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２章　暗算

其实，玉强、小毛猜测的没错，害他们的人正是卢全贵！而卢全贵正是依师长罗鹏举密令而行事的。

卢全贵是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江南富家子弟。其父一心想让他在仕途上有所发展，于是千方百计拉关系让他上了中y军校。他一毕业，对罗鹏举投其所好，又是巴结又是贿赂。罗一见这小子挺会来事，胆子又大又忠诚，遂提拔他当了自己的副官。罗有意考验卢全贵，叫他做了几单“私活”。卢全贵心狠手辣，活做得干净利落，罗对其十分满意。此次，罗鹏举派他跟随贺明杰目的有二：一是监视贺明杰顺利完成送礼任务，二是一旦事情败露便杀人灭口。

但卢全贵并没有把阴刀砍向贺明杰，而是砍向了刘玉强。在淮阳的那天晚上，贺明杰和刘玉强说话“穿帮”后，师长设局骗钱的事情败露，卢全贵就利用玉强他们火烧豫宝斋的机会，装病留在旅店，并装着出去买药，立即到电报局给罗鹏举师长打了电话。他把事情的经过诉说一遍，并请示该怎么办。罗鹏举犹豫片刻，就命令他先向开封警察局报案阻止，而后找机会悄悄干掉刘玉强。至于贺明杰，说回到南昌再想办法做掉。于是，就有了后来卢全贵用“醉仙虫”害玉强那一幕。让他纳闷的是，他从古方子照搬下来的“阴招”用到那匹汗血宝马身上怎么就不灵了呢？殊不知，是那匹宝马太古灵精怪了，蛐蛐在没醒酒之前，它就一直在闹腾，让玉强、小毛有了警觉，致使卢全贵害人的把戏泡了汤。

罗鹏举之所以对刘玉强痛下杀手，那是因为玉强对他构成了致命的威胁。

罗鹏举原来并非蒋介石的嫡系，而是西北军冯玉祥“十三太保”石权通手下的一名旅长。蒋、冯、阎中原大战那会儿，罗鹏举被蒋收买，战场倒戈。石权通一看大势所去，被迫决定背冯投蒋。蒋介石大获全胜，为了防止石权通拥兵自重再反水，便将其部队大卸八块。由于罗鹏举“反水”有功，他的旅则被编入蒋介石嫡系十二师。虽然进了嫡系部队，但罗鹏举心里明白，他这个旅只是个“外来户”，跟后娘养的没什么区别，打仗总是冲在前边，而立功提升却靠边站。他急于想改变这种状况，于是挖空心思捞钱贿赂向上爬。那一年和红j打仗，部队正好扩编，他前期努力也见了效，便由旅长提升为师长。有了此次经历，他更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金科玉律了。于是他拼命捞更多的钱。投机倒把、多吃多占、克扣军饷已远远满足不了他的需要，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东洋人渡边一雄，便与其合伙做起走私医药、食盐的生意来，大发不义之财。

更为缺德的是，为了敛财，他还干起设局骗起部下的勾当。让刘玉强、贺明杰带着瓷器去送礼，实际上都是他一手精心策化的骗局，目的就是搂他们的钱。其实，他们带的瓷器都是调过包的碎掉的假瓷器。为掌控受害人，他还秘密派人进行监视，并诱导受害人去豫宝斋买真瓷器。和玉强他们一块同行、被小毛设计毒打一顿的吴老板，就是他派遣的监视人员。那小子灰溜溜回去向罗师长报告情况，罗总觉得玉强失控要出什么幺蛾子，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刘玉强竟与贺明杰碰到了一起，并知道了他设局骗钱的真相！这让罗鹏举如坐针毡，心想这事一旦东窗事发，自己必将身败名裂。既然刘玉强断了自己的财路，而且又对自己构成致命威胁，再加上小舅子被枪毙那件事，新仇旧恨使得罗鹏举狠下心来，决定对刘玉强痛下杀手。

一开始，罗鹏举和渡边一雄只做一些走私医药、食盐方面的生意，对于这位东洋人，罗鹏举对其不太摸底，总是敬而远之，谨慎交往。他判断，鉴于目前的局势，中日不久必有一战，很可能成为敌对国。与渡边来往过密，一旦把柄落入仇家之手，自己的前程很可能毁于一旦。因此，他为自己定下一条铁规：和渡边做生意不是特别重要的事项，从不亲自出面。但在玉强他们火烧豫宝斋的那天晚上之后，这一铁规却被打破了。

那天晚上，罗不但接到卢全贵的电话，还接到了渡边的电话。渡边在电话里撒谎道，刘玉强要火烧豫宝斋，是他及时出手才制止了这场惨祸的发生。并揶揄道，罗师长喜欢设局，爱挣大钱，与其那样，不如与自己进一步合作。渡边知道了他设局骗钱的事让罗鹏举又惊又恼，但他还是对渡边及时出手相助表示了感谢。渡边乘机说生意上的事要到南昌一趟与其面谈，他犹豫片刻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此时渡边的任何要求他都无法拒绝。

一周后，刘玉强、周小毛他们回到南昌附近的孙店十二师驻地。见到先期回来的赵芝兰，一问，卢全贵果然在火烧豫宝斋的那天晚上借口出去买药，一个多时辰才回来。玉强由此证实了自己先前的判断。

为了缓和与罗师长的关系，玉强决定将那匹宝马送给师长。小毛则强烈反对：“那个赖种骗了我们的钱，你还讨好他，这是助纣为虐。”玉强心平气和地道：“我们几人还要在十二师呆，活下去是第一要务。他是掌管我们‘生死簿’的阎王，他哪天不高兴就有可能把我们的名字勾掉，不讨好他能行吗？”

这天，玉强、抱犊、小毛牵着宝马来到师部向师长汇报完成任务的情况。罗师长听后，还是原来那样平易近人，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还亲自为他们倒上茶水，并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们辛苦了，我得好好奖赏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能为师长做事是我们的福气。”玉强献殷勤道，“师座，在执行任务期间，我得到一匹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现在献给您当坐骑。”

罗鹏举惊喜道：“汗血宝马只是传说，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就拴在外面。”

“走！我们看看去。”罗鹏举一看那马身材修长、健壮，毛色金灿灿，大喜过望，一边摩挲着马头，一边道，“真是一匹宝马，难得你有这片孝心。”

玉强附和道：“这是应该的。红粉赠佳人，骐骥配英雄！”

“你怎么学会拍马屁了？”

趁着这个热乎劲，玉强便向罗师长求情道：“师座，我有件事想求你。”

“啥事？尽管说。”

“这次回家把我表妹也带来了，她想参军。”

“好事。她可曾上过学？”

“通康县中学毕业。”

“我同意了。目前咱们师正在扩编，缺的就是有学问的人。只要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成，先到学兵营训练三个月，而后当个医务兵。将来提干也是有可能的。”

刘玉强对罗师长千恩万谢。

在回去的路上，抱犊道：“三哥，可能是我们多虑了。我们破财没吭声，又赠给他宝马，他一句话妹子就当兵了，这关系多融洽呀，想必他以后不会加害我们了吧？”

玉强反而忧心忡忡说道：“师长城府很深，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没底，我们还是小心为妙。从现在起要夹着尾巴做人，小心做事，处处提防，断绝和受骗战友的联系，忍辱负重，不让师长抓到我们任何把柄！”

小毛插言道：“我们一味的隐忍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他先对我们动手怎么办？”

玉强无可奈何而又心存侥幸，说道：“一旦把事情捅出去对谁都没好，他应有所顾忌。只要我们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他还不至于明目张胆地加害我们吧！”

罗鹏举从渡边那里知道了刘玉强的底牌——息事宁人，隐忍不告发。但罗师长也十分清楚，不告发不等于永远不告发！认为玉强他们之所以现在还没告发，是因为他们还没找到扳倒自己的足够证据！与其坐等他们羽翼丰满来收拾自己，不如利用自己有利的地位先发制人，尽快除掉他们！但话又说回来，要想除掉刘玉强、贺明杰绝非易事。一是因为对付这个受骗团体目标太大（包括刘玉强、贺明杰在内，一共六人），二是因为必须能找到一个经得起推敲的理由才行，一击便是死穴。否则，贸然行事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于是，他找来心腹卢全贵密谈。

卢全贵见罗师长脸色不好，先自责道：“师座，上次失手怪卑职无能，让您伤神了。”

“那一篇早就翻过去了，以后就别再提了。我问你现在怎样处理他们？”

卢全贵狠狠地说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找个理由把他们全部做掉，以绝后患！”

罗师长道：“这个我还不知道？我是问你，怎样才能点中他们的死穴？”

“通g匪！听说刘玉强在执行任务期间，与红枪会打得火热，还加入了红枪会，当了‘忠义’师兄，而红枪会又上了豫南山投奔了共c党。”

罗鹏举听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道：“好！你现在就秘密去河南一趟，一定要搞到他通共的铁证！另外，骑上他送我的那匹宝马，我怀疑马是刘玉强在红枪会期间所得。去证实一下，马就是他通匪的证据。”

“是，卑职马上去办！”卢全贵一挺腰身，双脚跟猛地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