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怎么才来？

第二天中午，直接开车去银行，取出七万块钱，装进皮包，和二懒一起，直奔吴市。

坐天第一次坐载重汽车，今天是第二次，软软的坐垫，还有软软的靠背，让二懒仍带着新鲜感，何况还是去千公里之外，脸上又带着无尽兴奋。

二懒今年二十八，去的最远的地方是夏镇县，还是去集体出差，帮着修水库，除此之外，来的最大地方，也就是黄源了。

水生开着车，慢条斯理地和他拉起了家常，问两个孩子情况，也问他，打了多少粮食，家里还有多少余量。

二懒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地里收成本来就比别人差很多，败家娘们还偷偷卖了两次，家里已经没多少粮食了，要不是水生给二十块钱，连吃的都没有了。

水生瞥了二懒一眼：“过年都不给孩子包顿饺子，你这爹当的，给你打零分！”

人要脸，树要皮，二懒再懒，有时还要脸面，听水生如此说自己，脸羞的通红。

水生握着方向盘，又说道：“干不好，你就给我滚回去村里，反正就你这个熊样，老支书都不会说我不顾及同村人情分。”

二懒的汗都快流下来了，扭头看着水生：“水上叔，俺一定好好干。”

“行，只要好好干，不不偷奸耍滑，到时每个月给你一百。”水生平静地说道。

“真的？”二懒扭头，又紧紧盯着水生。

“这就要看你表现了。”水生抬头看着前方。

二懒搓搓手，咬咬牙，没再说话。

其实二懒心头已经有了变化。

以前他就是懒，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里都长着懒虫，能不动，就一步也不想动，反正饿不死，大不了就去村里申请救济，跟以前一样。

今年不一样了，各家各户都飘着肉香，最不济的，也敢借钱去买二斤肉，大不了开春去干临时工，挣了钱，再还上。可他没地方借，就连亲大哥都懒得再管他，随他自生自灭。

他也已经后悔，但还是怕累，心里总想找个轻松的活，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同样能挣不少钱。

现在水生给他了机会，跟着押车，肯定不会出大力，流大汗，这两天吃的相当不错，现在水生又说了，好好干的话，每个月给一百快钱，二懒怎能不心动？

在部队，水生当过班长，管过十一个兵，扭头瞥一眼，大差不差地猜出二懒心思，扭头看着前面，小声说道：“觉得跟着我出车有意思吧，等明天回来，你就知道了。”

再怎么说，也比在地里干活强，尤其是夏天，热的裤头都湿透。二懒嘿嘿笑着说：“放心，我受的住。”

“嗯，咱都是穷人家出身，别想着不劳而获。”水生又说了一句。

已经很明显了，水生这是在给二懒上课，二懒是懒，但不傻，能听得出来，赶紧锁头，诚惶诚恐地说道：“我知道了，水生叔。”

“以后就不要再喊我水生叔了。”水生抬头说道。

“你比我大一辈，这是规矩。”二懒解释说。

水生笑笑：“有些规矩可以改，但有些规矩碰触不得，就像做人，不能违反道德，更不能违法，这是底线。”

二懒挠挠头，还一时接受不了，但是，二懒已从心里崇拜水生。

出来三个多月，买了大汽车，还买下整座院子，去趟银行，就拿回来一大包钱，这得多大本事？这么有本事的人，竟然还亲自干活，甚至亲自做饭，了不起。

接下来，二懒一直点头说是了。

开出去四个小时，看到路边有烧饼铺子，水生拿出两块钱，让二懒去买烧饼，顺便跟人家要点开水。

两人啃过干烧饼，休息十分钟，继续开车上路，没多大会，二懒头往后靠，呼呼睡着了。

再醒来，天近黄昏，水生加过油，又在路边饭店停车，两人美美吃了一碗肉面条，临走，水生还买了六个大馒头。

再上车，天已经黑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二懒再也没了困意，一路上，陪水生聊天。

水生给他讲了部队生活，不出车的时候，无论冬夏，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出操跑步，吃饭也要站队集合，被子没叠好，床铺手不干净，卫生有死角，都会挨批评，听的二懒直挠头，像他这个样子，到部队还能活下去？

车开了大半夜，才休息一会，这个时间，已没有饭店在营业，两人啃过干馒头，继续上路。

困倦开始袭来，二懒迷瞪一会，又睁大眼睛，仔细看着前面，辅助水生看着前面路况。

凌晨四点，水生熬不过，把车停在旷野路边，关上引擎，开始打盹。

醒来，四周一片安静，车厢内也一片漆黑，但水生注意到，二懒在黑暗中睁大着双眼。

看水生醒了，二懒像新兵一样报告：“刚才我下车看了一圈，轮胎都好好的，车上帆布也在。”

水生心头不由一热，谁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二懒的懒还是可以改的吗。他拍拍二懒肩膀，下车来，活动一下筋骨，又用凉水沾沾眉头和眼睛，抖擞精神，上车来，发动引擎，继续前进。

奔驰的汽车，冲破了黑夜，迎来了黎明，旭日东升时，已到江南岸，眼前露出了繁华。

二懒迷瞪一会，又睁大眼睛，看着窗外与黄河岸边不一样的景色。

“等开春再来，满地油菜花，满地都是嫩黄的颜色，特美。”水生说道。

二懒点点头，又眨眨眼：“不对，你服装店不是入冬才开张的？”

“哈哈——”水声爽朗地笑了：“你忘了，我的老部队就在江南。”

“哦。”二懒使劲点点头，眼里也露出了期待。

七点，水生在一家早餐店旁停车，带二懒吃烧麦。二懒还是第一次吃烧麦，像包子又不是包子，上面开着大口，像个花篮，里面的陷还是大米，咬了一口，嘿，还挺好吃。

二懒一口气吃了八个，让早餐店老板都有些惊讶，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吃过饭，继续前行，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招商城。把车停在路边，水生带着二懒去办公区，找到了葛俊。

葛俊看到水生，第一句话就埋怨：“你怎么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