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鲜红的警徽（四）

这次雷姆把三人安排在另一条船，这条船在刚才的战斗中损害不大，不像第一艘撞击过快艇。

两艘船的内部构造有些不一样，他们住在仓库侧面通道的房间。

房间不算狭窄，一张凹字型布制沙发紧靠墙角，还有一张小圆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烟灰缸。左右都有窗户，一面可以看到从甲板过来的通道，一面是观景窗，可以欣赏沿途的景色。

鸡哥靠在墙角，昏昏欲睡，阿亚和玉儿在一边，阿亚不准许萧健接近玉儿。

萧健推开侧窗，清晨的河风夹着冷气，从窗口灌入。

萧健脱下外衣，只穿一身短袖体恤，露出纹满手臂的纹身。他从窗往外看，起伏的波浪在一层低矮的雾气中若隐若现，他突然想起了在“苍鹰”突击队第一次参加武装泅渡训练，清晨的滇池也是笼罩在一片水雾中，不知道哪里是水，哪里会有陆地。

一声长长的汽笛声中，货船逆行而上，川流不息的湄公河水，孕育着无数的生命，在地壳运动形成的峡谷中间奔腾而过。

玉儿时不时会把视线移向萧健，萧健也发现了这点，也会对她报以微笑。

阿亚始终没有和萧健说一句话。

船很平稳，萧健感觉眼皮深重，昨天至今一夜未睡，现在神经稍微放松，困意袭人，他爬在桌子上，很快就进入了梦香。

在梦中，他看到了自己站在一间红砖民房内，画面是如此的真实和熟悉。

房里，是两名背对着萧健而站的军人，稀泥粘在他们的迷彩服上，有些像胡乱泼出的油漆，东一块、西一块，杂乱无章，两名军人正将一名年迈的农妇往外拉。

农妇大呼小叫，不愿意同军人们出去，她大声喊道：“我不出去，这是我的房子。”

“地震已经动摇了房子的基脚，我们再不出去房子就要垮了！”一名军人大声喊道。

“不，我家这一辈子的积蓄还在床头下，还是给我儿子娶媳妇的钱，我不离开！”农妇泪流满面。

“你先带老人家撤出去，我去找到钱立马出来。”

“王誉，我们必须得离开。”另外一名军人转过身，他居然就是萧健。

萧健像是想起了什么，想对眼前的俩人说话，无奈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王誉大喊：“快走。”

他强行把农妇抱起，塞到萧健怀里，转身钻进里面的房间。

萧健抱着农妇，一咬牙，猛地冲出门外，在屋外农妇还在吵嚷着要回屋里，这时一声剧烈的余震传来，脆弱的房梁终于坚持不住了，摇晃着垮了下来，把里面的一切掩埋在瓦砾中。

“王誉！”萧健大声喊着，疯狂地在瓦砾机翻找着。

雨从空中飘下，萧健静静地看着跪在瓦砾里的自己，想起了一切。

他猛地醒来，汗水打湿了他的后背，梦里的一切，是潜藏在他心里不愿提及的回忆。那是思茅市外五十余公里处一处依山而建的小山村，在一场震度并不强烈的地震中，伴随着泥石流，整个村庄危在旦夕，他所在的部队奉命抢救村里的村民，在这次任务中，他最要好的战友王誉为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永远的留在了村里。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的萧健却不得不擦去眼帘湿润的泪水，他很矛盾，既不愿意再做这个梦，又在心里想着王誉能够再次出现在他的梦中。

晚上八点左右，天已经黑尽，河道上航行的商船发出的光芒，就似萤火虫，一闪一闪的，大致。

三人都在熟睡，萧健平复了心情，准备找点水喝，此刻货船已经驶到边境线上，按照路线，马上就能拐入内河，由于河道狭窄，货船不得不放缓了航速。

突然一阵紧凑的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从甲板上方传来，鸡哥等人猛得惊醒，阿亚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鸡哥从窗户望向过道，看到几名蒙面人手持枪支，把守卫的过道的士兵射杀，然后直奔他们住处。

当前的情况把众人吓了一跳，玉儿更是脸色发白，缩在阿亚身后。

鸡哥毫不迟疑，叫两人一起把沙发和小圆桌搬过去抵住门，萧健没有过去帮忙，反而捡起烟灰缸，朝向观景窗狠狠砸去。只听“哗啦”一声响，玻璃被砸开一个窟窿，萧健又抬脚几下把剩下的玻璃踢落，对三人说道：“快，跳水。”

鸡哥转过身，呼地一下从窗口跃出，阿亚让玉儿先跳，玉儿毕竟是女生，天生胆子小，窗口离河面足足有五、六米高。

“快跳啊！”萧健催促道。

“我、我不敢！”玉儿惊惶地说。

“不跳就得死。”

紧急时刻，面对她犹豫不决，萧健才不和她多说，一把将她推下去，阿亚瞪了萧健一眼，似乎在呵斥他不懂得怜香惜玉，然后纵身跳下，门发出激烈的敲击声，萧健也跟着跳入水里。

门被撞开了，冲进来的武装人员抬枪向着破碎的窗户外的水面扫射，以发泄他们内心中的不满。

“妈的，让他们跑了。”一名蒙面人说道。

“不能让他们跑了，通知其他人立即展开搜索，在天亮前一定要杀死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从房门外走进一名蒙面人，其他人在他的面前显得很谨慎，应该是这群人的首领。

“是。”蒙面人们答道……

四人被水流往下下游冲，见到渔村里零散的光，他们爬上岸时，都已经精疲力尽。

这是位于缅甸边境的一个没有正式名字的小渔村，航道在这里变得宽大，而村子就位于靠南的岸边，水面上有数艘小木船，是当地村民赖以为生的渔船。穿过村子后面的大山后就与中国边境相接。

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晚上10点，阿亚搀扶着玉儿，跟在鸡哥和萧健身后。

“他们是什么人？”鸡哥打了一个喷嚏，问道。

萧健摇头，船上有雷姆带领的二十多名武装人员保护，顷刻间就被人击破，有点不符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