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李想要地契

“爸，爸。我跟你商量点儿事。”

“爸，爸。你在听吗？”

李想尝试着喊了李卫国两次，可自从李子跟赵军出去后…李卫国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呆滞的状态。眉头紧皱着，不晓得在想着什么。

哪怕李想喊了三五声的爸，他也没有回复自己。

李想伸出手轻轻拍着李卫国的肩膀，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倒引得李卫国有些不耐烦，昨天李想那个丧样儿可是让他觉得丢脸了。

要不是人家赵军在，哼哼……日后非得好好收拾这家伙一顿。

眼瞅着李卫国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李想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爸。我想好了……我想拿回放在您这儿的，属于我的地契。”

李想讲这话说出口子，李卫国一愣。

他想过有朝一日李想会跟自己要地契，可从没有想过会来的这么快。

李卫国狐疑的看向李想，对于他的这个要求有些不解。

“你要地契干什么？”

这些年，属于李想跟王欣雨的地契早就因为东山的事儿办下来了。占地的面积不少，整个西山的背坡一大半都是二人的土地。

李想将西山背坡的地契拿走后，整个西山也就是只剩下靠近青峰村这一面坡了。

而背坡的那块山地相较于青峰村这边儿的西坡由于是东坡的缘故，光照要比这边好很多，再加上这两年风调雨顺，西山背坡的木材长势都要比靠近青峰村的这边好。

李想将那西山背坡的地契要走……倒不是心疼那些已经成材的杉木，而是李卫国生怕这小子动了什么歪心思。

联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传播愈演愈烈的卖山消息，李卫国的心里不由得警惕起来。

这家伙不会是得到了田国庆的什么暗示吧？难道……是田有富撺掇田国庆跳过南山，直接从好入手的西山开采。

再加上李想的身份，李卫国怎么能够不多想？

如果真的是这样子的话，那么田家那父子俩是在是太不讲道义了！

“你是不是听老田家那俩人说什么了？”

李想摆摆手说道：“我能听国庆哥说啥？我只是个司机。不过你猜的也对了一半，我是想将咱的西山卖掉，去县城或者陵乐市买套房子定居下来。”

“啥？你说啥？”

李卫国听到李想所说的卖山这事儿，当即跳了起来！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只手指指着李想的鼻子尖不可思议的吼道。

“我说我想着卖掉自己的那部分坡地，然后去县里或者咱省会陵乐市买套房子。”

李想的声音很平静，但说出来的每个字儿对于自己跟李卫国来说都很沉重。

这是父子俩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往日里听话的李想终于有了自己的想法。

当年田国庆邀请李想来石料厂做司机的时候，出力最大的莫过于李卫国。

李卫国没有私心是假的。

当时他的想法是……李想在家时，还可以帮助自己打理打理西山的木材。

虽说用到他的概率不大，可如果他留在了上大学的城市。

那么日后，他回来的概率不大了。

自己一天老过一天，谁知道日后啥时候自己就过去了。膝下没有个人……该多么的荒凉啊！

李想是个有梦想的孩子啊！

也曾见过大城市辛酸的李卫国并不想让李想重蹈自己的覆辙。

于是，在听到李想重复的这句话后，李卫国变得怒不可遏。

“不行！绝对不行！那西山的地你说了不算，我是一家之主！这地是我多少年的心血？你说卖就卖了？”

李想早就料到李卫国会这么说，毕竟曾经自家在东山的良田加上北山的良田才换了这整座西山。好容易这些年打理顺当了……山上的木头也成材了……

自己提出卖山来，李卫国不炸营才怪。

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原本激烈的气氛，也在沉默后变得诡异起来。

李卫国大口大口呼吸，似在平复自己内心的情绪。李想静静地等待着宣判，可这种等待让他坐立难安，看着李卫国的样子，李想狠抓着头发。

“这些年，您对李子是啥样？对我是啥样？”

“我原本的成绩也能上魔都大学啊！爸！我为什么没去？我考虑的是家里的经济状况啊！是您说的，太远了您供不起我！我说我勤工俭学，可你还是不同意。”

“到了李子呢？咱家本来就难以供应两个大学生。你却把家底儿都掏出来让李子上了大学啊！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啊！那也是我想上的大学啊！”

“啥时候我都是哥哥，啥时候我都得让着妹妹？”

“可是！爸！我也是您的孩子啊！您就没有考虑过我吗？我以为，我听话就能得来我想要的。可结果呢？我好容易大学毕业了，能够有机会留在大城市里找工作生活！”

“是您说的，大城市里苦。回家吧！你国庆哥给你安排了一份儿清闲的工作，而且工资跟大城市里没有什么区别。我听了，我信了，我做了。是的……跟您说的没什么区别。可到了现在我也想明白了……”

“在这小山村里，那所谓的机遇就跟那飞在天上的风筝似的。风大了断线，风小了又飞不起来。”

李想一字一句的说着，乃至到最后说着的话都带上了哭腔。

他在诉说的不是当下关于地契的事儿，更是这些年来憋在心中的委屈与艰酸。

越是长大越是成熟，越是为自己当年所犯下的二与未能抓住的机遇感到后悔。

李想松开了抓住头发的手，攥紧了拳头。

“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跟我一样，生下来就在山沟里，长大了还要在山沟里生活。”

“我不想这样啊！爸！我真的不想这样！如果我不想让我的孩子过跟我一样的生活，就算是日后他能够考出去，可现在的大学生要比以前多得多了啊。”

“以后的大学生还值钱吗？爸！我不想赌啊！我得为了欣雨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李卫国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轻声打断了李想继续说下去的言语。只是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跟结巴。

“别说了。行了，别说了。”

说完，李卫国从口袋里摸出了角橱最上层的钥匙，轻轻放到桌子上。

李想一把抓住要是，打开了角橱。从置放各种文件的铁盒里翻找出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土地证。

随后李想将一切复原，铁盒子重新锁进角橱中。钥匙也重新放到了桌子上一溜烟跑了出去。

正好收拾完厨房的陈秀枝出来，差点跟李想撞在一起。望着狂奔的李想，她还没忘记叮嘱一句：“慢点跑！别摔了。”

可自打见到了李想，陈秀枝心中突如其来的不安却越来越浓郁。

咣当~

玻璃碎裂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陈秀枝赶忙跑进了屋中，看见的是李卫国右手像是攥在一起的鸡凿子，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撇，恨不得撇到耳根后边去。就连那一对眼睛也早早的被卖给了器官贩子了。

看到李卫国不正常的样子，陈秀枝差点吓坏了。她冷静下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跑到了外头撕心裂肺的大声招喊起来。

“救命！快来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家老头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