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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张尧佐受宠骤进,台谏官激奋廷诤

小说:北宋包公演义 作者:冷雪散人 更新时间:2022/6/2 10:55:15

话说至刘英冒名顶替涉足官场一事经调查、处置结束,渐渐已入是年深冬矣。于闰冬月中,忽然秀州大震,加之近年来水冒城郭,黄河泛滥,滨州疾疫,可谓国家多难,今难以细述。

却说近年来,于后宫张贵妃的软语私磨下,圣上打破朝廷官制,将外戚张尧佐逾格骤进,一路飙升,实在有失政序。——自前岁夏间,张尧佐权知开封府始,转眼于去岁初,除龙图阁直学士,升给事中、端明殿学士,权三司使;至暮秋,擢户部侍郎,拜位三司使。由于台谏官员先后弹劾不断,至今岁深冬,遂免张尧佐三司使职,却迁宣徽南院使、淮康节度使、景灵宫使,未几,又加同群牧制置使,并赐其二子进士出身,授为卫尉寺丞、太常寺太祝。故此,复又包拯等台谏官一再进言,黜罢张尧佐诸使之职未果后,使知谏院包拯,御史中丞王举正,殿中侍御史张择行,同知谏院吴奎,右司谏陈旭,监察御史里行唐介等自视责无旁贷,以至于义不反顾留班廷诤。

然言及张贵妃,生于天圣二年,乃张尧佐弟尧封次女,母钱氏。不虞天圣八年,父尧封举进士,为石州推官未久而卒。时伯父尧佐为蜀南筠州推官,母钱氏求挈孤幼随之官,伯父不收恤,以道远辞却。妃幼无依,钱氏遂纳于章惠皇后宫寝。

至明道二年,因郭皇后生性骄悍善妒,与尚美人争执帝前,郭后抬手误批帝颈,导致郭后被废。再者,郭后与尚美人争执之时,杨美人亦在旁,故于次岁,即景佑元年,使杨、尚二美人皆被令出家修道,遣送出宫。

此后,时隔一载,幸而圣上不忘旧情,又将杨、尚二美人召回。然于今岁暮秋,尚美人已不幸薨逝,追赠充仪。比年,杨美人则生育商国公主,进为婕妤。——况杨妃向来端丽机敏,精通音律,组紃、书艺一过目如素习。妃获宠之初,父杨忠为侍禁,圣上欲加奖擢,妃辞曰:“外官当积劳以取贵,今以恩泽徼幸,恐启左右诐谒之端。”圣上甚悦,命徙居肃仪殿,追赠妃祖父贵州刺史,并封赏妃叔弟多人官职,不必细述。

于此些年间,张贵妃年龄渐长,初为御侍,累封清河郡君。因出落得娉婷袅娜,又巧慧动人,善承迎,尤其舞姿曼妙,从而得获帝心。——自康定元年冬初,进封才人;庆历元年末,迁修媛;庆历三年孟秋,缘其所出安寿、宝和二公主接连夭殇,自请曰:“妾姿薄,不胜宠名,愿为美人。”帝许之;于庆历八年孟冬,遂借誉进封贵妃。可谓多年宠冠后宫,势动中外。

有盛宠之下,不仅待遇异诸嫔御,圣上还赠贵妃父故石州推官张尧封为秘书监,赠曾祖东头供奉官张文渐为宁州刺史,祖试校书郎张颖为光禄少卿,追赠三世,前此未有也。进而,又封贵妃母安定郡君钱氏为清河郡夫人,以兄西头供奉官、阁门祗候张化基为密州观察使。然贵妃挟持恩宠,仍是贪心不足,一味要抬高门第,经一再的软语私磨下,使伯父张尧佐以外戚逾格迁升,并于台谏官员之一路弹劾间,遽至崇显。

今若言此情,于去岁春末,张尧佐自开封知府除龙图阁直学士,迁给事中、端明殿学士,权三司使;然至暮秋,又擢礼部侍郎,拜三司使。转眼至今岁夏间,张尧佐身为“计相”一年余来,不但才德不济,荒废本职,更恣意妄为,不顾朝廷财政凋敝,揽权纳贿,索求无厌,诸路不堪烦扰。

故此,于今季夏,有知谏院包拯,右司谏陈旭,同知谏院吴奎等一道上言曰:

“三司使张尧佐,凡庸之人,徒缘宠私,骤阶显列,自任用以来,万**讥。陛下何庇一尧佐,上违天意,下咈人情,而稔成危机乎?实为陛下痛之!”

——这陈旭、吴奎二人,大致同龄,现今皆只四旬年纪。陈旭,字升之,建州建阳人;吴奎,字长文,潍州北海人。旭于景佑元年考取进士,历任封州知州、汉阳军知军,调入朝为监察御史等职,今迁为右司谏。奎则于天圣五年考取进士,历任监京东排岸、陈州通判,曾入朝为右司谏,又出知密州等职,去岁还朝判登闻检院,今改起居舍人,同知谏院。

且于当日,包拯又上言曰:“历代后妃之族,虽有才者未尝假以事权,况不才者乎?伏见祖宗以来,当帑廪丰盈,用度充足之际,尚乃精选计臣如陈恕、魏羽辈用之,其馀亦尽一时之选。况今上下窘迫,岂可专任此人!伏望特出宸断,授以它职,别求才杰之士,委而任之。”

至桂秋,又陵州仁寿何郯,字圣从者。——郯现年有四旬五六,自庆历五年末入朝为监察御史,此后迁殿中侍御史,时下为侍御史知杂事,以母老请求外任,遂加龙图阁直学士、知汉州。将行之日,上疏言:

“三司使张尧佐,虽由进士登第,历官无它故,然骤被宠用,人情皆以止缘后宫之亲,非复以才能许之。逾年若大享讫事,众议谓陛下以酬劳为名,必当进用两府。果如众议,命行之日,言事之臣必以死争。用尧佐而黜言者则累德,用言者而罢尧佐则伤恩;累德则损归圣躬,伤恩则怨起近戚。莫若富贵尧佐而不假之以权,如李用和可也。”

转眼至菊秋,时值朝廷举行三年一次之郊祭天地大典。于先前,有侍御史彭思永极论内降之弊,谓斜封非盛世所当有,圣上深然之。

——这彭思永,字季长,吉州庐陵人。思永现年已五旬,其天圣五年考取进士,初授南康军判官,移任南海知县、分宁知县,又迁睦州通判、潮州知州、常州知州,年前入朝为侍御史。

缘此,临近大祀之际,圣上有与辅臣议肆赦,谓曰:

“比有贵戚近习,夤缘请托以图内降,虽颇抑绝,然未免时有侵挠。可于赦文中严切禁止,示信天下。”

辅臣对曰:“陛下躬行大祀,辟至公之路,杜私谒之蹊,天下幸甚。然载之赦条,恐未尽圣意。”

不想大祀前一日,有传赦书语百官皆迁官者,彭思永从驾宿景灵宫,亟上言不宜滥恩。时三司使张尧佐已贵而犹觊执政,入内都知王守忠已受宠而求旄节。彭思永欲率同列言之,而同列曰:“俟命出,未晚也。”然思永曰:“宁以先事得罪,命出而不可救,则为朝廷失矣。”遂独自抗疏曰:

“陛下覃此谬恩,岂为天下孤寒哉。不过为尧佐、守忠取悦众人耳。外戚秉政,宦侍用权,非社稷之福也。”

圣上视之,震怒,诏思永诘问曰:“安从得此?”

幸而,当时有同知谏院吴奎上言曰:“御史法许风闻,若穷核主名,则后谁敢来告以事?是自涂其耳目也。”

加之两朝老臣,时任御史中丞之郓州须城郭劝,字仲褒者,亦言思永不宜深罪,圣上悟觉,不复致诘。思永寻罢侍御史,以司封员外郎知宣州,而尧佐、守忠之议遂格。

至次日大享天地于明堂,以太祖、太宗、真宗配。又行以大赦,文武职官及公司、致仕者,并特与转资;内臣入仕及十年,亦与迁改,不为永例。乃别为手诏,与赦同降,诏曰:

“内降指挥,百司执奏毋辄行;敢因缘干请者,谏官、御史察举之。”

至此闰冬,以三司使、户部侍郎张尧佐为宣徽南院使、淮康节度使、景灵宫使。为此下诏曰:“自今后妃之家,毋得除两府职任。”未几,又加尧佐为同群牧制置使,并赐其二子进士出身,授为卫尉寺丞、太常寺太祝。同时,以王举正重厚寡言,拜为御史中丞。朝议意举正或迤丽退避,动经旬浃,则尧佐之命必遂行,论谏弗及矣。

——这王举正,字伯仲,真定府人。举正现年已六旬出,乃先帝朝大臣,右仆射王化基子,初以荫补为秘书省校书郎。后应试进士及第,知伊阙、任丘县,馆阁校勘、集贤校理、史馆检讨、国史编修官。又迁尚书度支员外郎、直集贤院,同修起居注,擢知制诰。再改龙图阁待制、以兵部郎中复知制诰,为翰林学士,拜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时谏官论举正懦默不任事,举正亦自求去,遂以资政殿学士、尚书礼部侍郎知许州。不二载徙知应天府,累迁尚书左丞。至今深冬,御史中丞郭劝告老求解台任,罢为翰林侍读学士,于后拜举正为御史中丞。

岂料,举正告谢上殿,却力言擢用尧佐不当。上疏曰:

“近者台谏论列,陛下虽罢其使任,而复加崇宠,转逾于前,并授四使,又赐二子科名。贤愚一词,无不嗟骇。昔汉元帝时,冯野王以昭仪之兄,在位多举其行能,帝曰:‘吾用野王,后世必谓我私后宫亲戚。’本朝太宗皇帝孙妃之父,止授南班散秩。盖保全后宫戚属,不令僭盛以取颠覆。伏望陛下远鉴前古美事,近守太宗圣范,追取尧佐新命,除与一郡,以息中外之议。”

对此上疏,似泥牛入海,毫无消息。不数日,闻讯秀州夜下大震,有声如雷。藉此,台谏官包拯、陈旭、吴奎等复一道上言曰:

“比年以来,水冒城郭,地震河溢,盖小人道盛。天下皆谓尧佐主大计,诸路困于诛求,内帑烦于借助,法制剚敞,实自尧佐。臣等窃惟亲昵之私,圣人不免,惟处之有道,使不践危机,斯为得矣。”

圣上于此满面不悦,包拯等却群情鼎沸,不视圣上抗拒,又曰:

“陛下即位仅三十年,未有失德。乃五六年间,超擢张尧佐,群臣皆窃议于下;然而其过不在陛下,在女谒近习及执政大臣也。盖女谒近习,动伺陛下之所为,知陛下继嗣未立而有所私,莫不潜有趋向而附结之。执政大臣不思规陛下以大谊,乃从谀顺指,高官要职,惟恐尧佐不满其意,使陛下有私昵后宫之过,此岂爱君之心哉!伏望断以大义,追寝尧佐过越之恩;必不得已,宣徽、节度使择与其一,仍罢群牧制置使之命,畀之外郡以安全之。”

再有现任殿中侍御史,青州益都张择行,字行先者,亦极论张尧佐久无才德,况任职三司使时专注权力,荒废本职,又趁朝廷郊祭天地大典,滥发赏钱,贻帑藏困敝,致危机更甚,朝野谤讟。今尧佐合该降黜,却除与宣徽、节度诸使,委实不当等语,更获王举正附议,皆言语甚切。

然圣上执意逾越祖宗旧制,曲意宠荣张尧佐,不动声色。故将及朝退,有御史中丞王举正率同殿中侍御史张择行,知谏院包拯,同知谏院吴奎,右司谏陈旭,并监察御史里行唐介等,以不惜留百官廷诤。

——这唐介,字子方,祖籍杭州钱塘,后祖父徙居江陵,遂为江陵府人。介现年已过四旬,因介父早卒,乃至介幼时贫困,过而立之年方应试进士入仕,初为武陵县尉,又调平江县令。再调莫州知州,于今岁入朝为监察御史里行。

于当时,圣上见百官欲廷诤,惶惶愤然曰:“岂欲论张尧佐乎?节度使乃粗官,何用争?”

立即,监察御史里行唐介出班奏曰:“节度使,太祖、太宗皆曾为之,恐非粗官。”

圣上闻此,悚然无对。进而,御史中丞王举正上言曰:

“张尧佐庸人,缘妃家,一时领四使,使贤士大夫无所劝。然先朝用人,虽守边累年者,官止遥郡刺史。今所用未尽得人,而克期待迁,使后有功者何所劝耶?且转运使察官吏能否,生民休戚赖焉。命甫下而数更,不终岁而再易,恩泽所以未宣,民疾所以未瘳者,职此故也。”

但圣上力图偏护张尧佐,闷然危坐殿上,缄默不语。见此,包拯出班进言曰:

“今尧佐除宣徽南院使、淮康军节度使兼景灵宫使,又同群牧制置使,制命一出,中外惊骇。缘尧佐久以非才,滥司大计,利权反复,物论沸腾。臣等累次论列,陛下欲务保全,乃曲假宠荣,并领要职。求之前代则无例,访以人情则不安。臣实忧危罔知所措,窃惟陛下临御以来,凡所行事悉遵守祖宗旧制,未尝逾越。若乃进用臣僚,于先朝则李至,自尚书、参知政事授节度使;钱若水旧任枢密副使,由工部侍郎只得观察使。于今朝则钱惟演以枢密使、兵部尚书授节度使;李士衡以三司使兼尚书右丞;利瓦伊以翰林学士承旨兼刑部尚书;陈尧咨以翰林学士兼工部侍郎,并授观察使;郑戬以资政殿大学士、吏部侍郎,知并州二年只授宣徽使,逾年方加节度使。此皆国朝之旧典,自非德望兼着亦不轻授。今尧佐何者,而兼是四职乎?况执政大臣与国休戚,不能执守建明,曲有阿徇成此,过举俾天下,窃议谓陛下私于后宫,不独于圣德有损,抑又事体不可之至甚者也。伏望陛下以祖业为重,以天下为意,免使奸幸有所窥伺。特出宸断,罢尧佐宣徽使之命,任以外镇庶可,稍息天下之议。”

包拯此番滔滔不绝,慷慨陈词间,已不知不觉挪步至帝前,于言辞激奋处,甚至唾沫横飞,直溅帝面。圣上愕然失色,竟自悻悻退朝。事后,据闻圣上回至后宫,迎面张贵妃,抬袖拭面而责备曰:

“汝只知要宣徽使,宣徽使,汝岂知包拯为台谏乎?”

翌日,圣上即下诏曰:“近者台谏官累奏,乞罢张尧佐三司使;又言亲连宫掖,不可用为执政,若优与官爵,于体差便,遂除宣徽使;兼已指挥,并诏敕:‘自今后妃之家,毋得除两府职任。’今台谏官重有章疏,其言反覆,及进对之际,失于喧哗,在法当黜,朝廷特示含容。其令中书取戒厉,自今台谏官相率上殿,并先申中书取旨。”

时帝怒未解,大臣莫敢言,有枢密副使,郓州须城梁适,字仲贤者,独进曰:

“台谏官盖有言责,其言虽过,惟陛下矜察。然宠尧佐太厚,恐非所以全之。”

经此言,帝方自觉,而取戒厉卒不行。

至于张尧佐,自授四使即遭台谏官猛烈抨击,自知得权不正,身犯众怒矣。挨至皇佑三年春,才自奏请辞宣徽使、节度使、景灵宫使诸职,帝顺势从之,总算平息去一场相持有半载,台谏官对张尧佐之弹劾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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