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老伴儿

脚步没停，赵军拉着李子来到了当院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端着稀饭从厨房出来的陈秀枝狐疑的看着赵军狼狈的样子。

这是怎么的了？

李子在赵军的身边，陈秀枝也没有多想。

将稀饭放在桌子上后，又准备出来端剩下的东西时看到赵军跟李子一人俩手被东西占满了。

“坐下吧妈，都端来了，没了。”

李子说着将东西放在了方桌上，坐在了一侧。

陈秀枝想接着赵军，赵军有气无力的说着：“不用了阿姨。您快坐下吧。”

陈秀枝哎了一声坐在了北面的马扎上，喝了口稀粥。眼神却始终盯在赵军的脸上。

此时的赵军因为两次痉挛导致他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就连吃饭也没有什么胃口，更没有拿干粮的意思。

看着赵军这个样子，陈秀枝心里满是担忧的看向李子说道：“赵军这是怎么了？我看他的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害了什么病？”

听到陈秀枝的话，赵军尴尬一笑。总不能说是因为醒酒汤吧？

“婶子，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可能就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李子夹了一小筷子咸菜，又负气的放下嘟着嘴样子愤愤说道。

“他没事儿！妈。我现在是越来越发现赵军在你跟我爹心目中的地位比我还要高了。”

陈秀枝话锋一转耷拉下脸来，放下筷子不悦的看向李子。

“你这娃，咋说话呢。”

赵军跟李子都没想到，原本的一句玩笑话正撞在了陈秀枝的气头上。

李子审时度势的闭上了嘴巴，家里撑腰的人还在床上睡着……犟啥都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谁承想，李子原以为母亲的怒吼没有迎来只是一声叹气，陈秀枝便不在说话了。

这一举动，反而让李子倍感不安。

李子抬头看一眼神情转瞬间恢复正常的陈秀枝在默默往嘴里扒饭。

不知道何时起，皱纹爬满了陈秀枝那张在原本记忆中的白净面庞。一个女人最害怕的便是岁月，而一个女人最欣喜的却也是岁月。

鉴证了自身的成长蜕变，又经历了生命的新生与延续。

想到这里，李子咬着嘴唇沉默了。

她可是最疼爱自己的人啊！

自己被欺负的时候，是她第一个冲锋在前的啊！

似是察觉出了自己的尴尬，赵军识趣的说道。

“我吃饱了，我收碗筷了。”

说完，赵军端起了碗筷一溜烟跑向厨房，顺带关上了门。

“妈，对不起。刚才是我错了。”

李子知道刚才说的那句玩笑话让陈秀枝上心了。

陈秀枝又是叹了口气，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饭。看了一眼门，似乎没有被打开的意思，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傻孩子，妈为了啥？对赵军他好其实还是为了你。日后你真跟赵军结婚了，在一起了。爸妈还要对他更好呢。”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抛去他是城里人的身份，跟咱家门当户对来说。妈对他不好，对他冷嘲热讽不待见的，在明面上……他不会说啥。可是回到了你俩人的小家里时……他会怎么对你？”

“我想象不到。”

“可如果爸妈对他好，啥事儿都想着他。他是不是会啥事儿都想着你？就算是对你不好了，他的良心是不是也会过意不去？你是妈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会不疼你。”

说到这陈秀枝看向了已经哭成泪人的李子，这是她从未曾想到过的问题。

而偷偷躲在门外偷听的赵军更从未想到，陈秀枝生气的真正原因是李子不懂父母心啊！

“妈，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李子的嘴里喃喃着说对不起。

“行了，咱一家人都客套什么啊！”

陈秀枝撇了一眼李子，站起身走到洗手盆旁边往盆里到了些冷热水，摸得温度差不多拽起李子来：“擦干眼泪洗把脸吧。没事儿，妈不怪你。”

“妈就是怕你在赵军家过不下去。毕竟……”

后面的话陈秀枝没有再说，聪明的李子又怎么会不知道是啥？

听道这句话的，赵军惊讶的捂住了嘴巴，尽力不发出一丝声响。

随后，赵军听到了一阵掏水声，不出意外这是李子洗脸了。

待掏水声消失，赵军推开堂门走进去。

“吃完了吗？婶子李子？”

二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勤快的赵军像个不停歇的小蜜蜂。他将碗筷全部收拾进厨房里，洗刷干净。

看着忙碌的赵军，刚才还有些剑拔弩张气氛的母女俩重归于好了。

闲下来没两分钟，赵军就闻见李卫国躺着的那屋传来了一股子更加刺鼻的味道。那是混杂着醒酒汤与食物残渣的味儿。

缓过来的赵军再一次下意识的跑出去老远。

陈秀枝看着狼狈跑路的赵军，心里也明白他是为啥了。

但凡事第一次喝醒酒汤的人都会有这么个后遗症，习惯后便会好很多。当年李想第一次喝醒酒汤的时候，可比赵军狼狈的多了。

看着赵军的背影，陈秀枝笑了笑。

挥挥手招呼李子去门口拿笤帚跟簸箕。

随后陈秀枝先走进房间，给李卫国倒杯水，催促着让他漱漱口。

原本喝得伶仃大醉的李卫国已经缓过大半来，虽说脑袋还晕晕沉沉……可最起码支撑起身子来的是他自己了。

不得不说，青峰村的醒酒汤功效十分的好。味道虽然难闻，但在解酒方面真的是一绝。

李子已经拿着扫帚簸箕进来，陈秀直接过后就赶她出去了，得让姑娘陪陪赵军啊。

他看到忙里忙外的陈秀枝，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愧疚的神情来。

“哎，又麻烦你了。”

当陈秀枝听到李卫国说出来的这句话，原本扫地的手一顿。

原本窝在心里头的怒意，烟消云散了。

不知为什么，背身对着李卫国的陈秀枝眼眶不知不觉就湿润了。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是发自肺腑的对李卫国的心疼。

“没事儿，下次少喝点。”

毕竟老伴儿老伴儿，是老来在身边的伴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