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０章　穿帮知真相

玉强和贺明杰中y军校毕业后，一同分到十二师当排长。现在贺明杰是三营二连连长。两人关系一直不错，今见面又惊又喜，立刻像磁铁一样抱在了一起。玉强问道：“老同学你家不是在山东吗？跑到河南干吗来了？”

贺明杰答道：“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一会再告诉你。我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用手指指远处，并朝那边摆了摆手，一会儿一个手提皮箱的壮汉来到他们面前。

贺明杰介绍道：“这是咱罗师长的副官卢全贵，刚从中y军校毕业。”

“王抱犊、周小毛他俩我就不用介绍了，你们都认识，我重点介绍这位，”玉强一指赵芝兰道，“这是我表妹赵芝兰。”说是亲戚这是玉强在路上与芝兰商量好的，一则可减少不必要的误会；二则便于参军。

赵小姐莞尔一笑，大大方方伸出手与贺连长握手，道：“谢谢你给我追回了包裹。”

贺连长一见赵小姐十分倾慕，两眼都看直了，由于从来没见过如此漂亮的人儿，连忙握住她的手猛摇：“认识赵小姐，真是幸会，幸会。追回包裹那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玉强见时辰不早了，连忙说道：“我们的东西失而复得算是一喜，古人说的人生三大喜，他乡遇故交又占一喜，走！我请客，饭馆里庆贺庆贺去！”

他们一行六人来到淮阳郊区一家饭馆，要了一雅间，玉强道：“二位来到我们河南地界，我就是东家，你俩就是我们尊贵的客人，一切按我们河南的规矩办。”说罢，他把贺明杰拉到正对着门的主宾位置坐下，自己陪他坐在东边。卢全贵挨着贺明杰坐，其他人自由落坐。

店小二殷勤地摆上碗筷，满上茶水。说道：“几位客官不知要吃点啥？”

玉强道：“你们饭馆最拿手的菜尽管上，杜康酒先来一坛，我和老同学今天要一醉方休。”

店小二道：“小店最拿手的可多了。”说罢，他报起菜名来：“汴梁牛板肚、黄河鲤鱼焙面、芥菜扣肉、煎扒鲭鱼头、当归炖羊肉、河南烩菜、荆芥拌黄瓜……”。

玉强道：“就要你刚才报的菜，另外给每个人加一碗河南老式茄丝面，每个碗里卧上两个鸡蛋。”

贺明杰道：“我们六个人要八个菜就够了，多了浪费。”

玉强道：“贺兄你有所不知，在我们河南五个、八个菜都不能要，五个菜是上供的，八个菜是‘老响器’吃的。”玉强话题一转问道：“我表妹想参军你看行吗？”

贺明杰还没从刚才的激动中恢复平静，便恭维道：“赵小姐英姿飒爽，一看就是当兵的料，将来肯定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如不参军将是我军的一大损失。”

赵芝兰红着脸，嗫嚅道：“贺连长真会开玩笑，我乃一村姑，队伍上的事一窍不通，还望贺连长不吝赐教。”

几人又寒暄一阵，菜上来了，杜康酒也拿来了。

贺连长看了看酒坛，道：“这酒以前没喝过，咋样？”

“曹操在《短歌行》中就对这酒大加赞赏，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酒绵甜甘冽，不上头。”玉强斟满酒，端起酒杯说道，“来，第一杯先敬远道而来的贺兄、卢兄弟。一来多亏老同学出手相助，我们没有破财，二来老同学是山东人，来到我们河南地界，我们作为东家，表示热烈欢迎！”

说罢，大家碰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玉强开始端酒。自己先喝两杯，而后给贺明杰连端四杯。

贺明杰不明就里，道：“以前光听说河南端酒厉害，今天可是让我大开眼界了。你喝两杯，怎么让我喝四杯？”

玉强解释道：“老同学有所不知，酒是粮食j，是好东西。在我们河南，平常都舍不得喝，只有尊贵的客人来了才拿出来喝。因此，必须让客人多喝才对。”

酒至半酣，都有几分醉意。玉强亲密地挎着贺明杰肩膀，大着舌头道：“老同学还没说你来河南干啥呢？需要哥帮忙尽管说话。”

只见卢全贵忙不迭地向贺连长递眼色。

贺连长好像没有看见，亦大着舌头道：“刘连长也不是外人，说了也无妨。这事一提就堵心。你们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呢？我把师长交待的事给办砸了。师长叫我俩给张专员送礼，我们把一对明清瓷器给弄碎了。”

玉强一听吃了一惊，自言自语道：“难道世上还有如此巧合的事？”

贺连长不明就里：“你说什么？”

玉强敷衍道：“你接着说。”

贺连长刚想说，周小毛却抢过话头：“我猜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你们一看瓷器破了，就想着买一对顶替，然后在开封中山路北街豫宝斋的商铺发现了和你们那对一模一样的瓷器，然后你们花高价买下来，最后才把礼送出去。”

这回该轮到贺连长吃惊了：“你说的基本正确，只是有人领我们到了豫宝斋，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跟踪了我们？！”

玉强如梦方醒，拍拍贺连长的臂膀，长叹一声：“我们都上当了。这是师长精心做的局，他就是个大骗子，我们都是受害者，他贪财贪到对下属行骗的地步，真是不择手段啊！”

贺连长一头雾水：“你说的我听不懂，到底是咋回事？”

玉强就把自己送礼的亲身经历说了一遍。

贺连长这才恍然大悟：“你是说这是师长给我们下的套，他和豫宝斋、张专员都是一伙的，目的就是骗我们的钱？”

周小毛道：“我父亲原来也做这方面的营生，这局叫‘鬼杀熟’，专骗朋友、熟人，一个局要精心布置一段时间，不愁鱼儿不上钩。当初我就怀疑这是个局，没想到师长那么大的官竟会加害我们这些小萝卜头！”

王抱犊感慨道：“你说师长让我们带的瓷瓶是假的，而后故意弄碎，逼我们去买真的，他开的豫宝斋里面是真货，就专等着我们去买。然后送给的那个人也是他们一伙的。那个王八蛋是干赚不赔，真是用心良苦啊！”

玉强道：“陈司令不可能和他是一伙的。张专员不好说。”

王抱犊道：“等于拿我们的钱替他送礼，他也是干赚不赔啊！”

小毛对贺连长道：“你家肯定也是大财主吧？肯定在开封也有生意，要不然师长也不会对你感兴趣。”

贺连长连忙说道：“什么大财主啊？八千块银元是从淮阳我舅舅家借的，今天是来向我舅舅道谢的。我们想来太昊陵散散心，正好碰上了你们。”

刘玉强听罢十分生气：“日本鬼子打到了家门口，这些d国的蛀虫不思报国，而是挖空心思地敛财，真是党国的悲哀呀！”

贺连长道：“决不能便宜了那个王八蛋，我们得从豫宝斋把银子要回来。”

小毛分析道：“这是个死局，只能吃哑巴亏了。豫宝斋人家给你的是真东西，你凭什么找人家要银子？这事也不能让师长知道了，得罪了他，岂有我们好果子吃？！”

王抱犊忿忿说道：“那就眼睁睁看着我们的银子打了水漂不成？这也太窝囊了吧！”

小毛道：“银子要不到，但我们可以出口气。豫宝斋董老板一看就属老和尚的木鱼——一个挨敲的货。我们可以教训教训这老小子，让他做不成害人的生意。”

玉强立即制止道：“不可。你就打死他，明天还会有张老板、王老板，照样骗人。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既能打疼他，让他做不成生意，又不能连累我们。小毛你的歪点子多，想想办法。”

周小毛挠了挠头，一脸的无奈：“先让我去侦察一下再说。”

一旁的卢全贵静静地听着，此时他不再沉默，言道：“我虽然是师长的副官，但我也属于受害者，我和大伙的心情是一样的，恨不得将那董板打得骨断筋折，但你们想过没有，万一闹出事情来，再让师长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我主张吃个哑巴亏算了。”

抱犊、小毛都对卢全贵嗤之以鼻，小毛道：“卢副官你胆小怕事可以不去！”

几人吃罢饭，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结伴就往开封赶，第二天到了开封，找一旅馆开了几间房住下，玉强让抱犊去买火车票，小毛去豫宝斋侦察，以便实施报复计划。

到了傍晚，小毛侦察回来，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商讨起来。小毛汇报说：“豫宝斋属于闹市区，离市警察局有五百米远。房子比较独立，前后两进院，三排房，前排房是门脸，中排房是客厅，后排房为仓库，两边都是高墙。白天董老板经常在店里，有五六个伙计，到了晚上有四个伙计住在店里打更。”

有人提出乘夜晚砸店，小毛道：“不可。它是瓷器店，噼里啪啦一顿猛砸动静太大，招来警察可就遭了。”他接着说：“他来阴的，我们也来阴的，可考虑用火攻，我们乘夜可把那仓库烧了。一则其房子独立不会殃及四邻，二则放火之后我们可以全身而退，连夜乘火车逃走。”

玉强、明杰齐赞同，卢全贵则沉默不语。

大家吃罢晚饭，由于王抱犊买票还没回来，玉强留赵芝兰看家，其他人准备按计划行事。但卢全贵突然喊肚子疼，玉强只好将其留下，便和贺明杰、小毛一起，换上便装，带着铁桶、绳索、洋火等必要的工具就出发了。

在路上，玉强为了打消他俩的疑虑，说道：“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今天我们三人干这个事也算正义之举，师长不仁不义，设局行骗，我们捣毁他的老巢也算为民除害！”停了停，玉强接着说：“现在后悔可以退出。”

贺明杰道：“玉强兄，你也太小瞧人了，今天也是为我出口恶气，我永不后悔！”

玉强接着说：“我们今天去只烧房子，不能伤人，谁也不能违背。如果遭遇不测，要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来。”

二人点头称是。

三人先来到煤油站买来大半桶煤油，便朝豫宝斋方向摸去。

虽然天色已晚，但开封的主要街道上仍是灯火通明。他们尽量沿偏僻的街道走。不多时便来到豫宝斋东侧的一条街道上，这里行人稀少，他们借助昏暗的路灯，一口气摸到豫宝斋后院东侧墙下，这是小毛白天侦察好的翻墙地点。这道墙虽高约一丈开外，但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是事。他们在部队经常训练闪转腾挪、蹿房越脊的技能，如果几个人配合，再高的墙也难不住他们。

玉强道：“小毛你先上，我们俩给你打下手。”

只见玉强和贺明杰双手挽起靠在墙边，小毛后退十来步，一个冲刺登着他们挽起的手向上猛一蹿，如猴z一般，双手迅速扒住墙沿，一纵身便骑到墙上。

正当贺明杰给小毛递煤油桶之际，一束刺眼的手电筒光从北面射来，小毛迅速从墙上跳下，三人正想往南逃，突然一个黑影挡在他们面前，大声喝道：“举起手来，我们是警察，耍花招我就打碎你们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