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把人都整懵了

徐长卿伸手接过那个红色的小本本，是一个退伍证，打开一看，里面贴着照片，写着姓名、原部职别、退伍时间等信息。

退伍证上的名字是“涂志国”，照片的人像瘦削，不像司机现在显得有些富态，从时间来看，他已经退伍十多年了，岁月的刻刀没把他削下去，反而越削越胖了。

想到这里，徐长卿笑出了声，“哎哟，老班长啊，照片上的你和现在差别有点大啊。”

司机有点不好意思了，“哪是什么老班长，当了三年兵，没转成志愿兵，就复员回来了，走到哪都是大头兵一个。”

说完自嘲地笑了。

因为一个是现役军人，另一个是退役军人，两人瞬间亲近了不少。

之前的那些不愉快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谈起以前在部队的事，涂志国开启了“话痨”模式，说话时眉飞色舞，差点要手舞足蹈了。

徐长卿赶紧提醒他，“班长，班长，正开着车呢，您悠着点。”

涂志国哈哈一笑，继续聊着在部队时的往事。

根本没有徐长卿插嘴的机会。

看样子，涂志国也有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路过县城的时候，徐长卿提出来吃完饭再回去，涂志国说，“吃啥饭啊，你难得回来一次，还不赶紧回家见见老爹老娘？”

根本没停留，直接穿城而过。

到了镇上，非要把徐长卿送到家门口。

徐长卿拗不过他，只好给他指点路线。

到了家，父母已经等在门口。

涂志国到车后，从后备箱里取出来旅行箱，交到徐长卿的手里，握了一下徐长卿的手，“兄弟，在部队好好干！”

徐长卿拉着他要进家休息一会儿，吃过午饭再走，涂志国把徐长卿推到门口，转身就要上车。

徐长卿看着他，对着这个热心肠的司机敬了一个军礼，涂志国愣了一下，含着热泪，挺直身体，慢慢抬起右手。

忽然，徐长卿发现，涂志国的右手缺了无名指和小拇指。

涂志国放下手臂，钻进驾驶室，冲着徐长卿和他的父母摆摆手，发动车辆一溜烟的跑远了。

父亲问他，“你认识？”

徐长卿老老实实回答，“不认识，他是一个退伍兵，这些年开出租车为生，当兵的见了当兵的，格外亲，说啥都不收我的车费。”

母亲在一旁叹了一句，“这个小伙子也不容易啊。”

父亲问她，“你这是啥意思？”

母亲说，“你没看见他的手？掉了两根指头，不管什么时候伤的，生活都不容易啊。”

吃午饭的时候，徐长卿接到一个电话，自称是乡民政所的工作人员，说是已经接到了县里的通知，计划后天上午来搞一个仪式，给徐长卿送立功喜报，让他把时间安排好，不能让县里的领导跑空了，明天下午他会到家里来，和徐长卿商量一下仪式的流程。

徐长卿挂断电话，和父母一说，两人开始着急了，哎呀，家里这乱糟糟的，怎么接待客人啊？赶快拾掇拾掇吧。

三口两口吃完饭，一家三口就忙乎着打扫卫生。

徐长卿看着母亲忙前忙后指挥着他们父子俩，嘴上叫苦不迭，“我亲爱的母亲大人，不就是来送个立功喜报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嘛！”

父亲打断他，“你这混小子，说啥呢？县里的领导要来，哪能寒酸了？”

徐长卿无可奈何，拿着抹布开始擦拭家具。

母亲也没闲着，“他爸，你老战友给你送的那罐好茶叶在哪？”“他爸，你去把这几个杯子洗干净。”“他爸，你别闲着了，你没看我忙的脚后跟都不沾地了，你去把厨房里收拾一下。”“他爸……”

父亲也有点受不了了，真想吹胡子瞪眼睛。

徐长卿在一旁偷偷乐起来。

半下午的时候，终于是窗明几净，一家人也摊到了沙发里。

忽然，父亲想起一件事，“儿子，明天你去买一些瓜子花生水果啥的，领导来了不能送完喜报就走吧，怎么也要进家喝口茶聊会天吧，不能让茶几上的盘子空着呀。”

徐长卿点头应声。

母亲终于觉得把家里收拾妥当了，就给儿子放了假，“孩儿啊，你去看看小慧吧，指不定人家有多想你呢。”

徐长卿的脸红了，“老妈，你说啥呢，媳妇再好也没亲娘好。”

母亲捂着嘴笑了，“呵呵呵，还脸红了，虽然你这话让我听着很舒服，但是看到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的，当妈的也高兴，是吧，他爸？”

父亲在一旁也说，“去吧，家里没啥事了，有啥事你妈使唤我就够了。”

母亲甩给父亲一个白眼。

徐长卿洗了脸，换了一身衣服，和父母打了招呼就出门去往卫生院的方向。

貊慧还没有下班。

徐长卿站在街边，看着商店进出的人们，看着悠闲的老人，看着玩耍嬉戏的孩子，看着穿着各色时尚服装的青年男女，看着背着书包结伴而行的学生。

一切都是那么安详。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与两个月前经历的那场战斗相比，这个场景的宁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徐长卿意识到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边是魔鬼横行。

一边是天使降临。

中间有着一条泾渭分明的边界。

而他，就是守护边界的人。

他也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主动申请去那么艰苦的地方究竟是为了什么，现在，答案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清晰，他就是要阻止魔鬼肆虐，守护这片和平安宁。

也许，人们并不认识他，甚至不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但是，他亦无悔。

只要人们能够开怀地笑、快乐地生活在阳光下，就足够了。

貊慧下班了，穿着上次买的那条淡蓝色碎花连衣裙，像一只蝴蝶，翩翩飞来。

站在徐长卿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许久，然后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他。

这举动把徐长卿整懵了。

他伸手拉住貊慧，“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貊慧说，“我再确认，是不是你是孙**，分身来看我的。”

徐长卿被逗乐了，“如果我是孙悟空，我就变出365个，每天换一个陪着你。”

貊慧也格格笑起来。

几个同事推着自行车路过，和貊慧打招呼，“小慧，你今天真漂亮！”“慧，你男朋友好帅啊！”“慧，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呗！”“小慧，我们都是名花有主的人，不会挖你的墙角的，哈哈哈……”

貊慧红着脸和她们打闹了一阵，几个人骑着自行车走远了。

貊慧挽起徐长卿的胳膊，慢慢向前走着。

经过街心花园的时候，徐长卿找到了他们一起系在老槐树枝头的红布条，风吹日晒，布条的颜色有些暗淡了，但是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两人慢慢走着，一直出了镇子，再向前就是平坦无垠的农田。

刚收割完麦子，田地里留着一层麦茬，秋季作物的秧苗已经冒出了头。

晚归的农人边走边谈论着这一季粮食的收成，也盘算着下一季庄稼的投入。

暮色渐起，不知名的小虫在田间“嘀咕嘀咕”地唱起了歌。

偶尔飞过一只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叫声，吓得小虫暂时闭了嘴，随着布谷鸟的叫声渐行渐远，小虫继续着自己的鸣叫。

深吸一口气，品味着微风带来的泥土芳香。

徐长卿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他喜欢这味道，喜欢这感觉。

徐长卿说，“等我老了，我就在我家院子里种一片花，种一畦菜，养几只鸡，然后坐在藤椅里，看着它们啄虫子。”

貊慧笑他，“几十年之后的事呢，现在想这些是不是有点早了？”

徐长卿说，“我还没说完呢，我的旁边坐着一个老太婆，陪着我一起看小鸡啄虫子。”

貊慧问，“谁是你的老太婆？”

徐长卿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说呢？”

貊慧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嘟着嘴说，“我才不做你的老太婆呢！”

徐长卿看着貊慧，忍不住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貊慧低下头转过身去，留给徐长卿一个背影。

徐长卿赶忙说，“慧，对不起。”

貊慧一跺脚，“坏人！笨人！”

徐长卿又被貊慧整懵了！

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