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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 吼( 第五十一章)

小说:山吼 作者:王学明 更新时间:2022/5/13 21:56:02

郑大蒙的肺腑之言赢来了李文顺以及大家的首肯,李天龙更是欢呼着教育着大奎:“看见了吗,这才是应该往出说的话。”

看到大家没有什么异议,李文顺趁热打铁的问大家:“让宝贵带你们去执行这次任务你们同意吗?”

“同意,同意,同意。”大家山呼万岁一样回答着。

大家的喊声停下后,宝贵却提出了反对意见:“我不同意。”他拎着枪来到赵德胜和李文顺面前,“两位哥哥,我什么样你们该知道,这带兵的事我做不来。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宝贵的话如同兜头波下的凉水把赵德胜的热情一下浇灭了,他端详了宝贵半天才厉声喊道:“郎宝贵。”

赵德胜是沉着黑脸厉声喊的。宝贵愣住了,这是自打他认识赵德胜以来第一次听见他点名道姓这么严厉的跟自己说话,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求到你了是不?”赵德胜继续着自己的严厉,“大家选中你了,你给我撂挑子?”

“我不是那意思。”

“你什么意思,游击军缺人的时候你不挺身而出你还等啥?”

“我不是怕耽误事吗?”

“你耽误过事吗,我看你是找借口。你怕担责任。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赵德胜说着拐着他的瘸腿由木桩上下来就要往队伍里去。

“老赵,”李文顺拉住赵德胜,“你像个大哥样。咱们应该问问宝贵兄弟有什么困难。”

“他能有什么困难,什么困难能难住他?”赵德胜仍然保持着激动的情绪,“我看他就是不想跟咱们遭这个罪了。”

“你胡说。”面对赵德胜的重言宝贵也激动起来,“我郎宝贵什么时候怕遭罪。”

“那为什么让你带这次头你不干?”看到宝贵急眼赵德胜倒安静下来了。

“我不是没这个能力吗,万一事情办砸了损失算谁的?”

“怎么可能,虎口拔牙整西药你都办成了,这次就不行了?我不信。”

宝贵终于被赵德胜说的语塞了。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李文顺:“指导员,咱们有多少匹马?”

“不算你和郑壮士的一共十八匹。”

“我想让这些马都给我用。”

“行。”赵德胜痛快的应道,“咱们山上的人和物你随意调动。

“我还要选十八个人跟我骑马去。”

“行,”继续爽快的赵德胜应着,“只要你把这事办成了,你就是蹬着锅台撒尿都行。”

赵德胜的这句调侃招来了满场的哄笑。宝贵也憋不住笑了。笑声缓解了他与赵德胜间冷硬气氛。赵德胜拍了拍见了笑容的宝贵默契的陪着他在四十几个没有伤痛困扰的人群里选出了天龙师父,大奎,桩子等人。

看见人员敲定了,李文顺不失时机的宣布:“被选定的人员马上进棚子休息,晚上饱餐一顿后出发。”

“等等。”李文顺话音未落,招娣尖着嗓子喊道。

“你有什么事吗?”李文顺奇怪的看着她。

“我也要跟着去。”招娣的口吻是不容商量。

“你不能跟着。”赵德胜硬硬的否定着她,“他们这次任务搞不好就要跟日本人动家伙。你一个女人跟着干什么。”

“就是因为要动家伙我才必须跟着去。”招娣保持着自己的强势回应着赵德胜。

赵德胜被招娣的不给面子搞怔住了,他眨巴眨巴眼缓了一下后犯怵的转对李文顺小声说:“这丫头怎么了,你去问问。”

看到赵德胜犯怵李文顺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这个我整不了,还是你去吧。”

“你少废话,能整我不早整了吗。”赵德胜不满的小声回敬着李文顺,“你赶紧想辙让她消停了。”

李文顺尽管为难但还是面对了招娣商量道:“妹子,你用不着跟去。”

“不行,我要不去他们能干什么?”招娣挑战性问着李文顺。

李文顺被问晕乎了,他先仔细看看招娣见她很是严肃。他为难的询问着宝贵:“兄弟,招娣妹子说她要不去,你们什么都干不了?”

“这话什么意思?”宝贵问招娣。

“丫头,别闹了。”于大叔也过来劝招娣。

“我不是闹,我必须去,这万一谁受伤了我也能第一时间救治。”招娣对父亲倒是心平气和。

“宝贵哥,我问你,你知道木材厂在什么地方吗?”招娣转对宝贵提问着。

宝贵还真被问住了,他顿了一下哄着招娣:“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吗。”

“我说不清,但能领你们去。”招娣捏着自己的底牌。

“于大叔能说清吧?”李文顺求助着于大叔。

“我爹也说不清。”招娣撒娇着拉住于大叔。

于大叔看着哀求着自己的女儿心疼的对李文顺商量道:“要不就让她跟去?”

“不行,”宝贵拒绝着,“我们都骑马,她咱们跟?”

“那就给我换下个人呗。”

“换谁?要真跟鬼子动起手,这些人都不够。”

“让招娣骑我的马。”大奎热情洋溢的开了口,“我正好嫌骑马颠得慌。”

“你不去了?”宝贵使劲给他施着眼色。

大咧咧的大奎没看到宝贵眼色他反倒认真的解释着自己的理由:“我滑雪去,你最好也滑雪去,这样倒出一匹马还可以多去一个人。”

“我的滑雪板上次不是丢在绥阳镇了吗?我没法滑。”宝贵继续着自己的眼色。

“我知道你那个丢了,这些天我又给你做了一付 。”根本没看他的大奎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招娣身上。

“哥,我也不骑马。”宝贵正不知该如何说服大奎时,桩子也主动放弃骑马。

“你又为什么,你会滑雪吗?”宝贵把怒气都倾倒到桩子身上

“不会,可我骑马迷糊。”憨憨的桩子正经的说着。

“那你怎么去?”宝贵训斥着。

“我跑着去呀,你的雪里花拉下过我吗?”

“胡闹。”宝贵真的生气了。

“没有。”桩子一本正经为自己辩解着,“蒙哥,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好了,好了。”郑大蒙小声劝阻着宝贵,“人都各有所长,你得学会利用他们。既然这位小妹妹想去,这位兄弟又愿意让马,你何必阻拦呢?这是士气,不能阻拦。我们出去砸窑都得安排抓阄。从来就没见过谁主动去。”

“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宝贵想跟他解释。

“我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郑大蒙拦住宝贵,“我也不想知道怎么回事,我就知道我们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大行动之前必须保证参与者有足够的睡眠。”

“郑兄弟说的对。”一直陪在宝贵身边的赵德胜开口了,他看了看已近正午的太阳“就这么定吧,抓紧去休息。”

宝贵无奈了,他着重看了看面露喜悦的招娣后对被选出的所有队员发出了他生平的第一个命令:“全体注意,抓紧休息,目标二号棚,出发。”

红着脸的月亮爬上山顶时,李文顺挨个把宝贵等人叫出二号棚。在一个新建的小棚子里,赵德胜,杨太和,赵挑水正在等着他们。

进了棚子,宝贵奇怪的问着:“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棚子?”

“前些日子新盖的。”李文顺说,“我们几个领导想商量点事,党员们想开个会实在是没地方就盖了这个棚子。”

看见人都到齐了。赵德胜把地**大案子上的棉被掀开,棉被下一大盆炖肉和几笸箩黄橙橙的热气腾腾的窝头展露出来。赵德胜用手对大家划了个大圈:“兄弟们别客气,条件如此我只能做到这些,大家赶紧用,完事出发。”

“连长是不太客气了。”宝贵代表大家说,“山上的情况大家都清楚,这样是不太外道了?”

“就是吗。”李天龙看着案子上的吃食咽着口水埋怨着,“你这么整谁还有心思出去办事。”

赵德胜笑了,他拉着李天龙:“大哥,这一拨就你年龄大你可要多操些心。”

“你客气了连长兄弟。”李天龙满脸严肃,“自从老李进了你们这可就没拿自己当外人,宝贵说的对,你这么整就是外道,好像我们这次出去是为了这个。”他指了指桌上的饭菜。“今天我做回主,咱们也来个温酒斩华雄。菜,你给我留着。饭我们带着。这次成了,你这些是绝对不够。没成……”

“行了行了。”赵德胜拦住他,“大哥,不说了,再说真就外道了。不过,老大哥的话让人听着是真提气。

“你俩客气够了吧?”李文顺看着外面的天说,“赶紧让同志们开饭好出发?”

“这就走。”李天龙率先抓起两个窝头往怀里一塞冲赵德胜等人一抱拳:“等我们的好消息吧。”说完晃荡着魁梧的身躯走出小棚子。

大奎和他的几个师兄弟也学着师父的样子抓了几个窝头走出到棚子外。

有这师徒几个带头,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拿着窝头走了。最后离开的宝贵看了看所剩无几窝头微笑了一下:“肉,都留下吧,多炖点汤给伤员们补补,窝头我就都带走了,我那位桩子兄弟饭量特大。但他的力量也特大。”

赵德胜拉着他的手动情的说:“兄弟,你的能力我放心。我就不说什么了。这些肉是你带回来的狍子肉,我们是研究了半下午才决定给你们做上一顿壮行饭。我真没想到咱们的兄弟们会这么讲究。你放心,剩下的我一定留你回来庆功用。”

宝贵轻轻一笑:“放心吧,等我们回来就不会缺这个了,到时候菜少了可别怪我们骂人。”

“一言为定。”赵德胜说着规规矩矩给宝贵敬了个军礼。

宝贵还了个军礼刚要走,赵挑水捂着胸口喊住他:“兄弟,有个事能求你吗?”

“什么事你就说,咱们还有求不求吗?”宝贵急急的回答着赵挑水。

听完宝贵的话,赵挑水提着嗓子对外喊道:“东海,进来吧。”

随着赵挑水喊话,一个点着脚的青年拎着一张地弩似的大弓一歪一歪的走了进来,见到宝贵他不理别人只给宝贵敬了个军礼。

宝贵一下愣住了,他忙回了个军礼不解的问赵挑水:“这位兄弟是?”

“还记得老倪吗?”赵挑水所问非所答着。

“怎么能不记得。他牺牲在磨刀石。”

“这是他养子叫东海。当年,只有十六岁的老倪由家乡闯关东来的时候,在东海边上捡到了父母双双病死在闯关东路上的他。老倪不忍心把刚刚断奶的他送人,就一个人带着他走到了今天。这孩子当时是先负伤的,战斗结束了他才知道老倪的事。这孩子听说了老倪没有了死活要找日本人去拼命。若不是我压着他早离队走了。今天我答应了他的请求,求你老弟这次行动带上他?”赵挑水长话短说叙述完就剩下乞求看着宝贵。

宝贵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他在对方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当初自己为姚叔宰杀胖伙夫的坚决。宝贵沉思了一下问东海:“你的伤怎么样?”

“他当时受的就不是重伤。现在基本上没事了。”赵挑水替东海回答着,“若不是我怕离开我办傻事,当时我就让他跟大队走了。”

面对着赵挑水渴求的眼神,宝贵点下了同意的头:“好吧。正好有余富的马你就跟我们去吧。”

在红月亮的光辉中,蹬上滑雪板的宝贵对郑大蒙和李天龙说:“我和大奎滑雪打前站,马队就交给你俩带,你们就跟定我俩留下的雪印走就行了。”

天空变阴了,灰蒙蒙的云空低的恨不能压在人的头顶。空气中浓密水分令原本寒冷气温温柔了许多。踩着滑雪板的宝贵在能看见山阳镇的山顶上停下了自己的滑行。他摘下帽子边释放身体的热能边对紧跟其后的大奎说:“等他们一会儿吧,山阳镇就在下面了。

大奎也摘下帽看了看山下:“木材场不能在城里吧?”

“那是当然。”宝贵看了看身后,“等一会儿招娣他们上来就知道地方了。”

大奎看了看身后山下低声并神秘的问宝贵:“兄弟,能告诉哥哥一个事吗?”

“你说,咱哥俩有啥藏着掖着的。”宝贵没拿他的问话当回事。

大奎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随便样问了一句:“你家弟妹当初是怎么愿意给你当媳妇的?”

一本正经听他问话的宝贵被这个问题问笑了,他无法回答的拍了一下大奎但却是甜蜜的回答着大奎:“这你还是等碰见她时去问她吧。”

“兄弟,你别这么应付哥哥,”大奎几尽哀求,“你是过来人,你说女人到底喜欢咱们男人什么?”

大奎的问话还真给宝贵提了难题,他认真的搓脸挠头想了一会儿后还是哀求般的告诉大奎:“等见到我媳妇你还是问她吧。我是真不知道。”

“你可真让人羡慕,”大奎咂摸着嘴,“媳妇娶到手,都不知道人家为什么愿意跟你。”

骑马的人群赶到了,打头的郑大蒙羡慕的看着宝贵和大奎:“这滑雪板真不赖,比马快这么些。等空下来你们可要教教我。”

宝贵可没心情跟他寒暄,马队没停稳他就对李天龙说:“天龙师父你带着大家在林子里歇一歇。招娣,你过来确认一下木材厂的位置。”

在招娣的指认中,宝贵看清了与山阳镇足有二十里遥相呼应的南山坡上有一处被伐光了林子的空地。空地上有一大排坐南朝北红砖红瓦的主房,主房的两侧有两大排木格楞。主房的正面有一个两房多高的木头塔楼。塔楼的正面堆积着掐头去尾打干净了树杈的木头段。

“看清那排红砖房了吗?”招娣讲解着,“那里是日本人,警察和把头们住的地方。两边的木格楞是工人们睡觉的地方。那个塔楼是他们站岗放哨看木头堆用的。木头堆下面就是院大门。”

“还有院大门?”宝贵仔细的观看着,我怎么没看见院墙?”

“有。”招娣肯定着,“他们的院墙用的是带铁刺的铁丝围成的。你没看见顺着林子边隔不远就有一个木头桩吗?据说铁丝上通有电。人一碰就得电死。”

“这招可够缺德。”郑大蒙看着木材厂骂了一句后建议道,“咱们换个窑吧?”

“为什么?”宝贵仔细的观察着木材厂问着郑大蒙。

“你没听说那地方是被电保护着吗。电,这个东西可是厉害,你看着好像什么都没有,一旦被它碰上那是浑身发麻头晕脑胀。轻了你是浑身无力不能动,重了就是变成木炭一样去死亡。”

“这么厉害?”大奎半信半疑的问。

“那当然。我还能用这事唬你不成?”

“你是怎么知道电这玩意厉害的?”宝贵问道。

“实不相瞒,我在投五道岭前是个骗子 。”郑大蒙不好意思的说着,“这可都是以前的事啊,你们可不能瞧不起我。”

“不能不能,你快点说。” 宝贵着急的催促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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