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铁流滚滚

尖锐刺耳的战斗警报划破了高原清晨的宁静。

车队在天色未明时出发。

一路疾行，连续翻越两座海拔五千多米的达坂，行程将近两百公里，按时到达了目标区域。

按照考核方案，各个战斗要素迅速展开。

从海拔四千米到海拔五千米，不仅仅是一千米的落差，还有气温的严重下降和高原反应的强烈，如果说在海拔四千米时还能跑动，到了海拔五千米，快走几步就觉得喘不上气了。

侦察营的营指就设在距离目标前沿不到十公里的一处山坳里。

指挥系统很快架设好了，电脑屏幕上闪动着所属各个侦察分队的位置和态势。

无人机和战场电视传回的图像显示着目标阵地前沿的画面。

谢乘风坐在电脑前，不时拿起电台指挥各个侦察小组的行动，各种数据不断在电脑屏幕上跳动着。

按照上报的数据，很快，电脑合成了目标区域的3D地图。

这一段山谷，宽度有十公里左右，两侧是海拔高度6000米以上的雪山，耸立陡峭，难以攀登。

山谷里虽然有一些矮小的丘陵、山包，但是不影响人员和车辆的通行。

这段山谷，就成了一个具有战略意义的通道。

我方就在山谷里构筑了防御和反击阵地。

谢乘风说，“咱们的任务差不多了，可以清闲一会儿了。走，出去看看。”

谢乘风和徐长卿走出帐篷，爬上附近的一座小山头，向目标前沿方向眺望。

几十辆坦克和装甲车轰鸣着从营指附近经过。

履带碾压尘土，荡起一道道烟尘。

又有牵引车拖着各种型号的火炮经过，进入阵地后，迅速做着准备。

看着这铁流滚滚，徐长卿有种血脉贲张的感觉，脑海里蹦出一句诗，“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电台里依次响起了褚金雄和许珂的声音，“报告301，我连按计划完成对目标前沿的侦察任务，已撤回安全区域。”

谢乘风回复，“在安全区待命，严禁人员随意走动。”

两人应答“收到！”

谢乘风切换电台频率，向师前进指挥所报告，“所有前线侦察分队已完成侦察任务，已撤回安全区域隐蔽待命。”

前进指挥所回复，“收到！”

人员撤回安全区域之后，实弹射击检验考核即将开始。

这次的检验性考核，和去年那次的实兵对抗演习并不太一样，虽然是按照作战的要求，全员全装拉动到目标区域，却没有两军对垒，只是单方面对23师的考核，着重检验高原环境的实战能力。

跟随军区联指考核组的还有几个厂家的工程师，他们要看自己生产的装备在高原环境中的性能，搜集必要的数据。

第一轮，火炮射击。

早已进入射击阵地的各种火炮，发出怒吼，向目标倾泻着炮弹。

隆隆的炮声中，大地在颤抖。

远处，迸出炮弹爆炸的阵阵火光。

火箭弹拖着火焰，划出橘红色的弧线，准确地落到前沿阵地的目标上，将预先设置的三角锥、鹿砦、铁丝网炸的粉碎。

第二轮，自行火炮和坦克火炮射击。

发动机轰鸣，喷出阵阵灰蓝色的烟雾，不断变换着阵型，快速向前冲击，炮塔转动，向着目标发射出一发发炮弹。

随着炮管喷出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焰，阵地上腾起爆炸后的黑色烟雾。

虽然是从望远镜里看着，徐长卿仍然能感受得到那种山崩地裂的气势。

第三轮，防空射击。

靶机拖着靶标从阵地上空飞过，防空群里高炮齐刷刷地转向目标，射出密集的弹雨，构成一片严密的火力网，准确击中靶标。

又一架靶机飞过，防空导弹拖着尾烟，飞向靶标。

第四轮，工化分队破障。

火箭扫雷弹拖着爆破带飞出，瞬间将阵地前的各种障碍炸毁。

火焰喷射器射出一条条火龙，将阵地前设置的目标烧成了灰烬。

……

各种类型的弹药带着捍卫祖国疆土的决心扑向目标。

战火如狂风骤雨一般席卷着山谷的每一寸土地。

山崩地裂，土石崩飞。

看着这场景，谢乘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徐长卿说，“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徐长卿接了一句，“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谢乘风看了他一眼，悠悠地说，“其实我们不喜欢战争，我们也希望和平，但是如果有人胆敢破坏我们的和平生活，我们必让他付出代价！”

然后，谢乘风慢悠悠吟出一句，“戎马倥偬二十载，齐奏凯歌将士还。”

徐长卿不知道谢乘风吟的这句诗的出处，刚要问，却听谢乘风说，“几年前自己写的小诗，想想时间真是快，一晃又过去两三年了。”

徐长卿品着这两句诗，竟然听出了诗里带有几分惆怅的感觉。

徐长卿岔开话题，问谢乘风，“有人说我们已经有三十年没打过仗了，我们这只军队还有没有战斗力，还能不能打胜仗？营长，你怎么看？”

谢乘风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我们军队八十多年的发展，远的不说，近三十年来，不可否认，受到一些市场经济的影响，确实走过一些弯路，干了一些和军队职能没有关系的副业，前些年受到一些流毒的影响，风气坏了，士气伤了，人心也不稳了，但是这两年，总部在清理和纠正，军队的性质宗旨不能变，军队的本色不能变，主责也不能变，从此，风气大大转变，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大家一清二楚，心气儿顺了，工作也有干劲了，训练也有激情了。所以，刚才你的那个问题，我的回答就是，咱们这支军队，仍然是一支逢敌亮剑、敢于刺刀见红的军队，仍然是一支攻坚克难、敢于战胜一切敌人的军队，仍然是一支守疆护土、敢于消灭一切来犯之敌的军队。”

徐长卿听了谢乘风的话，大受鼓舞。

他从这个精干男人的眼中，看到的是坚毅。

枪炮声逐渐停歇，硝烟渐渐散去。

电台里传来前进指挥部的命令，“考核结束，各单位清点剩余弹药，到指定位置编队。工兵分队对实弹考核区域进行清理，搜寻排除未爆弹药。”

谢乘风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回去收拾收拾。”

营指的帐篷里，韩童、樊涛他们几个已经收拾好电脑和设备，正在装箱入柜。

看到谢乘风进来，韩童说，“营长，刚才前指发来电文，通知我们营在16时30分前在岔路口编队完毕，我已经联系了褚连长和许连长，他们正在整理装备，马上就能过来汇合。”

谢乘风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拿起贴有自己名字的指挥作业包出了帐篷，径直坐进了自己的指挥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