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乱世匪徒

“呼……呼……呼……”

黄校长背着着陈世芳跑到半山腰，实在跑不动了，他把陈世芳轻轻放的在草丛里，给他擦着汗水，“莫睡啊孩子，莫睡啊，老师带你去找郎中，莫睡啊。”

陈世芳的大腿，血流不止，他此时，已经昏迷……

“这样不行呀校长，他这一路流着血，要想办法帮他血止。”莫老师一脸紧张的，却也不知所措。

“这个，车前草，用这个止血。”韦凯平从路边抓来一把车前草塞进嘴里，嚼细，吐出来，递给黄校长。

“这个……哦，这个行。”黄校长看了看，赶忙把陈世芳的裤脚撕开，把草叶敷上，再撕下里层的衣服，绑紧。

“我来背！”韦凯平说着便把陈世芳背上，“蹬蹬蹬”往学校跑去。

“莫太快，注意脚下，莫急，注意安全……”身后几十米处，黄校长和莫老师他们跟着跑着……

“让开让开让开……”韦凯平背着陈世芳一口气跑了两公里的山路，他跑进教室，让同学们把课桌拼起来，把陈世芳平放在上面。

“世芳？世芳？”“他怎么啦？”“呀！这里流血了……”……

同学和老师们都围了上来，担心着。

“那个……谁……不是，算了，还是我去吧。”沈老师凌乱着刚跑出教室，又跑了回来，道：“那个……韦平，你腿脚快，你去街东二巷，去叫郎中过来……”说着，他又原地转了一圈，”不要叫郎中来了，你直接把他背去街东二巷，那个那个回春堂，快，背他去。”也许平时对韦凯的印象不太好，也许是慌乱慌的，沈老师连韦凯平的名字都叫不上来。

“街东二巷……我没去过……”韦凯平回答。

“我知道，我和你一起去。”李傲雪和其他几位同学一齐说到。

背上陈世芳，飞奔出校门口，正好碰上后续回来的黄校长和莫老师他们。

“这这这……哦对对，背去回春堂。”黄校长说着，又跟在大大伙儿后面，向回春堂跑去……

又一口气跑了六七公里，来到回春堂，才见到郎中……

“唉——唉——”郎中把着陈世芳的脉搏，摇着头，连连叹气着……

“怎么样郎中？他只是伤着腿了，没什么大碍吧？”黄校长轻声问到。

“这孩子……不仅是伤到腿哟，他现在脉象尽失……”郎中又摇了摇头。

“额？他只是，只是伤着腿了呀？”黄校长一脸紧张的转向韦凯平，又转向覃云明。

“他们还用棍子打了他，他被铁夹夹住的时候，棍子都被打断了……”覃云明低下头，“我也被打了……”

“孩子恐怕……血都流干喽……”郎中说着，解开陈世芳的大腿，看了看，又摇了摇头……

陈世芳此时，已经没有了气息……

见郎中已经放弃，大家伙儿都默不作声……

“唉！！！！”黄校长悲愤的长叹了一声，抓着陈世芳的右手，眼泪……流了出来……

同学们，也都伤心着……

“怎么……”莫老师此时才赶到，见大家伙儿的神情，她，也全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她眼睛一抖，往后倒退了几步，蹲下，无奈，伤心……

很多年以后，韦凯平才知道，大腿上有一处叫大动脉，他也才知道，陈世芳死去，是因为大腿动脉破裂无法止血，最后流血过多死去的……

“这是草菅人命！”黄校长嘶吼着站了起来，仰天长啸，“孩子只是摘了几个果实，你要多少钱我赔给你就是了呀天啊！！！”

在场众人皆涕……

第二天，陈世芳的家人过来收敛他的遗体时，悲痛万分……

而就在同一天，那个守果园的年轻人带着他们家老爷来到学校，说是要拿20块大洋的赔偿金。

“老天啊，这造的什么孽啊，我的儿啊！”陈母倒坐在地，嚎啕大哭着。莫老师淌着泪水，在旁边安慰她，“大嫂，您别太伤心了……”

“人都被你们害死了！你们不向死者赔罪还拿哪门子赔偿金！？”李傲雪站出来大声道。

“小妮子，这没你什么事儿，你最好闪一边去！”昨天那个年轻人傲慢的推开李傲雪，“我是来找你们校长的！”

在年轻人的身后，跟着两名警察和四个家丁衣着的人，这个年轻人，名叫吕步兴，是桂林出名的恶霸方仁培的家丁，他说，后山这片果园的水果，不是拿到集市上卖的，是特供给区领导市领导的水果，这水果，在集市上是买不到的，所以，价格肯定也不一样的贵。而且，前不久，果园也发生过一次偷窃事件，他还一口咬定那也是桂北高中的学生偷的，他还扬言，如果今天不把赔偿金付了，就把校长和偷窃的学生都抓起来。

“既然如此，那咱就去报官！让官府来处理！”黄校长愤怒道：“我们也要为死去的学生讨回公道！”

“公道？你的学生偷了我们的水果，你不赔偿不道歉还要跟我们讨公道！笑话！”吕步兴傲慢的指着黄校长，道：“昨天他可是好好的活着让你们抢走的，是你们把他背出来才死的，害死他的人是你们！不是我！”

“你个混蛋畜生！若不是你的铁夹夹中他的要害，若不是你在他被铁夹夹住还用棍子打他，若不是你阻挠不让我们把人求走！孩子或许，不致于死！你不但没有悔意！还如此这般无理取闹的说风凉话！你不过只是方恶霸家的一条狗！！！”黄校长愤怒的指责对方，气的连咳了几声。

“他偷了东西，犯错的是他，他就该死！”吕步兴像是故意要气死黄校长似的蹦起来“呸”了两声，“死了活该！”

“我……我……我跟你拼了！！！”陈父气恼之下，捡起路边的石块便冲上去要砸向吕步兴，吕步兴一个转身躲开，顺势一脚把陈父踢倒在地，陈父又爬起来，连续几次攻击，却始终被对方压着连续打倒，十几个回合下来，陈父也累了，累得很无奈，他就只好坐在地上痛哭着。

这时候，韦凯平和几个有血性的学生冲出校门口。校长见他们要上去跟来人理论，立刻把他们劝阻。

“表哥，就是他，昨天就是他打我的！”吕步兴指着韦凯平对身边一个穿警服的人道，“那小子懂点拳脚功夫！”

“你们是来给死者还公道的吗？”韦凯平说着，向前走了几步。

“先铐起来，抓回警察局，公道，自然会有的。”警察食指扣着耳朵，不屑的回答，说话间，另一个警察已经走上前来，要给韦凯平带上手铐。

“你们谁敢抓人！！？有逮捕文书吗？你们想抓谁就抓谁！还有王法吗？”黄校长站上前来，推开警察。

“王法！？黄校长，你知道什么叫王法吗？”警察冷笑了两声，道：“数年以前，这里的王法，姓沈！后来，这里的王法，姓李！这半年前，湘军打过来，这里的王法又不知道是哪家的姓！现在，百色那边是天天都在打仗！指不定明天这里的王法又姓个什么东西喽！你要讲哪门子王法？你要跟谁讲王法？”说着，警察瞪大了眼大声道：“现在！这里的王法！就是我们警察局的局长，江凡！他说抓谁就抓谁！他不反对我抓谁我就抓谁！这！就叫王法！！”

“你们……你们敢！！”黄校长愤怒道。

“给我抓起来！谁敢阻拦！就地枪决！以G党乱匪论处！！”警察说话间便掏出驳壳枪，吓得周围的几个学生往后退了几步。

“你！！”黄校长无奈及了，他知道，如果让他们把韦凯平带走，韦凯平在监狱里，免不了要承受一番痛打，而且这帮人动手，就算打死人，他们也可以说一句意外就了事儿，他现在只想，尽量保住韦凯平，不让他们把他带走。

“我们……我们赔钱！人，你们不能带走。”黄校长无奈道。

“赔钱就好说了。”警察释然的微笑着，伸开左掌，现在得赔这个数儿。

“你们！你们这是土匪！是强盗！你们……”

“诶诶诶，黄校长，请您注意你的言词和态度，不然这边手掌也要打开喽。”警察奸佞的嘲笑着，他们的笑声，是那样的讽刺，讽刺这个黑暗的社会里，竟然还有这丝愚蠢的弱光。

黄校长全身上下，也才一个银元，他们索取50个，上哪儿去找呢。他摸了摸口袋，咬了咬牙，焦急而又不知所措。

“校长，没事儿，我跟他们走！看他们能把我怎样！”韦凯平说着，向前走了两步。

“啪！”吕步兴上来便是重重一掌打在韦凯平的脸上。

韦凯平想要还手，几个警察，立刻拿枪抵在他的头上，叫他不许再动……

“不许打人！不许打人！”同学们都抗议着指责他们。

“你昨天不是很能打吗？呆会儿进去我慢慢陪你玩！”吕步兴咬牙切齿着。

“他也打人了，不用赔钱了！”“对，他刚才也打人了！我们都看到了！”“他也打人了！”……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

“他打人了，你们都看到了对吧？那好，我把他们俩儿一起都抓回去。”警察冷笑着，示意另一个警察把韦凯平上。

“等一等，等一等。”黄校长上前，又把警察拦住，又走了回来，跟站在门口的沈老师道：“沈老师，你这儿，有钱吗？先借些给我。”

“哦我这儿……”沈老师立刻往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块银元，交到黄校长手里，“就这么多……”

“这……”黄校长无奈着……

“校长，等我一会儿。”李傲雪说着，便跑回宿舍。同学们都明白了什么似的，也都各自跑回宿舍，去取钱。

不一会儿，李傲雪拿了六块银元，覃云明十一块银元，覃开复拿了七块银元，其他同学也各自拿了点钱，一齐交到黄校长手里。

看着这群可爱的学生，看着这些钱，黄校长是感激，也是心酸，心疼，他捧着钱，走到警察面前，绝望的眼神，把钱交到警察手里，“这里，一共是三十六块银元，你，先拿去，剩下的十四块，我……我明天想办法给给你送去。”

警察拿了钱，在手上掂了掂，道：“明天拿钱来赎人！”说完，他们把韦凯平强行铐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这这……你们……”黄校长气得快跳了起来，“你们这帮土匪！土匪！我要去告你们！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