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吼（ 第二十九章）

老倪的意思是他带人去取赎金，为此他还亲自选了一个空旷田野作为取赎金的场所。老赵却不同意老倪的做法。他说：“要去都去，我一个人去查收，你们给我把风进行。”

他是大当家的，谁能犟过他。地点就定在龙吐泉。他把所有的兄弟提前两天都派到四周的山上给他当耳目。他们的任务很简单，每个人到位后都要砍一棵与所在林子不同的树，树不要大，只要显眼就行。这棵树要虚栽在地上。然后就是藏好自己，一旦谁发现异常情况就推倒这棵树。剩下的事就归我来办了。

到了交人拿钱的时辰老赵横扛着他的三八大盖准时出现在了前往龙吐的道上。按规定等在那里的三个日本兵都在焦急的看着他，他吊儿郎当的来到日本兵面前：“你们是来赎人的吗？”

“是的，你为什么不守信用？”一个日本军官用流利的中国话质问老赵。“我们的人呢？”

“我们当家的让我先来验验货。”

日本军官不耐烦的把马车上的苫布一撩，枪，子弹以及金条一样不少都呈现在老赵面前。老赵挨个看完确定无疑后遗憾的说：“东西不错，都对了，可你们为什么要言而无信呢？”

“这话从何说起？”

“你就别装了，你在这里派了伏兵，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么？”

“胡说，伏兵在哪里？”

老赵四周看了一圈，他指着倒了信号树的方向说：“这面，那面还有那面，哎，这面也有新来了。你还有什么说的？”

无言以对的军官愤怒的抽出指挥刀指向老赵，老赵面对他的冷刃摆出一副恐惧像：“你快杀了我把，不然你得后悔。”

“为什么？”

“我们大当家的说了，你们敢有诈，他那里就撕票。我听说了，如果那两个肉票出问题你们就得有人掉脑袋，所以我劝你先拿我这个喽啰垫个背，这样省得到时候自己觉得冤。”

老赵的话是真的。他把田中爷俩绑到山里后，就告诉这爷俩放心。我们不是非要跟你过不去，我们只想通过这个手段告诉一下你们日本人不要太不把中国人当个事，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哪，何况我们都是些站着撒尿的爷们儿。

日本人田中听他心平气和的劝说后表现的很理解，也很配合，甚至很支持。他对老赵表白说：“我是不支持我的同胞这么干的。我本来是应该应征入伍的，但是我拒绝。我的这个做法在日本是不受欢迎的。他们批评我，羞辱我，甚至要惩罚我。我的姑父土肥原将军也反对我立场和态度，我没办法，只能折中接受来中国的条件。我的条件是不当兵不杀人。我在东京大学学的是农业，他们就让我做了开拓团的成员。你们绑了我，选择的非常对，你们的要求一定能得到满足。因为我的姑父给他们驻屯军的大佐留下过话，如果我有了什么不测，他们大佐以下的军官都要在我姑父面前剖腹谢罪。”

“你不会有不测的。”老赵安慰他，“我只是想让他们收敛一下自己的狂妄，如果不好使，我们也不会难为你。”

“一定会好使得。”田中自信着，“我知道他们怕我姑父的样子。”

有了田中这张王牌。老赵这才敢跟日本军官玩下去。

他的话令军官很气愤，但也很无奈，他指向老赵的军刀开始摇晃。

见他犹豫老赵又催了一句：“怎么还不动手？再不动手我可要走了。”

老赵还真走，就在他刚刚走出去五步时军官喊住了他：“等等，你确保田中父子能平安回来？”

“怎么叫我确保，应该是你确保吗。可你们这么没诚意，我们大当家那脾气，没法确保。”

“我现在就让所有的队伍撤走。”

“晚了。你想我们大当家的还能来吗？”

“那怎么办？”

“这次就算了吧，下一次你们要还不守信用，我们就直接撕票。”

“谢谢你的宽容，下一次在哪儿交换？”

“那就等下次绑完再说？”

“那这次？”

“不是告诉你了吗，这次算了，我们这次失败的生意到此为止。你把东西拿回去，我们把票撕了。记住下次一定按说好的办。”

“不，你不能这么做。”军官听完老赵的话着急了。

老赵不耐烦的更正他：“不是我要这么做，是我们大当家的这么做，我们都得听他的。”

“我先杀了你？”军官气急败坏的重新举起军刀。

“行吧。”老赵回到他身边，“我就劝过你吗，来吧，痛快点。还有个事我要告诉你，完事以后你让中间人好好跟我们大当家的说说，别把那爷俩喂狼，好歹让你们收个全尸。”

“八格牙路。”军官咆哮了一句抡刀劈向老赵。老赵把头一歪露出脖子看着他。军刀带着冷风将要挨到他时停住了。

老赵等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接下去的动作便收回自己的脖子：“你不杀我了？那谢谢，我回去一定求我们大当家的给他们爷俩儿留个全尸。”

“你等等。”军官的口气透着无奈的软弱，“有什么办法让你们的大当家的不杀人质吗？”

“那就是守信用，干我们这行的最恨也最怕就是不守信用。”

“这个我理解，”军官紧张的摘下军帽擦着头上的汗，“你是好汉，我佩服，你一定能帮我想出办法，对吗？”

老赵拍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对军官说：“太君，你还是把我杀了解解恨吧？我实在是帮你想不出办法。”

“你不要急，慢慢想，你们大当家的最喜欢什么？”

“他除了跟我们常提枪和钱，还真没听他再提过别的。”

“女人他不喜欢吗？我可以帮他找到最漂亮的女人。”军官迫不及待的提示着。

“嘘。”老赵压着嘴唇神秘的制止住军官，他对军官小声的嘱咐道，“千万不要跟我们大当家的提女人，他怕老婆。”说完哈哈的嘲笑起来。军官也被他感染的笑了起来。

笑到一半，军官突然收住笑声，他把军刀又指向老赵：“你的说谎，你们大当家的是没有老婆的。”

“不对呀，我见过我们大当家的老婆，挺胖挺壮像个夜叉鬼似的。”老赵委屈的回答着。

“你们大当家的是个挑水的出身，他根本没有老婆。”

“嗷。”老赵恍然大悟，“你把我当成大当家的了？我就是那个挑水的，他们新收的我，如果这次事办成，我也只能是个二当家的。”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乱？”军官被他的话搞的精神恍惚。

“别着急，太君。”老赵安抚着他的肩膀，“这事在我们中国就是这样。当初我恨你们就袭击你们，你们没逮住我，我就成了英雄。在我们这想当英雄的人太多了，当了英雄，你可以呼风唤雨，当了英雄你可以想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大当家的看中了这次机会，他派人把我弄到他的面前，非让我尊他为大当家的，他人多势众，我只能尊崇。”

“我们皇军也是人多势众，你为什么不尊崇？”

“那可不一样，你们是外来的，我们是坐地户，你知道什么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吗？”

“这有什么不同吗？”

“你们我可以随便惹，惹完，我一跑了之。你们找我就像大海捞针。对他们就不同了，他们都是当地人，找我就像秃子头上抓虱子，根本就不用费劲。

日本军官被老赵云山雾罩一样的语言搞的似懂非懂的又一次犹豫起来。

老赵看了看头上的太阳：“行了，你想怎么办就快点吧，等太阳到了正午，我回不回去他们都要撕票了，如果你让我回去，我就求他们给你们的人留个全尸。如果你把我杀了，他们就把那爷俩喂狼。”

“你看这样行不？”军官恳求着老赵，“你把东西拿回去，然后再替我们求他放人，他不是爱这些东西吗，看见东西他会改变主意的。”

老赵故作矜持的犹豫了一会儿：“试试吧，看样子你也是个讲究人，我就替你卖卖力气。咱这也算两国交兵，干嘛非要连累百姓呢？”

“就是就是。”军官首肯着。

老赵接过鞭子坐上马车刚要起步又不放心的叮嘱军官：“让你们的人都老实儿得别乱动，千万别把事搞砸了。”说完催动马车稳稳的离开了现场。

“赎金就这么成功得到了？”军长看到老倪停止了讲述，意犹未尽的问道。

“对，”老赵不以为然的证实道，“我也就高把能吃能喝的田中父子给打发走了。那家伙临走还有点舍不得呢。”

“这事听着怎么这么不可思议。”

“其实这都是田中给我出的主意。我当时也有些犹豫，田中却指着自己的脑袋保证，他说他太了解他的同胞了，今天有这个机会他要验证一下自己的判断。如果自己判断错了，他就让他姑父把不重视他死活的那帮东西全部处理掉。”

“这个田中挺有意思。后来呢？”

“田中回去后，这小鬼子就开始满山遍野找我，我没辙就把兄弟们带到穆棱去了，结果穆棱的丁超也派人在找我。”

“他找你？为什么？”军长很认真的问老赵。

“开始我也不清楚，就跟他接触了一下，一见面他就把我一顿猛夸，说我是抗日义士，还给我委任了个营长的衔，并信誓旦旦也要挑抗日救国大旗。我当时被日本人追的正没处去。就同意了他的收编。在他那待了有俩月，日本人没看着他打倒是看到整天的有人来给他送礼。今年清明节他在队伍里搞了个祭奠过去阵亡将士的活动，在祭奠大会上他要求所有的人有力出力有钱出钱，他说他要扩大队伍购买枪支。会后的宴会上，在给我敬酒时，他拐弯抹角的打听我金条的事。这我才明白他收留我的真正目的。我对他说，金条是真的，但当时为了逃避日本人的追捕，把它们都埋在大青顶子了。他劝我赶紧取出来，别时间长没了，他还说金子有灵性，会跑。我答应他过两天去取，他借着酒劲催我马上就去。我领人回到大青顶子取出金子后就没再回去。”

“营长都不干了？”军长开着玩笑的问。

“屁营长。”老赵狠狠地啐了一口，“在他那干的那两个月营长，别说打鬼子，就连枪都没放过。回到大青顶子我听说日本人已经不再找我了，龙吐又被他们占去了，老乡们还以为我们都让鬼子灭了呢。我把不打算回去的想法一说给兄弟们，老倪第一个就怨我说当初就不该去。我们当晚就收拾了一下龙吐。那天晚上的龙吐被我们收拾得挺狠，我们没用快枪，因为我们近半年没有出现，近半年没挨收拾的日本人也放松了警戒，当我知道他们只有十几个人镇守龙吐时，就布置所有的兄弟拿出他们各自的本事，什么弩、箭、飞刀、飞斧、飞枪。我们只用了一拨攻击就把他们全部拿下。十几个人除了两个让飞斧劈死的其他的全都不能动了，我们把他们全都搬扔到龙吐外然后一把火烧了能烧的一切，就跑到了密山境内。

“你们为什么不杀了那些受伤的人呢？”军长不解的问。

“我觉得杀受伤的显得咱们没能耐，还不如留给他们当累赘呢，我就不信他们能撇了受伤的老乡不管，一旦管了就得分散精力。对方精力不集中对我们不就有利了吗？”

“高论，我带兵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论断。”军长为老赵竖着大拇指，“那为什么去密山呢？”

“我听说密山没有日本人呐，我就想到那躲躲日本人的追捕。结果走在半路上遇到了丁超派来找我的警卫连杜连长。他劝我们跟他回去，我就跟他找辙不回去三句话没到头我们翻了脸。好在以前也算熟悉大家都没有下死手。摆脱了他们我走投无路就带着兄弟们躲到大锅盔种地去了。后来听说你们搞的动静挺大，我就想领弟兄们找个机会投奔你，可两手空空没什么见面礼，这事就一拖再拖。前几天，我听说丁超和你们救国军结了梁子，我就组织兄弟们把打下的粮食带上到穆棱城外等你们，我寻思救国军不可能不报这个仇。我在那里等了你们六天，听说你们在磨刀石扎营了，我又等了一天见你们没动静，就领着兄弟们找来了。结果在城外遇见了李队长他们打猎，我就腆着脸皮露了一手，没想到您手下是人才济济，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兄弟把我赢了个心服口服。”

军长笑了，他给老赵的碗里填了一下水：“这回你来了，我们的队伍又多了一个人才。”

李彦青陪着笑接过军长手里的水壶，他边给军长的碗里添着水边商量着：“军长，把老赵他们编到我们工人大队行吗？”

“这事你先别张罗。”军长宛转的拒绝了李彦青，“我还有事要跟老赵交代一下。老赵，首先我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老赵刚要开口客气。军长一脸严肃的用手势制止了他，“可能你不知道，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救国军了，因为救国军的王司令在大敌当前之际，把主力拉到境外，老百姓已经对救国军失去信任。现在这一带就剩我们这一支铁心抗日的队伍了。现在的这支队伍是由**领导的中国工农抗日游击军。现在咱们的队伍不足两千人，我们面对的敌人……”

“啥也别说了李团，不，军长。”老赵激动的打断了军长的话，“我老赵投你这可不是为了享受什么，我就想找个真跟日本人干的队伍，要说人，你管怎么的还有两千人，我们这三十多人也没怵过谁，你就痛快话，我们这些人你要不要吧？如果你不要，我老赵绝对不让你为难。”

军长爱惜的拉着老赵的手：“现在正用人之际我怎么能不要，我只是想把困难交代清楚。”

“对我，你用不着。”

“好，”军长被老赵的爽快感染了，他双手握着老赵的手，“我现在就代表游击军对你们的到来表示欢迎，同时我也宣布，你们就编在军部直属连三排，老赵任副连长兼三排长。”

听完军长的宣布李彦青失望的“啊”了一声，军长奇怪的看着他：“怎么的，李队长，你觉得老赵不配这么安排？”

“不不不。”李彦青把腮帮子都摇了起来，“我寻思让赵连长去我们哪儿给我们当师傅，你也知道，我们大队的家伙可以说是咱们军最历害的，可我那帮兄弟的枪法……”

“宝贵同志不正在这吗，你可以请他去教你们吗。”

“宝贵兄弟倒没说的，可他终归是赵德胜连长的人，时间长了，我怕他有意见。”

“没事，一会儿我去给你说去。哪天我的给你们这些人专门开个会，以后在咱们游击军不要分什么你得我得，都是游击军的人。”

帮助安顿完赵挑水等人的住宿后，宝贵辞别他和李彦青回到自己寝室。寝室内大家正围着唐大年问长问短。看到唐大年，宝贵想起了他是安顿完家属们才归队。看到他归队，宝贵自然的想起了山狸子，这小子也该归队了吧？想到这里宝贵待不住了，他起身离开了连坐都没来得急坐一下的寝室奔向大老宋的驻地。

大老宋正领着他的战士们在练肉搏。看见宝贵他松开自己的对手热情的接待着：“来，兄弟，一会儿我们连改善生活，咱俩好好喝一杯。”

“我找你可不是为了喝酒，山狸子回来了吗？”宝贵急急的问着。

“没有哇，怎么，你听到什么了？”

“我们连安顿家属的唐大年回来了，我就过来问问。”

“啊。”大老宋放心的吐了口气，“别急，你们的家属安排在了宁安，姚婶他们可是去的珲春，他俩的路可不一样远呐。”

“可也是。”宝贵无奈的看着偏西的太阳。

“行了，别着急了，一会儿给我讲讲，桂芹咋就变成你媳妇了？”

大老宋这话说的有些调侃，但宝贵还是感到了一股温暖，自打离开桂芹的日子，大老宋还是第一个向他询问私事的人，他也真想把憋在肚子里的话找个愿意听的人倒倒。

自从桂芹决定不离开姚婶家那时起，宝贵就预感到他将要和这个风风火火连房子都会修的姑娘成为一家人。每当这个念头出现时他都会为此激动的浑身发抖。为了表现出自己心无杂念，每次和桂芹接触他都会自觉不自觉的把自己摆在若即若离的位置上。桂芹的心思他是怎么都看不出来。她仍然是一口一个哥的称呼着他。一日三餐洗洗涮涮同以往一样的周到自然。宝贵多少次都骂自己不该自作多情。姑娘对自己的照顾那是真好，可她能愿意当自己的媳妇吗？每次想这个问题，宝贵都会脸红心跳。自己除了父母留下的一幢摇摇欲坠的破房子，就是一无所有，就你这德性还配想媳妇？自责归自责，自责过后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尤其听到桂芹的声音，哪怕是走路的脚步声，他都会莫名其妙的紧张一下。

桂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她跟刚来时基本一样，每天的一日三餐忙碌完，就挨个收罗每个人该换洗的衣服。有时宝贵打回猎物她也帮着收拾。第一次她帮忙宝贵不让，她以为有什么说道就听话的罢手了，后来她知道这是宝贵怕她不会弄坏了皮子就不再客气的学了起来。桂芹是真有灵性，扒过两张皮后手艺就超过了宝贵的细腻。再后来，宝贵打猎回来都不用自己动手了。两人就这么默契的配合到了过年。

大年初一，姚叔两口子领着宝贵和桂芹去杨爷爷家拜年，吃中午饭时，多喝了几口的杨爷爷为他俩捅开了这张窗户纸。

当时老爷子撵着他的白胡须疼爱的看着宝贵和桂芹，陪姚叔和杨二叔喝酒的宝贵没注意老爷子的眼神。在旁边伺候他们喝酒的桂芹被老爷子看得不好意思了，她给杨爷爷夹了一片野猪肉撒娇的说：“爷爷，你干嘛那么看人家？”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可惜呀，你父母都不在咱跟前，不然我非托媒把你说给宝贵做媳妇。”

老爷子突然的这句话把把屋里的人全都说愣住了。杨二叔正在和姚叔唠的嗑停住了，宝贵看着杨爷爷脸变成了关云长。桂芹羞眉搭眼的又给杨爷爷布了一口菜：“爷爷，你喝多了。”

“你别以为我老头子说的是醉话，我这是真话。”老爷子瞪着眼睛一本正经。

姚叔笑了，他给老爷子满上酒：“杨大叔这一说还真提醒我了，宝贵整天在我眼皮底下还真没注意，这一晃也该到娶媳妇年龄了。”

姚叔的话把宝贵羞臊的头低的恨不能塞到桌子下面。桂芹更是难为情的出了这个屋。杨二叔抚了抚眼镜：“宝贵用不着这样，这屋也没外人，都是看着你长大的，男大当婚这也是常理。如果把桂芹说给你你愿不愿意？”

宝贵在仨人的审视中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违心的话：“我一直把她当妹妹。”

识文断字的杨二叔听懂了他这句话，他冲老爹和姚叔一笑：“宝贵愿意，就看你们怎么保这个媒了。”

杨爷爷一本正经的想了一下对姚叔建议道：“要不过了年你去一趟珲春？”

“这……”姚叔犹豫一下，“咱们是不得问问人家桂芹的态度？”

姚婶端着一盘菜走了进来，到了桌子边她奇怪的问大家：“你们怎么桂芹了，让她送菜她都不来？”

姚叔把事说了一遍，姚婶认真的想了一下：“按说这也是好事，不过这事不能急，等过两天我去透透闺女的口风再说。”

等着姚婶透口风的日子是宝贵有生以来最难挨的日子。自从杨爷爷家回来，他和桂芹俩就变了，两人变得陌生起来。这陌生还不像大街上的陌生，这是原本有说有笑的两个人突然变**为的陌生，也就是装成陌生，那感觉简直别扭透顶。

好在这样的日子不长。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全家人围着饭桌吃元宵时，姚婶把话挑明了。她首先沉着脸对宝贵说：“你这孩子也算是大人了，就用不着扭扭捏捏，桂芹怕你瞧不上她，你什么意思？”

宝贵感激的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桂芹自嘲道：“我瞧不上人？就我这条件我还有权力瞧不上人，你们可真是抬举我了。”

宝贵的话把大家都说笑了。姚婶说：“既然这样，那就等到开春天暖了，把你的老房收拾一下，就把事办了。”

“桂芹父亲哪怎么通过一下呢？”姚叔问。

“我备上礼盒去一趟？”宝贵征求着大家的意见。

“不用了。”桂芹否定着，“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等消停下来再说吧？”

“那你们的事还得拖多久？”姚婶担心的问。

“你和干爹也是我的长辈就你们做主吧？”桂芹大方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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