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沈年的视线依旧还放在那皮影脸谱上，七岁红却是已经急快跳脚了，她准备再次开口去追问，沈年却是又一次的开了口：“小凤，我只是想告诉你，奸险毒辣的人无论你是否消失，他们都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反而会变本加厉，就像这皮影，脸谱一旦形成了，那无论身子怎么变，周围环境、故事怎么变，性子是变不了的。”

“你是说……你是说我师父他们已经遭到斗鸡眼毒手了，是么？”

沈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可七岁红依旧还是不死心，焦急的视线看向沈雷，但后者所回给她却是深深的叹息，然后说：“小凤，昨晚王二麻子带人来搜你，听他说，斗鸡眼已经一把火烧了王家班。”

“那我师父呢？我师傅他咋样了？”

“他……他死了，你师兄他们下落不明。”

“师傅……”

悲切的哭声突然里充满着绝望、懊悔和恨！

七岁红从小被王家班主收养，从一个到处流浪没人要的孤儿到现在成为班子里的角儿，这其中少不了王班主对她的教养和照顾，曾经七岁红有想过等和师兄成了亲一家人好好过，好好侍奉师傅终老，可没想到……

屋子里被悲伤的气氛包围着，沈年看着七岁红一脸发狠的模样，知道她这心里肯定在琢磨着咋报仇呢。

微微叹息，他刚准备开口，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门外的大黄随之跟着王二麻子的声音一起传了过来。

沈年眉头一紧：“爹，看样子这斗鸡眼想找小凤是想疯了，咱们得想办法把小凤赶紧藏起来。”

“不用藏，我现在就出去找他！他杀我师傅，我就要他偿命！”东北娘们儿发起狠来连自己都怕，七岁红平时本来就不是个温柔女人，面对自己的仇人肯定也不会手软。

沈年自然的也早就察觉出她的想法，所以在看见她准备下炕后直接说：“如果你想让这屋里两人一狗陪你一起死，那你尽可以出去。”

果然，七岁红穿鞋的动作顿住了，她是想报仇，可她不想连累其他人一起。

敲门声更激烈了，王二麻子呼喊的声音也带有几分不耐烦。

沈年连忙说：“爹，让小凤藏暗格里吧，等过后再让她出来。”

这一次七岁红没有再抗拒，任由沈雷拉着躲进了暗格中。一切准备作罢，沈雷深呼口气连忙走了出去。

“我说沈老爷子，你这在屋里干啥呢，大半天的不开门，我这手都快敲麻了。”

王二麻子边说边没好气的往里走，不过，这才走了两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头一转，恭敬的对身后两人说：“您先请。”

沈雷这才注意到原来跟着王二麻子一起来的还有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头发梳的锃亮，双手交叠在身前，看着沈雷的时候两人礼貌的点了点头。

浑浊的视线上下打量两人一圈，沈雷问：“王二麻子，你这大清早的就带人来我家做啥？”

“害，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小林先生，外面太冷了，您二位屋里请。”

小林？

沈雷眉头一皱，跟着一起进了屋。

“天哪！这太完美了，真的是太完美了！”

刚一进门，那个叫小林的男人便很惊喜走到桌前看着那上面的皮影伸手就要拿。

沈年脸一沉：“别乱动我东西。”

听沈年这么一说，小林尴尬的手放在空中，不过倒是没发怒，反而惊喜的看着柴七手上皮影，猛地深深一鞠躬，礼貌的说：“沈先生，请你收我为徒吧！我是诚心来向你学习中国影戏的。”

王二麻子噗嗤笑着说：“不对不对，小林先生，您拜错师了，这位才是沈老爷子，是皮影的传人。”

小林听此立刻调转了身子，再次鞠了一躬说：“沈老爷子，请你收我为徒吧！我是诚心来想你学习中国影戏的！”

沈雷没说话，只是走到炕沿边坐下，再次打量了小林一眼，忽然问：“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听说老祖宗这姓氏里有姓小的，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应该是日本人吧？”

小林恭敬的应道：“是的，我叫小林太郎，是专门从日本来这里学习中国戏曲的，早就听说你们中国的皮影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我是真的仰慕已久，所以还请老先生能收我为徒，教我你们中国的皮影戏。”

别说，这小林太郎的中国话说的还真是不赖，不过这在东三省倒也真没啥稀奇的，从日俄战争之前日本人早已陆续来到了东北定居，所以他们很多人都能说上一口流利的东北话。

　沈雷叹息说：“这个你恐怕是找错人了，渤海这地方到处都是耍皮影的，我这里没啥可教你的，不然你去别人那儿打听打听去。”

“不是的，我早就听说你们沈家的皮影也有百年了，是渤海镇年头最久的。”

“害，我们耍皮影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真的没啥可教你的，你还是另寻高明行吧！”

“不不不，你们这根本不是混口饭吃，你徒弟画的这个皮影简直就是艺术，是非常高明的一门技艺，我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真正的行家！”

一旁王二麻子听他这么说，连忙纠正提醒：“小林先生，您误会了，这可不是沈老爷子的徒弟，那是他亲儿子沈年，也是耍皮影顶厉害的人物。”

沈年一听，脸色立刻沉了，手中已经干的差不多的皮影放到桌上，他看着王二麻子嘲讽说：“我说王二麻子，看样子你这是又认了一个祖宗啊？”

这话臊的王二麻子脸一红，有点不高兴说：“我说沈兄弟，你这话有点埋汰人了，我这不也是奉命行事么？”

沈年冷哼：“我还真是孤陋寡闻了，这警察局啥时候还归日本人管了？不知道金局长知道么？”

“哪能啊，小林先生只是金处长的朋友而已。”

“原来如此，斗鸡眼的朋友那还真得是你祖宗。”

“我……我也不和你斗嘴，反正我也斗不过你。”王二麻子撇撇嘴，转头对沈雷说：“沈老爷子，人我是给你带到了，您还是赶紧把人收了吧！我也好回去交差。”

沈雷瞥了眼小林太郎，摇摇头：“王队长，我可没说要收徒弟，更不会收一个日本徒弟，人你还是从哪儿带来的就从哪儿带回去吧！”

“八嘎！”

他这话才说完，另一个日本人却是怒了，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太刀很快架在沈雷脖子上，他同时怒道：“混蛋！你这个老头子太不识抬举了，今天如果你不收，我就立刻砍了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