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爸爸来了

三天后，西南航天科技总部人事处的电话，即打到了孙莹的爸爸服役的某驻军的对外联络办公室。

她爸爸孙文远现在是某军区陆军集团军的一位军事信息参谋长，接到航天总部的电话，凭着他多年在部队养成的直觉，就猜到可能是女儿孙莹出了什么大事。

孙文远知道，航天科技项目是近几年国家为了强大军队力量，巩固现代国防，赶超世界科技先进水平和推动经济发展，从而投入了巨大的资金和人力物力，是国人从上到下都省吃俭用勒紧了裤腰带，全军首要紧抓发展的重要工程。据内部参考报告，为了进行这个工程项目，在不为人知的茫茫高原深处戈壁滩上，已经有一百八十多名科技军人和数名科学家牺牲在工作岗位上。

作为一名职业军人穿上军服，就意味着献身和牺牲，可是对于可爱又懂事从小养大的女儿孙莹，要是出了事若说是不担心，不心疼，这就是假的。由于不知道现在到底情况如何，孙文远不免心中忐忑不安，所以也不敢告诉妻子，就急忙出发奔闺女而去。

一身笔挺合体的军装，显得魁梧又有气质，虽已人到中年，但依然出色漂亮的脸庞很引人注目。孙文远由一位警卫战士陪同来到了军区医院，看到病床上的孙莹那双惊喜的眼睛，一颗担惊受怕的心终于平稳在胸腔里，尽管闺女的脸色有些苍白，脸颊额头上有块块青紫。但女儿孙莹看见爸爸来了高兴的在笑，眼圈都是红的，这使得他这几天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他坐在女儿面前温声细语，详细的问询事故的经过以及受伤的情况，看了看孙莹缠着绷带的左下肢，虽然已五天了，腿明显还是肿着的，一直肿到脚踝部，看来当时的损伤还是不轻的。医生解释说，这些伤多半是撞击和扭挫造成，两处深伤口是被破碎的车窗玻璃扎伤的，几乎通透，幸好还没有造成骨折。

“还疼吗？”

“不怎么疼了。”

孙莹怕爸爸担心，努力的笑着告诉爸爸。

她不想告诉爸爸这些日子特别是晚上很疼，都疼得睡不着觉。不想让爸爸妈妈知道了心疼，爸爸不是一直都希望自己是个坚强勇敢的孩子吗？

可是却瞒不过心眼挺多的爸爸，

“莹儿，你说假话哦。爸爸知道你会很痛，要忍住，过几天就会好的。想当年，爸爸的腿打仗时可是也受过伤的，你看！”

爸爸挽起裤脚，把他的右小腿弯过来给她看，上面有一大串疤痕挛缩，虽然年代已久远，还是能看出腿肚缺失了一大半。孙莹知道爸爸这伤是被炮弹给炸的，流了好多血，非常疼，比自己这伤痛的多了。可是爸爸也忍过来了，听说他拄着双拐棍走了两年，硬是又站直了。还把闻讯从老家推着独轮木车，来接他回家的老妈给劝了回去。到如今，他不是还好好的穿着军装，当他的兵吗？

孙莹知道爸爸虽然心里不舍得，却是在鼓励她战胜伤痛尽快好起来，她忙点了点头。

“饭吃的多吗？”

爸爸给孙莹带来了一些喜欢吃的食物，放在床头柜里。

“吃的很多，这里的伙食很好，也有首长给送来的许多营养品。放心吧爸爸，我很快就会好了。我就是想你了，让你来看看我的。”

“哦，爸爸放心了，我知道，我家闺女就是好样的。”

“首长，航天总部人事处的李处长请您过去。”

警卫战士过来跟孙莹的爸爸耳语。

孙文远笑笑看了孙莹一眼，挥了一下手就出去了。

上了一层楼，走进一间办公室，单人沙发上的两名军人一起站了起来，看上去二人虽然年轻，但军衔职位显然高于自己。年长一点的那位军人向前一步伸出右手握住孙文远的手，自我介绍：

“我姓李。”

“哦，李处长是吧，辛苦你们了，谢谢！”

“哪里！哪里！该我们谢谢你啊，你养了个好闺女哦！”

“夸奖啦。”

孙文远脸上有了一点矜持的笑意。随着李处长的示意又看向了里面那位年轻的军人，随后握住了伸过来的手，

“你好！我姓慕，请坐吧。”

孙文远端坐在了对面的长沙发上，看向二位，不言语，认真听取李处长说起这次事故的调查结果，肇事司机是醉酒驾车，已被拘留审查，部队这边伤了四五个，现都在治疗中，万幸没有出大事。然后详细说了孙莹的伤情，跟从医生那里了解的差不多。又用夸奖的口气把孙莹的学习情况大体上讲了一下。简要的说了孙莹在这次事故中，临危不惧，不顾自己安危勇敢机智的保护基地机密文件，保护首长安全。并说航天总部已经决定，准备通报基地予以表彰嘉奖。

“哦，这都是首长和基地教官教导的好，应该的。”

孙文远仿佛没有二位首长想像得有多么明显的反应，他是个老秘书老政工了，自然是说话不温不火，稳稳当当的。停了一会接着又问；

“莹儿的伤，虽然不算太重，但要从事航天员的工作，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如果经过治疗确定她不适合的话，请首长一定尽快通知我，我好来把她接回去。我知道她今年还未满十八岁，还不一定能取得真正的军籍。”

此时，三人各有各的想法，竟一阵相对无言。还是李处长打破了沉闷之气，他瞄了旁边的年轻军人一眼，放松的哈哈一笑说：

“老孙啊，说这事，是不是早了一些，您的女儿孙莹可是个人才。在基地这些小战士之中，她是各项成绩都很优秀，我们可不准备轻易放她走。再说，她是航天科技总部特招的学员，花费很大力量培养的，这批人不仅限于用于航天工程，他们还有其他重要用途，您要是心疼了想带她回去，我还真做不了这个主。”

说完一转身，说是去接个电话便离开了办公室。留下其余二人默默相对。突然年轻军人站起身来，说的话，令孙文远心中一惊！

“孙叔叔，我重新来介绍一下自己，我是慕天羽，西南航天科技总部副主任，专管航天飞行的。这批学员也是总部老将军委托我来特招培训的，要求很严格，密级很高。档案我都仔细看过好几遍了，我了解您。”

孙文远听了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如何不知道慕天羽是何人？他的父亲又是谁？但眼前的年轻人就是慕天羽，这可是他没有想到的，当年他是知道出身将门世家，戎马一生的首长快四十了才生了一个儿子。那时这孩子才刚刚会走路，无论如何也与眼前这位英俊潇洒，身高不低于一米八零的小伙子联系不起来。听说这孩子后来出国留学，是一国外名牌大学天体物理系的高材生，将门出虎子啊，他现在回国效力继承祖业，从事航天科技还就真是对口合适。

三十多年前，那时燕支国里的南北战争正硝烟弥漫，为了支援受民众爱戴的慕家军，开明士绅孙家的独子十九岁的孙文远毅然带着一百五十多名农家小伙子参军入伍。孙文远被分到了警卫营，他上过三年私塾，有些文化，人长得端正，字也写得漂亮，聪明伶俐，所以受到军座慕枫的赏识，很快被提升为军部警卫队长。但一年后不幸在一次战役中，被炮弹皮击中腿部受伤致残，也许是慕首长考虑到腿部的伤好起来很慢，也许是想为孙家留一柱香烟，反正军座慕枫亲自签字安排不肯离开部队的孙文远，转送到后方去，在地方部队医院养伤。

后来一直在地方部队给团政委当秘书的孙文远，在授了中尉军衔改做政工时，接到了一纸调令，仔细一看，那上面竟有慕首长的亲笔签名，高兴坏了，在京都的老首长慕将军，还没有忘记自己，感动的眼泪都落下来了。

这时孙文远急忙站起来握住慕天羽的手咧嘴一笑；

“没想到啊，真看不出来，老首长身体还好吗？”

“好，挺好的，他已经准备要退下来了。”

慕天羽拉住孙文远的手，示意他坐下，二人随后低声慢慢交谈起来。

不一会孙文远便起身告辞，慕天羽送至门口，分手时孙文远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做为军人，个人的一切都属于国家，但对于莹儿我只是一个父亲。”

“放心吧，孙叔叔，有我呢，我保证，关于孙莹的一切我会对她负责的。”

平时不多言不多语的慕天羽，此时仿佛是一个晚辈在对一位长辈承诺，完全忘记了按照军衔职务，他此时可是上级而孙文远却是下级。

闻言，孙文远停步，盯住慕天羽看了一会，没有再说话，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下楼去了。

他心里有种感觉，女儿孙莹恐怕不可能再离开军队，跟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