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飞虎归来（4）

时至正午，古港镇里一片炊烟袅袅的烟火气息，大街小巷里弥漫着浓浓的饭菜香味，放学的孩童赤脚踩在青石板路面上发出啪啪的清脆声响，嬉笑打闹着聚在一栋民居前好奇的打量着。

这栋民居和镇上其他民居一样青砖白墙，檐角陡峭如钩。只是门口多了两个站岗的卫兵，军装笔挺，挺拔如松，步枪杵着，雪亮的刀刺斜斜向前，孩童们叽叽喳喳闹成一片，几个胆大的经同伴起哄，蹑手蹑脚靠近门口军绿色吉普车，卫兵手腕一转，在阳光照射下，刺刀如秋水般波光粼粼，孩童们只觉得心头一凉，尖叫着跑了个干净。

阳光从窗棱中斜射进来，孩童们的欢声笑语和灰尘一起在光影里跳跃浮动，他袖子挽的高高的，露出白净的手腕，两臂大张斜杵在案板前，静静地听见墙外的喧闹声，有些无可奈何，半个月前从莲塘来此移防修整，比起以前的荒山野岭居住交通后勤等条件大大改善，官兵的生活也安逸了不少，可这帮兵油子都是闲不住的主，三天两头打架斗殴，偷鸡摸狗，搞得龙小将军很是头疼。眼睛茫然注视前方的同时大脑飞快转动着，机械的**案板上的瓜菜随手拽过来咔嚓咔嚓的切着，不一会，案板上堆砌起小山高的菜包。

门帘晃动，一个人身影闪了进来。“少爷，老爷叫您过去。”他的动作猛地一顿，用围裙擦了擦手抬眼问道：“什么事？”

“不清楚，老爷正在接电话，”副官摇了摇头，“应该很紧急吧，从来没见老爷表情那么凝重。”

“知道了，今天吃大烩菜，你来煮，有事我叫你。”他把围裙塞到副官怀里，大步跨出了门，留下一脸苦笑的副官，边系着围裙边嘴里嘟囔着：“众口难调啊，一个南一个北，”

正厅中一个挺拔的背影正在地图前前默默站着，左手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他知道这是老人独特的思考方式，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他的心砰砰直跳，喘了口气，走上前去在老人身后轻声道：“义父，您找我？”

老人转身向他微微颔首，“不好意思，心一，本来队伍交给你，我不应该在插手的，可老朋友开口，我替你应承下来了。”

“义父您这是哪里话，”龙心一走上前去和老人肩并肩，龙老将军的目光落在地图上，久久凝视，“向黄茅，株谭方向用兵，你可有把握？”

龙心一心念电转，向着地图跨前一步并未立即回答。

“你也知道空军的谭少将是我的老朋友，他来电话说有一架战机回航，遭到日机尾随跟踪，并有突袭衡阳机场企图，为扰乱日军部署迷惑敌人，恳请我军出击，为战机回航和机场防御争取时间。打了一圈电话，借不到一兵一卒，这不最后还是求到我这里来了，我呢也不客气，狠敲了他一笔，这个买卖做的划算。”龙老将军说完朗声大笑。

龙心一皱了皱眉头，“义父，情报显示黄茅方向防御之敌为日军混成旅团一部，战力低下，要打它很轻松。可是它后边可能藏着大家伙，这场仗一旦开打，搞不好我们暂11师要填进去。”

“你担心日军第六师团？”龙老将军表情凝重。

“如果友军出力，加上山区道路崎岖敌机械化部队不能完全展开攻势，真要硬碰硬和第六师团打对攻撑个一半天也可以，伤不了我龙家军的筋骨，我就怕日军从侧翼包抄合围，友军望风而逃，结局就是，，。”

“那样在日军铁壁合围下我军将陷入绝境，甚至有一点击破，全局崩溃的可能。”龙老将军说完缓缓坐在椅子上，“指挥权在你，你做决定吧，总之赔本的买卖不能做，”

龙心一目光灼灼，一拳击打在地图上，“副官，传我命令，全军集合备战。”

转头对龙老将军道；“义父，我想试试。”

“说具体点”，龙老将军在地图前看了良久又坐回藤椅。

“第三次长沙会战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战线虽有拉扯移动，和日军的几次交战不过是师团级别的小打小闹，但从战场形势来看，日军占据水路交通要道，可以很轻松的对我前沿阵地发动突袭，敌攻我守，敌扰我疲，长此以往，部队难免产生麻痹大意轻敌思想，如果日军纠集足够兵力，达到二十万左右，完全可以三路并进在一个月内拿下整个第九战区，所以，这次作战，，”

龙老将军摆摆手，“所以这次作战你是想引出敌第三，第六师团或是40军来，好向长官部证明，向友军示警：日军强大机动兵团已经配置在一线，随时可以对我战区发动大规模突袭，也能让你提交的“第九战区防御更要”获得重视。说到这个更要我忽然想起来了，你是不是也给白长官送了一份，他看完后大加赞赏，还在国防高级会议上复印传阅，更是逢人就夸“龙生九子，莫如一心”，你可算给我长脸了。”

“白长官真的这么说的，其实那份更要写的不是很详尽，纰漏错误也有很多，要修改的地方还有很多，”龙心一瞬间脸红到脖子根，“不对啊，如果那份更要真有这么大反响的话，为何薛长官不曾找我面谈具体事宜。”

“这次的调动移防算是给你小小警告，要不是你的薛叔叔顾着我这个做学长的面子，你早被长官部通令训斥了。你也不想想看，有着三次长沙会战大胜的赫赫功勋的高级陆军上将，他赖以成名的天炉战法，反八字口袋阵将岳麓山区乃至整个第九战区经营的铁桶一般，固若金汤，是你一个小小的代理师长拿着一纸更要就可以全盘否定，推倒重来的吗？那长官的权威何在，**军的主体地位何在，别人一定会说我们桂系不服命令争权夺势，一旦被孤立排挤，我们暂11师在第九战区还这么立足，咳咳咳咳，龙老将军一气说完有些情绪激动，不住的咳嗽起来。“第九战区这滩水很浑。千万别，，，”

“义父，我懂你的意思，我在政治上还是太嫩，”龙心一上前一步手掌摊平在老人后背轻轻揉捏着，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孙子兵法曰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没有万胜不败的战法，今年的洪湖和鄂西会战中日军的战法已有相当大革新改变，第六战区是吃了大亏的，此战日军扫清了侧翼威胁，可以放心大胆的沿江而下直取长沙，常德，完成对我第九战区的纵深包围，到那时战区全局崩溃任谁也无力回天。”龙心一语气颤抖继续说道：“那可是几十万将士的命啊，也是抗战反攻的生力军，不能就这样没了。”

“反攻，你想的太远了，依我看，，，”

咚咚咚，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两人谈话打断，副官推门而入将一张纸条交给龙心一，“王老八给的，让您赶紧过去一趟，有大事。”

龙心一将纸条揣进兜里，心中懊恼不已：当初就不该心软收留这批陕军，一窝刺头，个顶个的硬，太难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