茶杯，先是细细地闻，然后抿了一口，最后闭着眼睛回味。这是公冶歲喝茶的习惯，先闻再抿最后回味，缺一不可。

“公冶影，你别想着用这种手段来改变我对你的看法。我太了解你了，你不适合做皇帝，之前是，如今也是，以后更是。晋国已经不是当年一统天下的晋国了。你只看到了晋太祖与晋太宗的荣华富贵，没看到他们二人灭凉灭陈的苦战；你看到了晋高宗和晋文宗的歌舞升平，没看到他这是太祖和太宗打下的基业。晋武宗晋明宗晋威宗晋圣宗，这四代，哪位皇帝不是征战四方？你能做到吗？晋威宗死在战场上，你能吗？晋圣宗舌战群儒，你能吗？所以，放弃你现在的想法。”

“父亲，现在怎么能和以前相提并论呢？以前晋国周边大敌环驷，如今可不是这样。”公冶影认真地说道。

公冶歲又喝了一口茶，冷冷地说：“如果你还妄想做这个皇帝，我会在你进去正统殿的前一刻，杀了你。”说完，公冶歲站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开。他刚走了几步，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视线落在自己的长袍上，竟然咳出血……公冶歲猛地看着公冶影，急忙转过身踉踉跄跄地奔向公冶影，只见公冶影目瞪口呆地倒着茶，尽管他的茶杯早已倒满……

公冶歲的嘴角流出鲜血，他颤抖着伸出手，却只能够到公冶影的衣角，片刻，他的手砸在了地上。

武京，皇城光和殿

公冶穗正在光和殿后花园的湖中驾船一边游玩一边吃着宦官手中的杨梅，在湖中，公冶穗十分开心，在船上手舞足蹈。“陈奇！过来！替朕去拿蜂蜜来！”公冶穗站在船上对站在岸上的太监陈奇说道。陈奇得令，急忙离开。

很快，陈奇便取来了蜂蜜。这是皇家一等一的蜂蜜，打开装有蜂蜜的罐子，却发现里面有一个不大的黑色颗粒。“陛下这……这是老鼠屎！陈八对陛下不忠！奴才这就去收拾陈八！”陈八就是尚膳司的太监，负责管理宫内的食品。

叫来了陈八，陈八和陈奇都跪在上了岸的小皇帝公冶穗面前。这动静不小，司礼监太监李周为走了过来，只不过只是远远地看着。

“陛下，陈奇找我说陛下要吃蜂蜜，我便拿出蜂蜜罐子交给了他。”陈八一边磕着头一边说。陈奇也磕头叫道：“陛下！我只是把蜂蜜罐子拿来而已，怎么可能对陛下不忠啊！”

公冶穗稚嫩的脸庞却闪过一丝精明：“既然你们各说各话，那一定有一个人说了谎。来人，将老鼠屎切开，看看里面是干是湿。”话音刚落，陈奇与陈八四目相对，面面相觑。另一位太监走了过来，将老鼠屎切成两半，摸了摸，随后跪在地上说道：“陛下，老鼠屎里面是干的。”

“那一定是陈奇说谎了。要知道，如果老鼠屎一直在蜂蜜罐子里，那里面已经是湿的，而老鼠屎里却是干的，说明一定是刚刚放进去的。陈奇，你为何害朕？”

“陛下……我没有—”

话音未落，公冶穗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拉出去！重打八十大板！”话音刚落，李周便退了出去。走了一会，突然发现自己手里有张纸条：滕香阁，等候。

武京，滕香阁饭店

“你怎么约在这个地方？你不知道你我二人都是焦点吗？”李周看到赴约的是公冶影十分不满。“陛下聪慧至极，恐怕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公冶影漫不经心地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公冶影？”李周不悦地喊道。

“听见了！下个月就是陛下的五岁生日。百官们都要准备，到时候再宴会上，你让尚膳司的人给陛下下毒，到时候再找个人顶嘴不就得了？我做皇帝，我给你大权。”

李周听着公冶影说得振振有词，却皱着眉不是很相信。毕竟刚才有人告诉自己，公冶影在相府毒死了自己的父亲。这种人，怎么相信？

“还有快一个月的时间，立刻准备。”说完，公冶影便起身离开。留下仍坐在位置上不知是否应该相信他的李周。

第二天，公冶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朝堂上倾诉父亲病逝的消息。在场的大臣无人不为之动容，只有上面的李周感到寒冷。

又过了几天，是公冶歲的葬礼，安排在了武京城外的亲王山，葬礼上，不仅武京百官和京城皇族出席，皇帝公冶穗为亲临于此。看着躺在石桌上的公冶歲，公冶穗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随后带着侍从转身离开。这一看，再一次被李周发现。

偏殿里，赵临和刘铭儋等人都跪在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的公冶影面前。“大人，动手吧！这是个好机会！”一人开口，其他人也附和着。

公冶影顿了顿，抬起头，刚张开嘴却欲言又止。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不许动手。李周还有利用价值。”话音刚落，他面前的所有人全部叹了口气。

“乔瑞呢？”

“乔瑞正在外面安排值班。”刘铭儋跪在地上说道。

“把他叫进来。”

“是。”

刘铭儋走出了偏殿，却发现一队人马整手握长戟指着自己。他的面前是冷眼旁观的乔瑞，乔瑞动了动手：“将五虎之一的刘铭儋拿下！”话音刚落，一旁的大臣们连忙望向这边，元烈朝有很多大臣是从那场巫蛊之祸中过来的，自然知道五虎是什么意思。反正皇帝刚走，没有丞相，乔瑞这个内禁府总督便是首领。

摁住刘铭儋并捆绑好后，刘铭儋趴在地上，费尽力气看着乔瑞：“乔瑞，我是高纯的手足，不过你应该早就知道吧？为了给晏恭烨和陈心报仇，至于隐藏这么久吗？陈心死了，李善死了，就连秦恭也死了，你藏得够深！”

“带走！”

士兵们刚把刘铭儋扶起，里面的公冶影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赵临，如今的赵临已经是丞相府的管家。“你停一下。他怎么了？”公冶影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道。

“回大人，刘铭儋是隐藏许久的五虎之一，先帝在世时，曾对内禁府的兄弟们说，一定要缉拿五虎，如今正式完成任务。”

公冶影顿了顿，看了看眼前的刘铭儋，刘铭儋也在看着自己：“那既然这样。先帝就想拿他，那——送走吧。”最终，公冶影还是没留下刘铭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