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三面迎敌

骑兵团势如破竹的冲锋在两个地堡六个轻重机枪的交叉火力扫射下，硬生生被挡住。

“司令，骑兵团损失惨重，你看是不是停止进攻，另想办法再攻不迟。”

旅长黎有亮有些看不下去，出声提醒一下张海鹏。张海鹏也有撤兵之意，但命令是他下的，若他自己提出来，有点挂不住面；而黎有亮出言正好给个台阶下，张海鹏顺势下令撤兵。

骑兵团听到撤退命令，有些不甘心看着地上战友的尸体及马匹尸体，很想冲过去，冲进该死的地堡里，将里面的机枪手杀死给战友报仇雪恨。

团长邓世方冲着西海村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吐沫，挥舞马鞭大声喊道:“接受命令，撤。”

邓世方带头，骑兵团残兵败将退回临时营地。看着邓世方眼眸中不甘及愤恨眼神，张海鹏上前安慰老部下几句。

“世方啊！别伤心难过，死点兵没什么大不了，大不了再招便是，咱们有的是机会将躲在西海村的武工队彻底消灭，先等等其余两路，等皇军到了再一起发动猛攻，到那时必将马踏西海村，刀斩武工队人头，将此夷为平地。”

听着张海鹏的安委，邓世方的心情稍微缓和一点，眼眸中的不甘及愤恨淡化不少。张海鹏看着骑兵团进了营地，一把拉过黎有亮嘱咐道:“老邓心情不好，你就别去统计伤亡人数了，皇军问起就说我军初来乍到与武工队正面交锋以我骑兵团大捷结束，武工队死伤几百人，而我骑兵团作战英勇仅死伤几十人。”

“司令，这样虚报战功合适吗？”

黎有亮略带疑惑问道。

“唉，有什么不合适的，以前在东北王手下打仗，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干过，日本人再精明，你我统一口径，也奈何不了我们。”

黎有亮一听，只能无奈点点头，转身下去布置防御及派人站岗放哨。张海鹏这一路初遭败绩之时，其副官雅楠率领两个骑兵旅正在南面发起进攻。

“传我命令，骑兵旅拉开阵型，保持一米左右间距，冲锋一起只许向前不许退后，攻不进西海村，就给我死在冲锋路上，进攻。”

雅楠刚劲有力声音一落，第四骑兵旅高举战刀，呐喊一声，用力一拍马臀，战马稀溜溜一声暴叫，甩尾扬鬃，四蹄撒开向着西海村猛冲过去。

把守南面的是武工队第五小队，队长李忠在地堡内仔细观察着伪军动向，伪军一动，李忠立刻下达战斗指令。

“机枪手听好，这次我们面对的是骑兵，骑兵冲锋能力强，但也有弱点，那便是马身，古语有云: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我们就打马身，给我瞄着马身，开火。”

李忠话音一落，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四挺99式轻机枪与一挺十一式轻机枪一起开火。六挺机枪形成交叉火力覆盖前面八百米，机枪手不时移动枪托，微调枪头，将枪口对准冲锋的战马，争取在不浪费子弹情况下，两三枪便能打中马身。

“突突突突……”

“哒哒哒哒……”

“冲啊……”

“杀啊……”

喊杀声与机枪发射声混在一起，形成一曲战场交响曲。曲中既有战马嘶鸣声、也有人死前惨叫之声，还有那机枪的轰鸣声。这些声音时高时低，或雄壮高昂，或低沉悲鸣，或平淡舒缓。

当曲到中段时，骑兵旅悍不畏死的冲锋，渐渐接近地堡，李忠见势不妙，立刻下令武工队员从暗道探出头向草丛里撒下铁蒺藜。

铁蒺藜是在中国古代战场上专门用来对付战马的一种利器，也是古代一种军用的铁质尖刺的撒布障碍物。中国在战国时期已使用铁蒺藜。在古代战争中，将铁蒺藜撒布在地，用以迟滞敌军行动。有的铁蒺藜中心有孔，可用绳串连，以便敷设和收取。

铁蒺藜撒完，武工队员还扔出十多个手榴弹，手榴弹落地带起的冲击波炸的骑兵人仰马翻，冲锋势头被堪堪阻挡及延缓。战场上稍微延迟及停滞带来的后果便是死亡，前面骑兵倒下，后面骑兵想跃过尸体，但被铁蒺藜扎中马蹄，战马疼的仰天嘶鸣，扬踢挺身，直立向天，前蹄虚踏两下翻身倒地，马上骑兵被重重摔倒，头疼欲裂，眼前金星乱闪，好不容易稍微清醒一点，一连串机枪弹射入胸膛，连惨叫都未发出就去见了阎王爷。

伪军骑兵前仆后继倒在地堡前，鲜血染红了草地，惨烈场景看得众伪军心惊胆寒，而副官雅楠对此面无表情，似乎已经见惯了战场惨烈。

第三骑兵旅旅长金正宏擦擦头上冷汗，凑近一步低声劝道:“雅副官，你看我军死伤惨重，是否可以下令撤退。”

雅楠冷冷回了一句。

“打仗必然的死人，当年东北王张大帅带领骑兵冲锋哪是何等壮烈凄惨，与今日这点伤亡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今日一战足以看出，自打骑兵旅选择投降以后，不仅缺乏训练，连誓死冲锋的勇气都消失在酒肉美色里，真是辜负当年张大帅建立骑兵旅的良苦用心，撤兵吧！不想再看一帮没有骨气的骑兵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金正宏面带惭愧下达撤退命令，正在冲锋的第四旅听到撤退命令简直如蒙大赦，匆匆忙忙一勒缰绳拨转马头向回急撤，生怕撤的晚点小命不保。

东面与南面枪声停息之后不到一个小时，北面枪炮声大作。樱木花田命伪军步兵团先发起进攻。

井田一郎拔出战刀向前一挥，大喊一声:“アタック（进攻）”

马金富率领步兵团列着一字长队慢慢前进，马金富不断命令两侧伪军士兵加快脚步，而他则放慢步伐渐渐退到队伍后排，其贪生怕死之心显露无疑。

井田一郎看着伪军步兵团前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笑容看似和善，但嘴角微微下垂与其笑容颇不**，透出丝丝阴冷。井田一郎含笑看着中国人自相残杀，似乎这是再好不过一场好戏。

步兵团伪军一步一步渐渐向西海村靠近，离村尚有半里之遥，村口房顶伸出一排汉阳八八式步枪，随后数十余名武工队员露出身影，一名生得眉清目秀，脸色白净的青年男子向人群中一名长得剑眉凤目，鼻直口方，方脸大耳，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问道:“政委，敌人离着越来越近了，再不打鬼子就进村了。”

陈玉斌低声回道:“先别急着打，你看敌人离地堡还有一段距离，我想等敌人离地堡再近些，我们再开枪，这样以来敌人被枪声吸引便发现不了地堡，地堡不被发现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还是政委高明，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小曾，你少贫嘴，给我精神点，一会儿打起来瞄不准浪费子弹我饶不了你。”

曾志超哭着脸一吐舌头，赶紧闭嘴目视前方。伪军步兵团一步一步向前之时，后方日军支起十几座九七式90mm轻迫击炮。

说起九七式轻90mm迫击炮，它还有一个极具名气的诨名——小钢炮。97式90毫米轻迫击炮是94式的修改型，炮管长1. 27米，总重67公斤，发射速率20发/分。

自从日本入侵中国以来，日军在战场上使用最多迫击炮便是九七式轻90mm迫击炮。这种迫机炮具有重量轻，容易携带，适合各种地形作战，操作方便的优良性能，故此在日本军队中小钢炮使用很广泛，也非常出名。

陈玉斌目测着伪军步兵团的距离，觉得差不多了，再近就会发现地堡，暴露武工队依仗的防御工事。

“打。”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陈玉斌话音未落，一连串枪声密如爆豆响起，伪军步兵团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打得蒙头转向，慌忙往地上一趴开枪还击。

伪军反应很快，但也在瞬间被武工队偷袭放倒三十多人。伪军步兵团趴地一片，加之身穿黄色军服，黄与绿交相辉映，恍如草丛中长起一片麦田。

井田一郎远远望着交火战场，回头冲着樱木花田嘿嘿一笑。

“樱木君，我们的九七式轻90mm迫击炮可是饥渴难耐，难道不让它们在战场上显露一下威力，让支那人看看大日本帝国的武器多么精良，多么具有杀伤力。”

樱木花田闻言微微点头。

“呦西，井田君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有什么想法不用说，已经被你猜到了，你我可真是知己啊！”

“哈哈哈哈哈哈”

“……”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中饱含很多东西，既有对大和民族的崇拜，也有对中华民族的藐视。

笑声中，日军迫机炮手已经竖起大拇指往眼前比一下测量距离，然后就调节迫击炮的落点距离。

这种用大拇指放眼前测量距离的方法叫跳眼法。而跳眼法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利用的光直线传播与三角形的理论结合起来的。先闭上左眼，竖起大拇指手臂伸直，让拇指一边靠在住目标的左边，让右眼目光、拇指、目标处于一条直线上。然后上右眼，用左眼看。因为眼睛位置不同的关系，手指这时肯定处于目标的右边。然后将左眼看时拇指一端到目标左侧的距离记住，根据经验估算这一截距离的实际长度，然后乘以10，就是自己与目标之间的实际距离，这只是跳眼法的一种操作方式。

“左五度，高四十度。”

炮手大声说出角度，另一名炮手摇动迫机炮方型底板式三脚炮架调整角度，装入一颗榴弹。

榴弹入膛不过三秒便发射出去，榴弹划过一道弧线落向房顶，一名武功队员眼尖，发现空中榴弹急忙一把推开曾志超，而其被榴弹击中。

“轰”的一声剧烈爆炸，将房顶炸塌，众武工队员一下掉入屋内，曾志超被摔得屁股生疼，好像骨头断了一般，爆炸产生的烟尘糊了一脸，咳嗽几声，才稍稍缓解过来。

曾志超睁大双眼，往四下一看，一眼看见受伤队员。曾志超跪爬几步，一把将受伤队员身体翻过来，发现这名队员已被炸的肚破肠出，鲜血流满胸膛，嘴角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曾志超耳朵贴着这名队员嘴角才听清。

“队……长……我……不……行……了……你……要……继……续……”

声音戛然而止，再看这名队员头一歪再无气息。

“小海子……你不能死啊！……是我……害了你……我要早发现……你就不会为……救我而死了……”

曾志超抱着小海子尸体放声大哭，哭声撕心裂肺惊动屋内其余武工队员，其余队员都爬过来，围着小海子尸体疼哭流泪，伤心不已。

曾志超等人伤心欲绝之时，日军的九七式轻90mm迫击炮继续发射榴弹，一颗榴弹威力十足，十多颗榴弹接连发射，其威力自然恐怖如斯。

“轰轰轰轰轰轰……”

十多颗一起发威，顷刻间炸塌村口几间房屋，陈玉斌等人也纷纷掉入屋内生死不明。这边曾志超等队员哭了一阵，一名队员瞪着哭红双眼，大声说道:“光哭有什么用，我们应该拿起枪为小海子报仇。”

“报仇”

“报仇”

“……”

报仇呼声响彻屋内，众人纷纷找到枪支连滚带爬来到窗户边，端起枪瞄着伪军步兵团射出复仇子弹。

曾志超等人化悲愤为力量，开枪射击之际，陈玉斌也从昏迷中醒来，看着围在身边队员，大声说道:“同志们，敌人有迫机炮，我们有钢筋铁骨，为国牺牲的精神，不屈不挠的战斗意志，都给我拿起枪，战斗到生命中最后一刻。”

“跟鬼子拼了。”

“多杀几个鬼子，死也值了。”

“……”

武工队员怒吼着拿枪冲到窗户旁，或是断墙边，枪口冲着伪军射出一颗颗誓死不屈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