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策反马司令使耍绝技

司令部小餐厅灯火辉煌，马司令从傅同兴酒楼请来的厨师，酒菜丰盛。请来的嘉宾更令他吃惊，县太爷廖靖文，干事长虞敏翊，商会干事季亚玲，都是老熟人。

“马司令啥时成为江湖客，和地方官员打成一片。”肖剑雄调侃。

“军人不是神仙，也要食人间烟火。我能和你成为好朋友，和他们也能交往。你不会吃醋了吧？”马司令开玩笑说。

“他们是我的老同学，交情至深，本来想介绍你认识，成为马后炮。”肖剑雄笑说。

“军人离不开地方，这几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老早就想请来联络感情。”马司令军事外行，人际交往绝对一把好手。

席间虞敏翊去趟卫生间，肖剑雄尾随出去。

“马大酋宴请你们不单单联络感情吧？我看不会那么简单。”肖剑雄说出自己的看法。

“你的判断正确。”虞敏翊给予肯定。“抗战进入相持阶段，中国革命艰难困苦，日本侵略者更是每况愈下。有志之士心知肚明，看到侵略者的战线过长，原来设想速战速决，一年半载灭亡中国，他们如意算盘打错了，过低估计中国人的毅力和耐力。日本人不自量力，又挑衅起太平洋战争，惹怒美俄对日宣战，加剧日本侵略者溃败的周期。马大酋是政客，他不愿做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马大酋聪明人，他在为自己的前程提前铺路。”肖剑雄瞬间想起，肖兰向他透露电文内容：用心关照表弟，争取得到他的信任。这么说五战区要求李戡他们做工作策反马大酋。

他不得不佩服李戡，这个老牌间谍不仅有着精湛技能，还有超强的眼光，提前布局巧妙安排下棋看五步。从大家谈话熟络程度，季亚玲应该早就成为马司令的座上宾。他悔恨自己木鱼脑袋，为什么不能向李戡一样提前谋篇布局。抗日战争终究会胜利，如果把马司令策反，那将是事半功倍多么大的战果。

马大酋刚来小城，虞敏翊最先与他接触，以后又有工作来往。李戡也许得到启发，生怕马司令被**抢走，所以安排季亚玲捷足先登。

“季亚玲怎么认识马司令的。”肖剑雄问。

“是我介绍的。”虞敏翊回答。“马司令催促军需，一年要去几趟我的办公室，正好季亚玲到我那儿串门，顺便介绍认识的。”

“你想过策反马司令？”肖剑雄问。

“提到几次。”

“马司令什么反映？”

“笑而不答，没作任何表态。”

“说明你的功夫没有到家，季亚玲的进展比你快，从表面看，熟络的程度超过你。据我分析马司令倾向重庆。”

“我向组织请示过，回复：时机不够成熟，策反切不可操之过急。”

“你没向张部长说清，五战区紧锣密鼓策反马司令，他们的进展顺利。马司令手下一个整师编制，武器精良，如能策反成功，滁县这座小城姓共而不姓蒋。”肖剑雄有些激动。

马司令走出。

“大家等你们喝酒，你俩跑这儿谈心像话吗。”马大酋把两人拉回酒桌。

廖靖文和季亚玲两人呆坐有些尴尬。

“临阵逃脱者，罚酒三杯。”他说。

“罚酒三杯算了，我敬二位一杯。”马司令圆场。

“干事长的面子大，马司令拉近关系，明年的军需提前拨给。”廖靖文笑说

“有这个想法，县太爷一支笔愿意给面子签发。”马司令不愧场面上人，跟风而上，把话挑明。

“马司令的宴请有目的，县太爷和干事长，是主宾，我和剑雄是陪客。陪客吃了人家嘴短，应该推波助澜，帮说几句好话。县太爷干事长，当着马司令的面应该明确表态。”季亚玲会说话，刀打豆腐两面光。

“马司令心里最有数，哪年的军需我不是提前拨给，财政吃紧，宁愿克扣日本人，也要保证马司令。”虞敏翊酒后说真话。

“感谢干事长的偏爱，城防军发展这么快，干事长功不可没。”马司令再敬虞敏翊一杯。

“口头上感谢不行，要来实际行动。”肖剑雄开句玩笑。

虞敏翊心里明白，她朝他眨眨眼，暗示喝酒莫论政事。

酒宴结束，肖剑雄回到恒昌源，他看见肖兰的房间好像亮着灯，绕道敲开门。

“两更天还不睡觉，明天不去戏园子？”他问。

“房间整理整理，不觉都两更天了。”肖兰说。

“李戡近来频繁，找你有什么事？”

“他与重庆通几次电报。”

“都什么内容。”

“表舅叫我保密，不许告诉任何人。”

肖剑雄一听火不打一处来，但又不能暴躁，据肖兰的脾气适得其反。他只能耐心劝说。

“你怎么这样不明事理，内外有别，要分清哪头轻哪头重。”

“我参加组织，必须遵守组织原则。不能明知故犯。”肖兰倔强任性。

她的内心也有怨气，明明是媳妇，为什么要生生变成妹妹。何况婆婆已经明确态度。在她临死的时候，肖母紧紧攥住他的手，兰儿别听那个混账东西的话，你是他的媳妇。娘死了，啥事不用烦了。娘遗憾没能给你们操办婚礼，看到你们圆房。娘死了，你要多多照应剑雄。

现在剑雄不需要她照顾，连照顾的机会都不给。误认为肖剑雄看不起她。

肖剑雄明白，要想肖兰站在自己一边，同心同德，对抗李戡，必须解开她心中的纠结。不愿娶她因为妹妹的亲情，已经占据他整个心田，容不得一丝缝隙，填充别的杂念。妹妹是亲情，妻子是爱情，两者不可等同混淆互换。

“哥哥有些地方做得不到，还请妹妹多多谅解。”肖剑雄想尽快释然缓和肖兰的关系。他发现李戡近来活动频繁，几乎每天都来见肖兰，收接的电报也明显增多。他要知道电报的内容，来确定自己的行动。

“哥说这话啥意思？”肖兰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不止一次和你说，我们兄妹亲近，李戡是外人。再说你亲历看见国军进入柳树村的那一幕，和新四军天壤之别，为这样政府流血牺牲不值得。”

“日本鬼子炸死老娘，俺恨日本人。表舅帮助料理老娘的后事，他视日本人不共戴天，坚定抗日，是个真正的男人，俺崇拜敬仰。他的话俺要听。再说……”肖兰欲言又止。

“哥哥原来和李戡一样，一腔热血报国尽忠。现实的生活不得不让我醒悟，重新审度那个政党，许多抗日志士在前方流血牺牲，上层官员相互勾结私欲熏心**发财。哥哥不得不选则一条新的道路。”

“俺文化不高，谁打日本鬼子为娘报仇，俺听谁的。”肖兰一语双关，言下之意，表舅不像你，脚踩两只船，和汉奸日本人拖泥带水关系不清。她是一根筋到死不回头。

“哥哥也打日本鬼子呀。”

“你和日本人藕断丝连，还和那些汉奸同学交往至深。”肖兰终于说出心里话，她对哥哥信不过

李戡给她洗脑，在她的心目中表舅已经成为一座丰碑。

肖兰穿着睡衣，脖子上吊挂的长命锁，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颠沛流离的生活，妈妈给你的长命锁还没丢？”肖剑雄感到惊奇，随口而出。

“长命锁是俺惟一信物，娘希望也期盼俺找到亲生父母。”肖兰**长命锁，视生命一样珍贵。

“有线索吗？”

肖兰摇摇头。

“不过，俺有心灵感应，”肖兰思忖一会，还是说了。“隐隐感觉李戡是俺的亲生父亲。”

“你从哪方面判断，有证据吗？”

“李戡第一次找到俺们，好像听到他是从滁县找到泗县的。先到滁县打听，弃婴丢失的地方，大致方向他会记得。肖家拾到一个女婴，也是西后街公开的秘密。只要问到弃婴一事，大人孩子都知道。寻找女婴不是一件难事。李戡顺着线索追寻到泗州，他和母亲待在房间说了许久话。按常理李戡不应该寻找丢失的女婴，生下狠心丢弃，女儿长大**又来认领，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李戡可能诉说当年的苦衷。母亲最后还是谅解，把俺叫进去，见见这位突然冒出的表舅。当他看见俺胸前系戴的长命锁，他流泪了……”

肖兰是个心灵手巧有心眼的女孩子，她说这番经过，肖剑雄也觉得她分析有道理，如果真是这样，李戡应该是弃婴的亲生父亲。

“于是，母亲被日本飞机炸死后，你在困苦无助中接纳这位表舅。他安葬了母亲，又给你介绍工作，业余时间教授你特工技能。把你培养成一名优秀的名伶特工。”肖剑雄接着肖兰话往下说。

肖兰点头认可。

“即使这样又怎么样，只能说明他是个狠心的父亲，在你来到人世间，给予不是父爱母爱，而是残酷丢弃，退一万步说，如果不是母亲及时拾到抱回家喂养，你还能活在世上吗。”肖剑雄对妹妹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气愤不已。“你应该对他气愤，不可饶恕他的罪行。这种人面兽心的父亲，死有余辜。”

“哥哥别说了，背后俺气恨他，不止一次的诅咒，生活再艰难也不能丢弃女儿，有权生下，就有义务养大培养**。可是真的见面，憎恨变成同情。父母丢弃一定有难言之苦，万不得已才做出狠毒的决定。俺开始原谅理解，不再那么仇视。当他尽心尽力忙着母亲的后事，俺被他雪中送炭，在困苦中帮扶一把所感动，彻底冰消雪融，摒弃前嫌，接纳这位表舅。”肖兰说出心里话。“人要讲良心，要不是表舅帮忙，母亲的尸体横躺荒野，不可能即使安葬。”

肖剑雄理解，肖兰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孩子，她之所以言听计从，李戡一定在某个地方打动她的心灵

李戡到底什么人？肖剑雄的脑海瞬间涌出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李戡除了安排你收报发报，还布置你什么任务？”肖剑雄问。

“他命令我和惠子交朋友。惠子爱好戏剧，她要拜师学艺。”肖兰说到本行，兴致大增。“李戡没本事搞到情报，在一个女孩子身上打主意，可耻可悲。”肖剑雄最看不起这种人。

“表舅的命令，我不能不听。”

“你和惠子最好少接触。”肖剑雄不管妹妹高兴不高兴，他都不希望她卷入这个充满血腥的圈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