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沈雷他们刚回到房间，就让大黄趴在了一边。

对视一眼，沈年说：“爹，刚才金太太说要把咱家的皮影和金老爷子一起下葬，您为什么不开口把咱家的皮影箱子要回来呢？”

沈雷重重叹息说：“小年啊，当年要不是咱们一家子得了瘟疫，没钱治病，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把皮影箱子卖给金老爷子，他这辈子就稀罕咱家的皮影，这念头能找到个真心稀罕皮影的人不多了，既然他喜欢那就遂了他的愿，让他和皮影箱子一起下葬吧。”

“可是爹，那是咱家的传家宝啊，您舍得么？”

“小年，就算拿回来了，你觉得这皮影箱子在咱家还能好好的么？那小日本可是如狼一般在盯着咱家宝贝，与其被他们拿到，那我真宁愿这皮影箱子就随着金老爷子长眠地下。”

“那……好吧，爹，我全都听您的。”

沈年语气中满是无奈，不过，这视线却和沈雷他们交换了一下，几人皆看见了窗外烛火下那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彼此对视一眼，彼此脸上皆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

……

悄悄离开沈家的小辣椒一路飞奔往商行跑，等到了商行，在渡边浩二惊讶的目光中被带了进去。

“谁让你冒险来我这里的？”小林太郎看着走进来的小辣椒不悦的斥责。

小辣椒焦急回道：“小林先生，我找到皮影箱子的下落了，所以才……”

“东西在哪里！”

望着他如此焦急的模样，小辣椒却忽然不说了，看着他迟疑问：“小林先生，我可以告诉您，不过您也要兑现您的诺言吧？”

脸色一沉，小林太郎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贪婪的人，可是，为了皮影箱子，他还是选择了妥协，从抽屉里拿出一根金条放在桌上，看着准备过来拿的小辣椒，他忽然将金条用手按住，沉着脸问：“东西的下落。”

小辣椒笑道：“小林先生，您认为我如果不告诉您皮影箱子的下落，我能平安离开这里么？”

“不能。”

“那不得了，您还怕金条落在我手里么？”

迟疑的想了想，小林太郎最终还是将手松开，小辣椒拿起有些重量的金条，精致的脸上露出小姨，说：“刚才我亲耳听见沈家父子说，明天他们会将皮影箱子和金老爷子一起下葬。”

“你是说皮影箱子在金家人的手里？”

“没错。”

“八嘎！你敢耍我！”

小林太郎话刚落，渡边浩二从腰间拔出刀架在了小辣椒的脖子上，然后将她手中的金条抢了过来。

这架势换做其他人估计早就吓尿了，不过，小辣椒早已见识过了生死，所以这会儿反而淡定了，双手环胸，瞥了眼脖子上的刀，她没好气说：“小林先生，你们日本人还真是言而无信，既然这样，那我也没必要再为你做事儿了，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放我走吧！”

“我再问你一遍，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么？”

“真的假的不都说了么，你还问我做什么？”

小林太郎没有说话，视线却直直的打量着她，小辣椒此刻满脸都是无所畏惧，甚至丝毫没有躲闪和心虚的模样，不难看出，她并没有说谎。

对渡边浩二递了个眼神，见他将金条还给小辣椒，小林太郎说：“小辣椒，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沈家皮影箱子落在金家的消息么？”

看着小林太郎这么难缠，小辣椒也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所以便说道：“刚才金太太来请沈老爷子唱堂会，我在里屋亲耳听到沈老爷子说想让金太太还皮影箱子，但是金太太说是金老爷子遗愿是想要皮影箱子一起下葬，所以沈老爷子也就无奈同意了。”

小林太郎又问：“我不明白，那是沈家的宝贝，为什么沈老爷子会愿意将这个宝贝给金老爷子？”

“我也问了沈老爷子，他说是因为当年闹瘟疫为了救全家人性命，所以才迫不得已将皮影箱子卖给了金老爷子。”

“原来如此……”

“小林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儿那我可以走了吧？”

小辣椒说完刚要转身离开，可渡边浩二的刀却还是依旧顶在她的脖子上，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脸一沉，小辣椒说：“小林先生，金老爷子那里只有沈家一部分皮影，等我打听到另一部分再来告诉你。”

说完，瞥了眼脖子上的刀，小辣椒脖子一侧轻松躲开后径自打开门离开了这里。

“小林先生，我今天就去金家把皮影箱子抢回来。”渡边浩二沉声说道。

小林太郎摇头：“不行，我们现在绝对不能正面和警察起冲突。”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沉默片刻，小林太郎说：“我自有办法，走，我们先去金家看看。”

说着，两人便向门外走去。

……

沈年他们被接到金家老宅的时候，金家人已经在院子里搭好了灵棚，戏台也在大厅里摆好了，见着他们来，金家下人连忙帮着一起将东西放好。

沈雷一如往常一般在影棚搭上大线小线和中线，常年累月的做着一件事，他已经对这些线熟悉的像是自己的手一样，利落的将线弄好，然后打开皮影箱子将男人影挂在了大线上，女人影挂在了小线，至于其他的一些人影则被挂在了中线。

一切都弄好，沈雷这次将灯具放在影窗两侧，准备完毕，他便去了前面，而此时外面早已是宾客满朋了。

于宾客之中，沈雷一眼便瞧见了金老太太，不过几日，金老太太较之前苍老了不少，浑浊的眼中再无之前光芒，两鬓也徒增了不少的白发，突然丧偶，这种事儿换做任何人怕是都接受不了，金老太太自是也不会例外。

沈雷注意到她的身边这次站了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一双眼满是冷漠，看得出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疑惑的皱了皱眉，沈雷走上前说：“老太太，我儿子亲自给老爷子写了一个本子，您看看行不，要是不满意我们就唱《哭红堂》”

接过影卷看了看，金老太太叹息说：“嗯，就这个《哭爹》吧！写的挺好的。”

“成，那就听您的。”

吴君伟问：“沈老爷子，六点准时开演，能行不？”

“能行，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时间到了。”

“那就麻烦您了。”

“应该的。”摇摇头，沈雷叹道：“老太太，你看我想祭拜一下金老爷子，不知是否可行啊？”

“去吧……去吧……他生前最爱听你唱戏，去看看也当送送他 了。”

“娘，我陪沈老爷子去吧！”

“去吧……去吧……”

金老太太挥挥手，一双眼满是难过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